这几天长安城读书人的圈子炸了锅了。
原因无他，太原王氏的王泽公子从灵泉寺回来，说有着诗仙大名的太白公子扬言天下的读书人做的诗词都是垃圾，没一个能打的。
这下好了，莫说那些年轻的自命清高的老子天下第一的读书人，就是那些饱读诗书的老学究大儒们，都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的大骂:“竖子狂妄，小瞧天下读书人。”
于是这几日长安城读书圈子热闹的很，纷纷打探具体情况。
“十日后，太白公子在雄安县挑战天下读书人，相约斗诗，不服者来战……”
“什么，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十日后一定要他好看，哼！”
某处酒楼的一群读书人叫嚣着约定一同前往雄安县。
“卢公子，这次诗会可要为我等读书人证明啊！也让他知道什么叫世家望族的学识。”
“是啊！是啊！这次全赖卢公子出马了。”人群齐齐对着坐在上首的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拱手言道。
此人名叫卢诗，出自范阳卢氏，乃是当代大儒卢寿的孙子，一身的文采学识过人，加上又是卢氏的身份，在长安城也是偌大的名声。
可谓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的，听到人群的吹捧自是傲气十足的飘飘然的，嘴上却是谦虚的很:“各位仁兄抬爱了，卢某的文采不过尔尔，哪里能及得各位的一二……”
话这样说着，可下巴鼻孔朝天的模样，谁看了都想揍上几拳。
人群一阵内心鄙视:要不是你投了个好胎，有个大儒的祖父傍身做靠山，就你这样的小白脸，给某家提鞋都不配。
“卢兄客气了，卢兄的文采长安城人尽皆知，更难得可贵的是为人谦虚低调，颇有古之圣贤的雅度……”
这马屁拍的好啊！人群一片附和称赞。
很快，人群商定到时一同云云。
同样的言谈场景在长安城各处上演。
等卢诗回到府上，拜见自己的祖父，当代的大儒卢寿。
“阿祖，孙儿已经应邀十日后参加天下读书人的斗诗聚会了……”卢诗如同乖宝宝般把详情简单的是说了一下。
卢寿淡淡的嗯了一声，屋内又安静下来。
卢诗也是一脸的淡然，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等着，看不出一丝的焦急不耐烦。
良久，卢寿复又出声:“嗯，不错，恃而不骄沉稳内敛，很好，很好。”
卢寿很满意自己的孙儿的表现。
“诗儿你的学识文采也算登堂入室了，在这长安城能与你比肩的屈指可数，正好趁着这次斗诗的聚会好好扬一下名，也让天下人看看我范阳卢氏的底蕴……”
“这次倒是要感谢白野那小子一番，此子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的，不知怎么滴贡献了一个耕犁侥幸得李世民的赏识，封了个县子的爵位，也算一步登天了。
可惜，到底是无根无基的贫家子弟，不懂得藏拙内敛低调的，既然自己选择挑战天下士子，那就乘此机会好好教训一下他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和尚，也好让李世民死了那份文治之心。”
卢寿乃是望族又是大儒，自是看不上拥有胡族血脉的李世民一族，处处打击排挤陇西李氏，对于垄断书籍纸张阻止贫家子入仕的做法最是积极。
所以对卢诗此行的斗诗大会报以乐观态度。
“呵呵，乖孙儿，这是老夫最近灵感偶得的诗词，你且拿去好生参悟研读一番，希望你能悟出自己的诗词之道……”说完递上几张文纸。
卢诗脸上大喜，小心翼翼的接过纸张，也不敢细看叠好谨慎的放入怀内，对着卢寿再次行礼大拜，口中热切的说道:“孙儿谢阿祖的教诲，孙儿一定细心研读阿祖的大作，在斗诗会上定不会坠我范阳卢氏的威名……”
都是有道行的狐狸谁也不傻，看似是教导学问，其实就是该抄袭就抄袭，为了家族荣光这种行为不可耻。
“嗯，去吧！”
“是，孙儿告退。”
……
翌日朝会。
“有事起奏，无本退朝。”
王德发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卖力的喊出自己独有的台词。
很快，一位位官员启奏禀事，把问题拿在朝堂上商讨议论，李二的左右臂膀房谋杜断，二位大佬也是一一给出安排。
李二很满意现在的状态，世家官员最近一段时间安分的很，偶尔嘲讽两句群臣也不在意，只当放个屁放过就算了。
差不多尾声，李二又乐呵呵的对着群臣询问:“各位爱卿，可有趣事要分享一二。”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二的朝议风格不一样了，朝会尾声总是和群臣说说笑笑的谈论一些无关朝廷的琐事。
一开始，魏征等一众御史们还会出言阻止一二:圣上要以国事为重，切勿贪图享乐。
李二很淡定的回了一句:“朕非贪图安逸，爱卿们谈论什么朕就关心什么，百姓们热议什么朕就关心什么，爱卿们听懂的掌声。”
额，圣上你有点调皮啊！都会给人洗脑了。
反正李二脸皮也厚了，御史们也懒得计较只能一起参与八卦。
“呵呵，微臣最近听闻雄安县的诗仙白野公子，要在几日后和天下读书人斗诗……呵呵，年轻气盛有冲劲就是好啊！”一个官员笑呵呵的挑起话题。
“嗯，微臣也听说了，之前王寿先生的孙子王泽前往雄安县与白县子相遇，不知怎么的起了争执，白县子扬言大唐读书人做的诗都是垃圾，呵呵……”又一官员开口接话。
“哦，竟有此事？这倒是个趣闻啊！”李二还得装模作样的才知道此事，一副君臣和谐共同聊八卦的场面。
“哼，白县子的口气倒是不小，也不知本事有几分，呵呵，就怕到时候颜面丢尽白白丢了诗仙的大名啊！”
“就是，就是，有傲骨可以，但是傲气太甚就不可取了。”
这些出言嘲讽的多是世家派系的官员，谁家都有子弟，都想着借此机会在文会上崭露头角，和诗仙一争高下。
场面热闹的比往常的多。
“嘿嘿，白小子霸气，俺老程佩服的很啊！有俺老程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勇气，呵呵……”
程咬金最看不惯这帮酸儒文人，一个个除了嘴炮怼人啥也不是。
“嗯不错，白小子牛叉，干死那帮整天眼高手低的只会咬文嚼字的酸儒……”
尉迟敬德这个捧哏也不落人后。
“嗯，老夫也认为那帮书生不自量力，一个个也没听他们有啥成名诗词问世，好歹白小子也有半阙传世之作啊！”秦琼这个大佬也加入撕逼大战中。
然后。
武将们嘲笑鄙视你们酸儒就会圣人云圣人言的，除了这些都不会说话了。
文臣们反击嘲讽莽夫们只会风啊！真特娘的大，人啊！真特娘的多，除了特娘的语气助词啥也不会。
“圣人云:夏虫不可语冰……”
“特娘的，踩死夏虫，敲碎冰块做刨冰……”
“圣人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特娘的，烂木头、污粪土通通拉走做沤肥，长成粮食给你们吃……”
“啊呸……”
“嗬呸……”
好好的朝会彻底沦为菜市场的买卖双方的口水之争。
李二淡定的如老狗，贱兮兮的看着殿内的群臣撕逼大战。
一旁的起居舍人握着的笔杆彻底化身为雕塑，凌乱在史官的耻辱柱上，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哭晕在撕逼大战的冲击中。
也不知口水喷了多少，群臣也累的气踹嘘嘘的。
一个文官不服气的嗤笑道:“你们这群大老粗，天下的商铺都收税了，就你们吹牛不上税的。
圣上曾言: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要是有胆咱们比试比试，哼，莽夫可敢？”
这文官也鸡贼，武斗他们铁定不行，就拿文斗来挑事，看你们敢不敢接招。
要是以前，这帮子武夫受到这样的挑衅，管你丫的大嘴巴招呼上再说，说完了再大脚丫子踹上再接着奏乐接着舞。
可现在……嘿嘿……
自从白野的文化洗礼熏陶下，一个个也是无师自通的写出了自己的代表作，自然是信心满满的接受挑战。
这下好了，轮到文官们傻眼了……
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你们确定不考虑一下嘛？咱们说的可是作诗词，可不是比拳脚。
“咋滴，耳朵里塞驴毛了，听不懂人话啊！俺们接受比作诗词的挑战……”
“就是，就是，某家武能上马杀敌，文能提笔作诗，没有能难道某的，哼哼……”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两个铁憨憨嘻嘻哈哈的嘲讽道。
“好，好，这可是你们说的，到时候做不出诗词来可别怪我等鄙视之……”
世家文官集团赶紧敲定比赛模式，用上了激将法。
“微臣斗胆，恳请圣上出题做见证人。”生怕李二厚脸皮加入武将行列以势欺人，文官连忙把李二排挤在外。
毕竟李二可是马上得天下的帝王，说自己是武将也能说得通。
李二这时候肚子里都笑开了花，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龙王庙前抖机灵啊！
找死怪不了别人啊！
“好，朕准了……”李二忍住笑意，嘴角抽抽的一口应下。
很快，双方摆马布阵的做好了准备，只等着李二出题，各自信心十足的能啪啪打对方的脸肿肿的。
“咳咳……”李二一个眼神瞄向程咬金，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
接受到信号的程咬金，大嘴巴一咧，拍着胸脯上前一步，豪气的对着其他人说道:“各位老哥，杀鸡焉用宰牛刀，这第一局由俺老程出马就行，各位给俺老程助威呐喊就行，看俺虐不死他们这帮酸儒……”
其他几个国公相互对视一眼，秒懂。
气的对方吹胡子瞪眼的差点背过气去，这特么侮辱人太彻底了，你个憨逼大字不识几个，还敢跳出来找虐。
好，很好，俺们倒要看看你卢国公的脸皮有多厚。
哼的一声不再多言，静等李二出题。
“各位爱卿都是朕的左膀右臂，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万事以和为贵，呵呵……”
李二形式主义还得做啊！一碗水还得端平。
假装思索了一阵，语气低沉的叹息着:“朕听闻有些爱卿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能安居乐业的，自己孤身一人在长安城鞠躬尽瘁的，连父母双亲妻儿老小都多年未见，就连故乡的一草一木都记不起来了。
朕听之甚是感动，可是朝廷离不开各位啊，朕不能没有各位爱卿啊！
各位远离故乡的爱卿暂且辛苦，或许只能半夜惊醒对着月光思念故乡一下，哎……”
李二深情并茂的打起了煽情牌，还别说，真有几位离乡的官员偷偷抹眼泪。
看着殿内的群臣的脸色，李二的装逼时间也觉得差不多了，最后开口定下题目道:“那咱们就以半夜醒来对着明月思乡为题，作诗一首。”
“呵呵……易尔……”
文官集团笑的一个开心，作诗对他们来说如毛毛雨般简单，更何况对阵的还是有着大老粗不识字的程咬金。
文官相互看了一眼，还是郑得出班一脸的傲色，鄙夷不屑的看着程咬金，嘴里轻松的吟道:“窗前一片月，误是地上雾，抬首望皓月，俯身念亲人。”
念完还得意的瞟了一眼一脸错愕的程咬金，哼的一声又退了回去，等着程咬金出糗。
“好，好诗，好诗……郑大人大才……”
“妙，真秒，郑大人不愧是出口成章……”
文官集团自个吹嘘起来，也不管武将们投来的目光，内部率先庆祝起来。
要不是手里没有礼炮乐器啥的，指不定开始奏乐开始舞起来，礼炮嘭嘭嘭的响个不停。
“哈哈哈……郑老头还是不错的，三岁小娃娃的水平还是能拿得出手的，可见荥阳郑氏的底蕴啊！”
程咬金撇撇嘴很是不屑的嘲笑鄙视。
额。
文官集体懵逼安静下来，只有郑得一人气的浑身发抖，要不是拳头不硬打不过这个憨货，早就挥拳大嘴巴抽上去了。
忍住，忍住。
我荥阳郑氏的荣耀不允许我自降身份。
冷冷的侧头鼻孔朝天对着程咬金道:“洗耳恭听卢国公的大作……”
“哈哈哈哈哈……小娃娃就是小娃娃，这是输不起的节奏啊！
也罢，俺就随便照着你的诗改动一下，省的别人说俺老程以大欺小以强欺弱的，哼……”
“你……哼……”郑得肺都要气炸了。
程咬金越看越开心，大嘴一咧开口念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