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京礼还沉浸在林玉娇刚才那个主动的拥抱之中时。
随着开往北省的火车发出巨大轰鸣声响,整列火车缓慢而坚定的驶离了站台。
陆京礼站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火车直至消失在视线内,久久未曾挪步。
“京礼走啦,咱们也该上车了。”
杜子阳拎着他和胡青青的行李从后边走过来,看见陆京礼呆立在站台外的样子,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哦……好……”
听见杜子阳说话,陆京礼再次朝着林玉娇坐着的火车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
——
林玉娇上了火车之后,借着上厕所的由头,转手就把手里拎着的一堆物品给扔进了空间里。
随即又从空间里拿出来一把老式的小凳子,找了处人少的角落坐了下来。
这年头能坐上火车就已经很不错了,再奢望坐个座椅,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尤其还是坐上这种过年的火车,别人没把你挤死就了不得了。
林玉娇坐上火车也不和左右人搭话。
再加上她脖子上裹着一条陆京礼送给自己的围巾,把大半个小脸都捂了起来,因此并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绿皮火车晃悠悠的走了差不多十多个小时,才终于停在了北省的车站。
因为到火车站的时间是凌晨快一点钟,林玉娇睡眼朦胧,打着哈欠的下来火车,准备找一处暗角闪进空间睡一觉,天一亮再往家赶。
谁知刚走出几米远,就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玉娇!这里这里!”
林玉娇循声看去,只见一位穿着军绿色大衣的年轻男子正朝着她招手。
诶?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林玉娇仔细辨认了一下,忽然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并迅速朝着男人跑了过去:
“大哥?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玉娇的大哥林玉超。
林玉超看到了林玉娇,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拍了拍林妹妹的脑袋:
“你不是给妈打电话说了回来的日子吗?妈让我早早的过来接你啊。
来把行李给我,我先绑到车上去。”
林玉超说完,不等林玉娇应答,便将她手里的行李接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在乡下受委屈了吗?怎么不跟大哥说话呀?”
林玉超见妹妹在自己跟前一副愣愣的模样,一边往自行车上绑着行李,一边扭头仔细的打量着她。
白白净净的,跟没去乡下时差不多,就是瘦了些,好像还长了点个。
“没有没有……”
林玉娇摇头:
“我就是突然见到大哥你我高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林玉超闻言笑了,抬手揉乱了她的头顶:
“傻妹妹,大哥知道下乡让你受苦了,走,咱快回家,咱妈知道今天你要回来,我出来的时候还没睡呢。”
“嗯,好。”
林玉娇乖巧的应着,想到即将见到母亲,又禁不住激动的眼底有些热泪盈眶,直接将脑海里关于对大哥和二哥所失望至极的记忆丢到了一旁,快速的跟上了林玉超的脚步。
林玉娇家住在火车站附近的城镇郊区,路程不是太远。
林玉超骑着二八大杠载着林玉娇,用了不到四十多分钟的时间,两人就到了服装厂的家属楼。
林玉娇的父亲林万国和母亲孔莲,都是服装厂里的老员工。
林父现在还在服装厂工作,至于林母,则是提前退休后,让林玉超接替了她原先的工作。
而二儿子林玉胜,凭借自己在服装厂做临时工的优异表现,早就在林玉娇下乡之前,也正式的成为了服装厂的职工。
林玉娇和大哥林玉超身上带着寒气进家门的时候,屋子里灯火通明。
孔莲正坐在煤炉前,一针一线的给女儿缝制着过年的新衣裳,嘴里哼着歌,显然非常愉悦。
而林万国则早早的回屋睡觉去了。
“妈……妈!”
林玉娇一看到母亲,立刻就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母亲的腰,嘴里哽咽的喊了好几声妈,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孔莲被林玉娇抱得猝不及防,连手上还剩下的一截袖子也来不及放下,慌忙伸手摸着女儿的背脊劝慰起来。
“好孩子,妈知道你下乡受苦了,玉娇别哭了啊,哎呦瞧你,咋这么瘦啊?!”
孔莲边说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这一看就更加心疼了。
林玉娇却是止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此刻的母亲没有上一世的一头白发,也没有皱纹满布,更没有因自己瘫痪的事情而伤神劳累过度。
母亲仍旧是那个慈爱的,爱唠叨,但却又很温柔的女人。
这么一对比。
林玉娇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抽一噎的哽咽的看着母亲:
“妈,我好想你啊……”
也对不起您,上一世以那种方式离开了您,害得您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恐怕承受了很多的痛苦和煎熬吧。
林玉娇一边在心里愧疚的道歉,一边将脑袋再一次的埋在了母亲的怀里。
孔莲见女儿又哭了起来,顿时手足无措,只能搂着她哄了起来。
一旁的林玉超看着妹妹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叹息了一声。
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愿妹妹下乡去吃这份罪,但是没办法,当时家里还没来得及给玉娇找工作,就接到了街道让其下乡的通知。
那个时候,他们就是再不舍,但也不敢违抗上级命令,只能忍泪送了林玉娇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