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母没有说话，只竖起了耳朵看着女警员，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木木她奶奶，三天前跳海了。”
叶母有所准备，还是惊愕不已：
“怎么会？为什么？”
“谁知道呢？”女警员长长地叹气，“许是儿子儿媳同时去世，给了老人家太大的打击。”
叶母神色震撼，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女警员收敛了表情，认真地看着叶母：
“叶女士，我们想要查清孩子的来历。
但是，按着她所说的父母的特征，对比了近来发生的交通事故，并没有符合条件的。
我们需要扩大调查范围，不知何时才能有结果。
我们查看了公园和医院之间的监控，发现她确是一个人去到医院的。
我们想问问你，遇见她的时候，附近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人，或是她手上可有拿着什么特别的物品。”
叶母愣了愣，轻轻摇头：
“没有，当时天台上除了我和这孩子，一个人也没有。她手上也没拿着任何东西，连脚上都是空空的。”
女警员顿了顿，低低地叹气：
“好，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叶女士，麻烦你留个联系方式，就可以离开了。”
“那木木她……”叶母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
女警员一脸认真：
“叶女士，请放心，不管能不能弄清这孩子的来历，我们都会给她安排最好的福利院。”
“送到福利院……”叶母不禁怔住。
“当然，木木这么可爱，一定会有好心人家收养她的。”女警员想也没想地说。
“收养……”叶母双眼微微一亮。
“怎么了，叶女士，你认识到有好的人家吗？”女警员面带期盼地看着她。
“我，我能收养她吗？”叶母有些忐忑，“我现在没什么钱，还欠了些债，没有自己的房子，工作也丢了，我……”
她顿住，再说不下去。
这样的条件，哪里适合收养孩子？
果然，女警员有些遗憾地看着她：
“叶女士，我看得出你喜欢孩子，喜欢木木。但是你要替她想想，是生活在一个贫穷的家庭好，还是富裕些的好。”
“你说得对，是我冲动了。”叶母重重地叹气，“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慢走。”女警员客气地替她打开了门。
叶母走出屋子，表情一下迷茫起来，不知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阿姨～”女孩儿甜软的嗓音自拐角传来。
叶母扭头，看到离木正迈着小短腿飞奔过来。
她的身后，跟着那位满脸无奈的警员。
小女孩飞奔到近前，慢慢减速，顿住，仰头，笑呵呵地看着她。
那排整齐的小白牙明晃晃的，奶白的皮肤泛着红，脸颊上的小包子也变成了更加可爱的浅红色。
笑得一双漂亮的杏仁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阿姨，”她稍稍收敛起笑容，满脸期盼地看着她：“叔叔说奶奶没那么快找到，让我先去哪里住几天，我不想去。我想去你那里，可以吗？”
“这个……”叶母想要立即应下，但想到刚才女警员所说的话，还是顿住了。
“警察先生，你看？”叶母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追着离木过来的警员。
“叶女士，”警员脸上满是无奈，“这孩子非要跟你回去，还麻烦你能照顾她几天。”
叶母低头看了眼小女孩奶白中透着浅红的一张小脸，嘴角轻轻上扬。
她摇了摇头：“不麻烦。”
—
大手牵小手一起离开警察局。
“木木，”叶母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她，“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回去吗？”
离木眨了眨柔软卷翘的睫毛：
“反正都是跟不认识的人一起住，我跟你最熟，不如跟你。”
叶母顿了下，接着问：
“你就不怕，跟着阿姨没有什么好吃的吗？阿姨现在穷得，连每顿吃小包子都吃不起了。”
“没关系呀，我以前在家里，也不能每顿都有小包子吃，一个月才能吃一回呢。”离木比了比胖乎乎的一根食指。
“你知道一个月是多久？”叶母脸上露出几分讶异。
“很久很久，都是爸爸妈妈不用上班，在家睡觉的前一天，晚上下班回来，买给我吃。”离木表情有些黯淡地说。
不等叶母说话，她扁了扁嘴：
“阿姨你知道天堂怎么去吗？我想爸爸妈妈了。听说去了那边不能回来，只能我去找他们了。”
叶母的心一阵揪疼，张开手臂把女孩儿小小的身躯搂进了怀里。
她表情悲怆，双眸含泪，语气却是坚定：
“我们好好活着，总有一天会去到那边，能见到他们。”
随着话音落下，两滴泪水自眼角滑落。
蒙了一层水光的世界当中，叶母看见了女儿那张瘦骨嶙峋的脸，嘴角慢慢弯起，正朝自己展露出一个纯粹而美好的笑。
笑脸一闪而逝，像是从来不曾在这世间出现过。
却从此深深地刻在了叶母的心间脑海。
“阿姨你是不是哭了？又想你的亲人了吗？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天堂找他们，一起去。”离木糯声糯气地说。
系统缩在某个角落，面无表情地搓了搓自己的小手臂。
叶母抬手擦了下脸，嘴边露出一丝有些生硬的笑，松开了离木：
“木木，我们现在去不了，得好好活着，多做好事，到时候才能去，知道吗？”
“那得多久才能去？”离木皱着脸，再次比出了一根又胖又短的食指：“一个月能去了吗？”
“这个……”叶母顿了下，视线扫过她的小胖脚，说：“这个以后再说，我们先去买鞋子好不好？”
“好。”
叶母站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牵着离木，往最近的一间超市走去。
路不很远，几分钟就到了，走大门进去，左边就是童鞋。
“木木，你看看喜欢哪个？”叶母牵着她，走到了鞋架前面。
“欢迎光临。”年轻的女导购笑容满面地迎上来。
她看着女孩儿鼓鼓的脸颊，双眼放光：
“小美女真可爱，喜欢什么颜色的鞋子，姐姐帮你挑好不好？”
“我喜欢便宜的。”离木把目光从一双双鞋子上收回，看向了导购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