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议和之势
不可否认曾经他多尔衮境内有不少铁匠，他们可以自行打造武器，可问题是那些铁匠并非是直接属于他，而是属于那样的大家族，以往多尔衮只要吩咐下去，叫这些大家族准备好相应数量的军备就好。
可眼下，那些的大家族早已被朱慈烺一锅端了，他多尔衮上哪筹备军器去？
无奈之下多尔衮唯有再次向后金王都发书请求援助。
可这第二份书信仍然向第一份书信那样，像石头大海毫无回应。
正因为如此多尔衮心中越来越焦躁，以至于他王府里的家奴有时哪怕做错一件小事，他多尔衮现在亦忍不住大发雷霆，趁机宣泄他这时候心中的苦闷与愤怒。
不过今日现在还未等他将屋内可摔碎的东西全部摔碎之时，这时候府上一名家奴便匆匆奔入了殿内叩地禀告：“王爷，丞相大人求见。”
“是那个丞相？”多尔衮瞪着眼睛质问道，他心说现在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在本王发怒之时自己送上门来？
现在跪在地上的家奴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那位丞相是从王都而来。”
“是他？”多尔衮微微一惊，旋即面露喜色连忙说道：“你快，你，快快有请。”
没过多久后金丞相披着满身的雪花便来到了多尔衮面前，他在拍了拍肩膀上的雪后，他笑着与多尔衮拱手见礼道：“王爷，别来无恙啊。”
这果然是他……
多尔衮亦拱拱手还礼。
他很知道这个人身份可非同寻常。
虽然这黄砷并非他一族的人，但多尔衮必须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毕竟论人家的背景，可不在自己之下。
不过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呢？
多尔衮有些不解纳闷地问道：“大人此次前来，可是可汗有何派遣？”
“正是。”后金丞相微微一笑，拱手对多尔衮说道：“大王现在决定与明国罢兵言和。……某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辅助王爷与那慈烺谈判言和。”
“什么！”
多尔衮闻言气地面色涨红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个老头子。
你竟要本王向那慈烺小儿低头言求和之事？
在怒气攻心的情况下多尔衮也顾不得眼前这个他的身份，这时候瞪着眼睛气愤填膺地质问道。
好在后金丞相此人修养不俗，尽管被多尔衮瞪视着却无半点恼怒之意，这个人笑呵呵地从后者身旁走过，他在殿内的一张褥垫上跪坐下来，若无其事地自顾自整了整衣冠。
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后金丞相毫无接茬的意思，因此多尔衮尽管心中恼怒，却也不好发作，毕竟现在这礼仪在大族之间尤其讲究，多尔衮可不想自己无礼的举动被这位后金丞相传到皇太极那边去。
因此多尔衮长长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走到后金丞相的面前坐下，吩咐王府里的家奴奉上茶水。
过了片刻后，王府家奴奉上茶水，跪坐在褥垫上的多尔衮跪直了身体，拿过精致的瓷茶壶替后金丞相以及自己都倒了一杯。
毕竟他多尔衮现在是当地的主人，他应当尽地主之谊。
期间他正襟危坐，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多尔衮递上的茶水，轻品了一口旋即将茶杯放下，他这才感慨地说道：“王爷虽盛气依旧，不过比起十年前确实要好得多了……看来这些年王爷并未懈怠于修身养性。”
后金国的大贵族，十分善于修身养性。
因为这时候越是地位尊贵的大族，他们就愈发希望与他们口中的平民有所区别，而这个区别并不单单只局限于这个地方物质条件，他们也希望自己提倡精神层次的提高。
这个精神层次的提高本意指的可不是提高个人的素养，而是修习一种类似贵族气质的不知所云的东西，比如一个人说话时的语调要慢而沉稳等等，说白了用两个字就可以概括就是装逼。
但是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后金国贵族修习这种贵族气质的不知所云的东西，这还别说，后金人们还真朝着道家修身养性的层次研究了，使得养气性陆续成为后金国大贵族们提高自身素养的十分看重的修行。
不可否认但凡公开场合的后金国大贵族们，他们往往都是衣冠后金后金谈吐优雅之人，比如多尔衮面前的这位丞相，被多尔衮瞪着眼睛无礼地质问犹不惊不怒。
十年前？多尔衮听了丞相的话不由地愣了愣。
“当时来的可不是你吧？”多尔衮打量了这个人几眼，诧异地嘀咕道。
丞相微微一笑，说道：“是……当时在下还只是一介散职随从，不提罢了。”
可无奈的是当时的多尔衮他就是那么个火爆的脾气。
“回头，某置备一份厚礼，请大人代为送至令叔大人。”
他闻言笑道：“现在都十年了，家叔也早已看开了……话说回来，若无当年那桩事的话，家叔本来是很看好王爷的。”
“是这样的。”多尔衮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他也很知道后金的事情，这些年来脾气暴躁的他究竟得罪了多少本来跟他无仇无怨的大贵族。
“好了，现在这件事放一放，先来说说某此行的来意吧。”
“向那慈烺小儿求和？”现在的他可能是被那平心静气的修养所感染，多尔衮此时再提起此事时，这时候他的心中已不再那般愤怒，但是话中仍不免参杂几分对自己的嘲讽与自嘲。
“是与明国言和。”丞相严肃地更正道：“尽管王爷小败，然无损于我大后金，谅那慈烺也不敢用这件事来嘲讽您，您可以放心……事实上恐怕那慈烺此刻也巴不得尽早与我大后金言和。”
多尔衮闻言沉默不语，在深思了良久后问道：“这是大汗的意思么？为何要与明国言和？”
“因为蒙古介入了。”丞相极为严肃的一句话，说得多尔衮面色一愣。
“蒙古？蒙古可汗？”多尔衮有些吃惊地问道，蒙古可汗巴多利作为他多尔衮的兄长皇太极毕生的宿敌，多尔衮不可能不了解此人。
“不错。”丞相点点头说道：“据藏匿在蒙古的细作来报蒙古可汗僖下令修城，您知道的，哪个地方就在我们的的西侧，往南距离不远便是我大后金的边塞，蒙古可汗在修城，其用意不言而喻。”
多尔衮可不是无谋之辈，闻言当时就不说话了，因为他也明白如果这场仗蒙古介入了，那战况对他们后金国可不是什么有利的事。
毕竟蒙古后金两国有长达百余年的宿仇，他们现在都恨不得攻灭对方，相比较这段仇恨，明天子与多尔衮的仇恨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蒙古和大明结盟了？”
他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大明天子的第四个儿子前一阵子到了蒙古，得到了蒙古可汗的召见……虽然细作们并未探查到具体情况，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怕了？”多尔衮冷笑着说道。
其实他现在一直很纳闷，明明他后金国的精锐军队战斗力并不逊色，但是每当提起蒙古。
王都的那些大贵族们现在一个个，便犹如谈虎色变畏惧不已，仿佛就像是明国曾经被北方的日本一战打断了脊椎骨一般，后金人亦被当年蒙古可汗率领蒙古西域国家两个国联军攻打，险些迫使后金王迁移都城的那场国战给打怕了。
丞相听闻此言微微皱了皱眉低声说道：“我们不是不敢打，我们是不能打。”说着他见多尔衮面露不解之色，遂望了望左右，他见四下无人便跪直了身体，上半身凑向多尔衮小声说道：“南边东边那些人……”
南边？
东边？
他说的是那些人……
多尔衮闻言面色微惊愕然问道：“对于这些人我军未曾镇压？”
丞相嗟叹着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我军已派了军队过去，不过暂时看来短期内无法镇压……”
听到这里多尔衮心中也已经明白了几分，但是现在要他向那个十七岁的明国小子求和，而且还是在这位王爷惨败的情况下，现在的他不由得很是不甘心。
可能是看出了多尔衮心中的顾忌，他笑着说道：“相信此事传开，最不甘心的还是熊其他的人。”
多尔衮闻言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想想也是，倘若他这边与明国达成了协议握手言和，那么明国的慈烺势必得率军退出多尔衮的领地，自己这是得到了好处。
这么一想多尔衮就痛快多了，更巧妙的是战败的他还能与明国谈判。
这让多尔衮大为畅快。
不过畅快归畅快，有个疑虑他这位王爷却不得不开口询问：“为什么是挑中我？”
看得出来后金丞相亦是心思缜密才思敏捷之辈，听得懂多尔衮这种没头没脑的问话，他闻言摇摇头更正道：“并非是挑中王爷您，而是挑中了此刻正在前方北地县的那位宋王殿下。”
“慈烺？”多尔衮皱了皱眉头。
不得不说这很讽刺，但所谓世事无常，有的时候一个万里挑一的对手，要比建立的功勋更有分量！
“咱们就是面子上不大好看……”
畅笑之后他有些怏怏地说道。
丞相闻言试探着问道：“王爷现在同意了？”
只见多尔衮长长吐了口气，他这时候神情有些复杂地说道：“刨除成见那朱慈烺的确是雄才，我与他真好比可汗与蒙古可汗……”说到这里他喃喃自语道：“这笔账本王我迟早会找他讨回来的！”
王爷听到这里暗暗点头，他心说当断就断，这多尔衮的确比起十年前成熟了许多。
“事不宜迟，请王爷即刻写一封书信送到那慈烺手中……咱们最好在开春之前达成协议，否则蒙古那边……”
“我知道了。”多尔衮点点头旋即皱眉说道：“不过这写信不必了。”
很显然多尔衮是想起了他曾经多次给慈烺写信，可结果慈烺每次都只回傻逼两个字，这个词的含义他大致也猜得到是什么，因此若非必要他不想再写信讨骂。
“你我二人径直往前方北地县去便是！”
“好吧。”丞相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多尔衮是一个做事很雷厉风行的人。
当日他便叫王府家奴置备了马车，叫了一名马夫驾驭着马车载着他与后金丞相朝前方北地而去。
除了一名王府的马夫外，多尔衮只带了两名护卫，其余人包括丞相的随从们在内都被留在了后面。
多尔衮这俨然可以视为孤身前往敌营，这份胆气就连后金丞相都赞叹不已。
此时外边现在仍旧是大雪纷飞积雪堵路的样子，以至于多尔衮这辆马车足足赶了好几天的路程，这才在好几日后晌午来到了前方北地。
现在这马车缓缓地驶向前方北地的南面城门。
期间后金丞相挑起马车的车窗的帘子，朝着前方北地的城门方向瞅了几眼，待等他瞧见守在前方北地县南城门的，竟然是身穿后金式皮甲的后金兵时，这时候他不由地面露诧异之色。
这……
怎么回事？
前方北地不是被明军攻克了么？
他惊疑地向多尔衮询问起此事。
没想到多尔衮却告诉他：“这些人……那些人……原是本王麾下的兵卒，不过眼下他们已归降了朱慈烺，现在号称什么平定军……”
说着他便将当初几万余后金地军卒归降大明宋王朱慈烺的事告诉了他。
说起来每当想到这个番号，多尔衮便有些不快，毕竟平定这个番号的意义实在太明显了。
“这……现在竟有这等事？”他闻言面露惊诧之色，毕竟据多尔衮所言，当初那位明国的宋王慈烺手底下只有五万多明兵，很难想象他哪里来的勇气，这宋王殿下现在一口气收编几万余后金兵。
他原因为胆敢孤身前来前方北地的多尔衮已经足够胆大了，可没想到论胆气，那位明国的宋王毫不逊色。
这让他不由得关注起多尔衮与朱慈烺。
还真别说他现在还真联想到了他们后金皇太极与蒙古可汗那对宿敌。
“这好胆色啊！”
他由衷地赞叹道。
多尔衮闻言怏怏地撇了撇嘴，不过说心里话他确实也有些佩服那慈烺，或者是宋王殿下朱慈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