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同从前闺中一般,还算是怄意,没什么人管着,倒也是乐得自在,倒是比起从前,还胜了几分。
每日看看书,练练字,习习画,吟吟诗,一切都是那么安静而美好。
红书自那一天后,倒是会时不时来一会,小丫头虽说是凤舞九天的大侍女,可毕竟仍是少女,在他人面前,又要端着严厉的面孔,反而是一来到这儿,脱了面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若非那一夜因为即兴弹了一曲,也许会一直好下去的。
那一夜,心血来潮,看着大好月色,双儿直嚷着想听我唱曲子,红书也未听过,一听双儿说好听,于是也起哄着嚷着要听。
一时拗不过她们,只好应了,取了琴了,想了想,唱了起来,
近清明。翠禽枝上消魂。
可惜一片清歌,都付与黄昏。
欲共柳花低诉,怕柳花轻薄,不解伤春。
念楚乡旅宿,柔情别绪,谁与温存。
空尊夜泣,青山不语,残月当门。
翠玉楼前,惟是有、一波湘水,摇荡湘云。
天长梦短,问甚时、重见桃根。
这次第,算人间没个并刀,剪断心上愁痕。
唱的是’湘春夜月’,声音清凉中带着几分绵情,晚清的声音向来是属于低柔的,而经历了这段风雨,脱了少女的青稚,唱起这样的曲子,倒是酸了人心。
只见红书与双儿两人趴在前面,听得入神,脸带满足的笑容。
当然,若没有那乱了琴声的脚步。
红书是最先听见的,一听神色已变,晚清才转身去看,就见凤孤一身青色长袍,倒是显得清雅而温和。
当然,这都只是骗人。
人说皮脸可骗人,而凤孤,上天更是给了他一张好皮脸,无论穿怎样的衣服皆能穿出风味来。
他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晚清,而后竟是莫名其妙地道:“继续,不要停。”
晚清只是看着他,并不再弹,她虽然可以假装不恨他,可是,她却不会听从他的命令。她也许柔弱,可是她却是有着自己的清傲,并非可任人践踏的。
他若想听,大可去外头叫她人为他弹唱。
她是决计不会依了他的。
于是,一时间,气氛竟是凝了冰一般。
凤孤站在那儿,看着晚清动也不动,脸色渐渐变得难看,红书见了,脸色也跟着变了,可惜凤孤变得冷酷铁青,她却是变得惊惧雪白。
她跟了凤孤多年,自是知道这是凤孤发怒的先兆,而凤孤发起怒来,从来是最可怕的,从来会让惹他的人后悔来到这个尘世。
正想打了圆场,可嘴才张了一半,就被凤孤凌利的目光射来吓得噤了声,只望晚清能自求多福。
从未有人胆敢不服从他的命令,倒是想不到,这个上官晚清,竟是如此大胆,违抗他的命令。
看向她,只见她脸上未施胭脂,一头青丝只用一支玉钗子挽了个发髻,余了一半的碎发任由披散在背上,夜色中,一双眼睛有尤其闪亮,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不闪动半下,透着一种坚毅不屈的光芒,倒是极吸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