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虽然与童家有过多次交易,更与童英交情莫逆,但这的确是他头一次见到童贯。
童贯体貌魁梧,腮下生有长长的胡须,或许是因为常年在西北驻扎,气势极为凶厉,一看就是杀伐果断之辈。
而且,从刚才太监报出来的那一连串的官职,就可以看出童贯在朝堂上的威势绝对是说一不二的。
童贯入殿之后,先是单膝跪地抱拳施礼,
“臣童贯,参见陛下!”
宋徽宗呵呵一笑,似乎对童贯的突然到来丝毫都不感到惊讶,“童卿一路奔波,辛苦了,平身吧。”
“多谢陛下!”
尔后,童贯起身,直接拔地而起,一个大脚丫子就踹向了高俅高太尉。
高俅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憨货,他上次已经被童贯公然揍过了,大概或许是他的确没想到这次童贯回来揍的第一个居然又是他,所以他忘了躲。
然后,高俅就悲剧了。
童贯这种常年征战沙场的汉子,暂且不论武功高低,拳脚浑厚有力是必须的,他这一大脚丫子,不偏不倚,恰好就踹在了高俅的鼻梁上。
高俅被直接给踹飞了出去,“咣当”一声摔在地上,鼻血横流,五官扭曲的直接都无法直视。
很明显,童贯这一脚根本就没有丝毫留手。
“老子在边关浴血杀敌,你个王八蛋,官居太尉之职,对我军中男儿的生死不管不顾,一门心思玩弄权术,现在居然还敢治武植的罪?你不知道武植是我童家的子侄吗!?瓜怂,老子踹不死你!”
说罢,童贯还要上前继续揍高俅,朝堂上的百官无一人敢出声,更别提出手阻拦了。
“够了。”
宋徽宗淡淡说道:“童卿,朕体念你为我大宋驻边多年,但你也要收敛一下,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宋徽宗这句话说出口的时机很是巧妙,他早不出声晚不出声,偏偏在童贯揍完高俅了才出声,这就值得耐人寻味了。
而且,从宋徽宗的所言中可以看出,即使童贯揍了他的宠臣高俅,他也似乎并没有要治罪的意思。
童贯有些悻悻,但君无戏言,他自然也不好再继续痛下毒手。
但,这并不意味他就会就此收声。
童贯指着那群言官破口大骂道:“还有你们这些个小王八犊子,今日有陛下在也就罢了,改日看老夫抽不死你们!”
朝堂之上,唯一一个敢跟童贯唱反调的蔡京蔡太师,刚刚连丧两子,一直在府中养病,今日并不在朝堂之上。
刚才还口若悬河的言官,屈服在童贯的淫威之下,个个噤若寒蝉,低着头颅不敢说话,唯恐招来无妄之灾。
这还不算完,童贯又重点指向童、蔡、高三系的那些官员,继续骂道:
“武植打了我的儿子,我这个当爹都没吱声,你们出来唧唧歪歪些什么?简直是不知所谓!”
被任命为当朝少宰的王黼不干了,他的地位只比童贯、蔡京略逊一筹而已,同属北宋六贼之一,只不过他是属于蔡京一系的。
“童老匹夫,你的儿子愿意挨揍,但莫要忘了武植还打了韩家的韩栋!”
“滚,你,娘,个,蛋!”
童贯根本不讲理,扭头对户部侍郎韩木吕骂道:
“老夫再说一次,武植是我童家的人,我童家是将门,性子向来粗狂,就看你那侄儿不顺眼,就打你了,你还能咬老子的蛋不成?你敢吗?你能咋滴!?”
韩木吕脸色铁青,但始终不发一言。
但,童贯似乎从来就没有见好就收的习惯,继续狂骂道:
“老子久不回京,一个小小的韩家居然也敢蹦出来得瑟了?我家武植上次说的没错,你韩家就是凭借母,女,共侍一夫,才跟蔡京那个老匹夫有些一些姻亲,蔡京都不敢拿老夫怎样,你能咋的?”
整个朝堂,除了童贯的咆哮声之外,落针可闻。
什么叫咆哮朝堂?这才是正宗的咆哮朝堂!
武大先前所为,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刚才还喊着要治武大咆哮公堂之罪的百官,如今瑟瑟发抖,连一句屁话都不敢讲。
更妙的,宋徽宗似乎看出童贯发泄完了,在这个时候才又出声训斥道:
“够了!童卿,莫要再对百官无礼!”
百官彻底无语,但他们似乎早已习惯了童贯的蛮横,依旧保持着沉默。
但,陛下毕竟是九五之尊,谁也不能公然违逆皇帝的意志。
童贯摸了摸鼻子,对宋徽宗咧了咧嘴,“臣,遵旨!”
然后,童贯伸出他那布满茧子的老手,拍了拍目瞪口呆中的武大,朗声笑道:
“不错不错,还是看着你小子最顺眼,说说,你要如何解决军中缺马的难题?”
武大差点被童贯这两巴掌给拍在地上,莫要忘了,武大已经在周侗的指点下习武许久,身子骨还是比较结实的,由此可见,童贯的武功恐怕不低。
定了定神,武大对童贯躬身一礼,如实回道:
“小子的方法很简单,既然战马的靡废主要源自于马蹄的磨损,就像人穿鞋子一样,我们只需在马蹄上安装一枚铁质的马掌即可。一块铁质的马掌起码可以用一两年吧?到时无论马儿如何撒欢疾奔,都不会伤到马蹄,磨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再换个新的就是了。”
童贯仔细听着,神色渐渐就有了变化。
他常年在西北驻防,对马匹极为熟稔,自然很快就知晓了其中的利与弊。
朝堂上的百官也不都是傻子,凡是骑过马的,很快也懂了武大的意思,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童贯突然大笑了几声,又狠狠的拍了几下武大的肩膀,“好小子,真不知你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居然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武大矮身一礼,“小子不敢冒功,马掌最早出现于春秋战国时期,成熟于西汉,那时的冶铁技术就已经极为成熟,曾经广泛应用在百姓生产生活之中,只是不知如此简单的方法,为何后来就失传了?”
童贯摩挲了一下下巴,突然扭身对百官狞笑一声:
“战马危局已解,诸位,是否该兑换一万贯赌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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