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过半年?”
李默苦笑。
看来百姓对汝阳已经失望透顶,此番想要将汝阳打造成大本营绝对是任重道远。
“其实说半年都是长的,上上一任县令连半年都有,而且他还是东都的老牌官家,经验不比这个新来的撰书先生强?”
“那...这是为什么?”
回神,李默故意问道。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摆明的官匪勾结呗,连老百姓都能一眼看透的东西偏偏上面就是瞧不见!”
刘山越说越来气,感觉就差拍桌子了。
“官匪勾结?”
“嗯,汝阳县换了好几任县令,还有县尉也是如此。结果那个八品县丞却是稳如泰山......要是其中没猫腻鬼都不信。”
“县丞胡罗!”
李默神色微动。
前往汝阳上任之前他没少做功课,胡罗其实早就进入了他的视线。
此人乃是汝阳本地人士,家族财力雄厚,多年来从未调任可以说是“兢兢业业”,但县衙其他官员却不是如此。
诚如刘山所言,他肯定有问题。
到了汝阳,想要解决汝阳的麻烦,胡罗应该就是第一个突破口。
“对了,刘老板,既是汝阳官匪勾结,百姓又穷苦不堪,人口连年流出....你的蚕丝生意......”
顿了顿,李默忍不住再问道。
他是真的有些好奇,这刘山将汝阳说得一文不值而且痛恨不堪,为何还偏偏要去汝阳做生意?
而且蚕丝生意寻常的百姓根本买不起。
“说来也怪,汝阳县其他的生意皆是萧条不堪,唯独这蚕丝生意倒是极其火爆,只要将蚕丝送到汝阳县县城,就会有神秘富商接手全盘拿下。我们这一行将近百人的商队,几乎全部做的都是蚕丝生意。”
刘山摸了摸下巴。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有各种疑惑,但后来就没再想那么多。
只要有人买货,能赚银子就行,管他是谁?
“哦!”
“不过蚕丝虽说不愁卖,但汝阳县的治安实在是....若是有个能干的县令,彻底的清除汝阳县的毒瘤,我们的生意会更好。”
“这是自然。”
就这样,
在刘山的各种大吐苦水中,李默的队伍再次起程,只不过这次变成了超过百人的长队。
队伍长了,前行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李默安顿好了周雨柔,来到了曾夫子和丹丘生的马车,
“先生,方才那商贾所言可曾听到?”
“主公,如果那商贾没有说谎,汝阳县的问题绝不会小,主公还需小心行事。”
丹丘生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先生的意思是外邦?”
李默心思一沉。
回到马车后他越想越觉得有问题,这才过来找两位先生商议,看来三人都想到了一起。
“在我大唐只有大富大贵人家才有资格穿着蚕丝,甚至一些入了商籍的商贾即便是有很多银子也不能着丝袍,区区一个只有不到十万百姓的汝阳县,能有多少大富大贵之人?
除了需求量极大的外邦,再无可能。”
曾夫子忍不住长长一叹。
大唐王朝虽然明面上看起来依旧繁荣强盛,可实际上早已暗流涌动。
有朝一日一旦有导火索出现,大唐的昌盛注定会一去不复返。
“还有那个胡罗,很有可能他和外邦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故而主公还需从长计议,到了汝阳蛰伏一段时间更好。”
顿了顿,丹丘生再道。
不得不说,
丹丘生和曾夫子能在民间被称为十大文士自是有其道理,三言两句就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嗯,就如先生所言。”
李默点头。
三人在马车之中又聊了一些其他事,李默这才回到了自己的马车。
‘相公,汝阳县那么乱.....咱们.....’
才一进马车,周雨柔就忍不住担心道。
方才听那商贾抱怨,还让她遮面而行,使得周雨柔心里愈发紧张。
在周雨柔心里她家相公根本没那个实力去应付这种局面,此番随行的队伍里要不是有义薄楼帮忙,可能他家相公最多只能待两个书童。
“娘子,毋庸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办法!”
李默一笑。
汝阳的局面虽然乱,但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义薄楼早已不是当初的义薄楼。
“唉.....话虽如此,可.....而且东都这边还有周雨晴和许宁,一旦相公的吏治出问题,那许宁肯定也不会放过机会。”
周雨柔轻轻地靠在了李默的身上。
“许宁?他更不用担心!”
提到许宁,李默嘴角一翘,忍不住想起沈进擢升之前的那次谈话。
"但愿....."
..........
东都,御书房,
天子李隆基看罢手中的奏折,摸了摸胡须,眉头微皱。
“东都现在差个刺史,你觉得谁合适?”
良久,李隆基看向了伺候在龙案一旁的大太监高力士。
"启禀陛下,老奴不敢妄议朝政!"
闻言,高力士身子微微一躬,小声道。
“无妨,让你说你就说,这里并无外人。”
李隆基摆了摆手。
放眼整个朝堂,高力士绝对是他最信任的臣子,没有之一。
“这.....不知吏部那边可有人选?”
迟疑了一下,高力士这才小声道。
“吏部荐了两个人,一个是都护府长史许宁,一个则是东都别驾赵海!”
“许宁?可是礼部侍郎周远的女婿?”
“正是此人,那周远也是内举不避亲,向吏部极力地举荐了他的这个女婿。”
李隆基淡淡开口。
近年来虽然将朝堂之事交给了几位肱骨重臣,但有些事还是很清楚的。
“吏部侍郎的小心思倒是不少,不过和许宁比起来,赵海的资历略有不足,他之前就是一位撰书先生.....若此时让他再去做东都掌官,怕是......”
沉默片刻,高力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虽然周远和许宁是翁婿关系但这种事在大唐的朝堂上并不算稀奇,官门出官再平常不过,
甚至一门之中有数人出仕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