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
养心殿里,香炉里袅袅烟雾升起,一片静谧。
盛朝皇帝楚彻正在批阅奏折,太监总管成德全在一旁伺候着。
这时,一名御前太监轻声快步走进来,跪下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准。”楚彻正好批完一本奏折,合上后往右边一放。
成德全立即拿起这本奏折,归类存放。
皇后此时带着两名宫女走了进来,朝着楚彻行礼。
“皇后不必多礼。”楚彻笑道,“皇后现在找朕,可是有重要的事情?”
平常这个时间段,是他批阅奏折或者接见大臣的时候,后宫一般不会来打扰。
“臣妾是有一篇文章想请皇上过目。”
一名宫女立即举起手上的信封,递给皇后。
楚彻来了点兴趣,“什么文章要皇后特意送来让朕看?”
“皇上您知道,最近大盛朝的的女子科举考试正在进行,前几日考了六艺中的第四轮‘书’。”
“朕知道。”皇上点头,猜道,“ 皇后要朕看得就是第四轮里的文章?”
“正是。”皇后亲自拿着信封走到龙案旁,从信封里拿出几张纸,“这篇文章,请皇上过目。”
接着又补上一句,“这次的命题是‘治’。”
楚彻接过文章,题目顿时勾起了他的兴趣——
“论以法治国,依法治天下”
“这是出自女子之手?”楚彻惊讶道,“倒像是男子科举的策论。”
皇后笑道,“皇上请先看完。”
御前太监端着茶杯进来,成德全端来软椅,请皇后落座喝茶。
他垂手站在一旁,眼角注意着楚彻。
楚彻看得很认真,从他变得兴奋的表情来看,是非常满意这篇文章的。
女子科举考试今年重启,皇后非常重视。
他以为和以往一样,选一些德才兼备的女子入宫做官。
但女官管得都是和后宫相关之事,自然写出的文章也和国事无关,皇上也不会在意。
但皇后能把这篇文章送来,想来今年是出了一个不同以往的女子。
他正猜想着,楚彻已经一口气读完了文章,不禁兴奋地拍案赞叹,“好文!”
“朕第一次见到将法治说得如此透彻的文章,其中几点深得朕心。”
他指给皇后看,“法治的对立面不是德治也非无为而治,而是被民意裹挟的舆论。”
“还有这里,应向天下百姓普法,官府负有责任让百姓懂法守法,法无禁止即可为,法无授权不可为。”
“这里,法治与德治相辅相成,去除法家的残酷,也要谨防儒家滋生的贪腐。”
“皇后,你看这...”
皇后则是一边笑着一边听着。
她知道皇帝爱才惜才,所以当这篇文章被送往宫中后,她一看完就带来了养心殿。
楚彻几乎是把整篇文章都说了一遍,越讲越激动。
“这篇文章若是在殿试中,我一定钦点为状元。”
说到这里,他才想起没有问名字,“皇后,这篇文章是谁写得?”
“回皇上,是洛州一名叫做安紫苏的女子。”
“这篇文章是明心让人快马加鞭送回了京城。”
明心,也就是明夫人。
“这次恢复女子科考,臣妾派了几名女官去了几个大的州郡作为主考官,明心去了洛州当主考官。”
“你做得很好,如果明心她们没有去,朕也看不到这种好文章。”
毕竟是女子科考,认知和眼界有限,考官更倾向于贴合女德的文章。
“姓安?”楚彻想了想,“朝廷上没姓安的重臣,她是何家世?”
能做宫中当女官的,做事自然妥帖,明夫人在信中也附上了安紫苏的身世。
“她是墨州人士,家里是医学世家。她的爷爷安玄明是宫中太医,一年前告老还乡。”
楚彻一回想,“朕记得这位安太医,以前还给朕请过脉。”
“他也给臣妾请过脉,医术不错。”皇后说着一笑,“看明心的信,这位安紫苏算是一名奇女子。”
“哦?”楚彻来了兴趣,“她怎么了?”
“去年安家走水,安家除了她都葬身火海之中。因为有婚约在身,安紫苏带着一名丫鬟去投靠洛州唐家。”
“但她成亲当晚被误会杀人,找到凶手后自证清白,然后休了她的夫君,据说还让唐家赔了银子。”
“休夫?”楚彻一愣,又一笑,“果然是奇女子。”
皇后继续道,言语里是笑意。
“后来她去报考女子科举考试,被薯礼房的官员刁难,必须回原籍报名。”
“她说臣妾当年也没有在原籍报名考试,那臣妾的考试结果就存疑,名不正言不顺。”
成德全一听,头又低了些,双眼睁大,心想这个安紫苏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
楚彻倒不觉得失礼,而是笑了出来,“她果真说了?”
“嗯。”皇后点头,“当时很多人都听到了,也被知府听到了。知府治了这名官员的罪,让她顺利报名。”
“有勇有谋。”楚彻赞赏道,“洛州的知府也不错。”
“现在的洛州知府,皇上您也认识。”
“谁?”楚彻问。
“苏延卿。”
“苏太傅长子?”楚彻有印象。
“正是。”皇后点头,“明心说,苏延卿指点过安紫苏。”
“苏延卿是京城有名的才子,他当了安紫苏的老师,那她能写出这种文章,朕倒不觉得太意外。”
楚彻把视线放在文章上,“也许,这也是苏延卿的想法。”
“安紫苏已经连得三枚上牌,若无意外,等她进宫参加遴选,皇上可以亲自考考她。”
“那朕就拭目以待了。”楚彻笑笑,拿起毛笔在文章最后写了几个字。
“希望她不要让朕失望。”
-
转眼到了第四轮考核成绩放榜的时候。
安紫苏来到薯礼房门口,见到夏冰芸,立即走过去。
“冰芸,你终于回来了。”
第四轮考完的第二天,夏冰芸就随娘亲回外祖父家。
“紫苏,你怎么一点没黑?”夏冰芸上下打量,“我二哥说你天天去骑马,他都晒成黑炭了。”
“黑一点显瘦。”安紫苏哈哈道,“我可能耐晒。”
“我二哥说,苏大人也经常去骑马,你们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