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谋逆案已经了解，皇上至今昏迷不醒，楚琰又是唯一成年的皇子，大臣对他唯马是瞻，连曹皇后也对他以礼相待。
只要除掉苏家，娶了安紫苏，他多年的苦心经营，就等着他摘果了。
可现在，素娘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楚琰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陶家被查处后，以防万一，他立即派人去陶家搜查，并没有发现任何与他相关的东西，更别提当初他和陶婼薇往来的书信。
也许是陶婼薇在进宫前就处理了。
“信口雌黄。”楚琰依然摆出不相信的样子，但安紫苏看出他的眼神已经乱了。
“这些信也是子虚乌有的东西，构陷皇子，乃是死罪。”
素娘低着头，声音不大，说出的话却重若千斤。
“王爷，春雪离开前，为了自保，偷了一封信藏了起来。”
“她将藏信的地址告诉了民妇，如果哪天她死了，民妇可去取出信当做证据。”
“但民妇胆子小，听说春雪意外去世，担心下一个出事的就是自己。民妇独自抚养女儿，并不想牵涉到争端中，只想平安度日，便带着女儿离开家乡去了洛州。”
“幸好民妇母女俩在洛州得到安少卿的照顾，才不至于沦落街头。安少卿对民妇有大恩，民妇无以为报，只能将当年之事全盘托出。”
楚琰的慌张终于无法掩盖。
只要那封信被公之于众，他的下场，不会比端王好。
“你想要什么？”楚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安紫苏，“为了苏延卿？为了不嫁给本王？为了扳倒本王扶持四皇子？”
安紫苏没有回答，而是先行了行礼，然后道，“王爷，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否请苏延卿进来？”
事到如今，楚琰失去了优势，不得不听她的。
素娘退下，换成苏延卿进来。
他自然地走到安紫苏身旁，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一个字，但楚琰能看出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信任。
“说吧。”楚琰看着他俩如此熟稔和般配的场景，觉得刺眼，“说出你的条件。”
“王爷，在说之前，先容许微臣把事情复原一遍。”安紫苏道，“苏大人是大皇子至交好友，他也在等一个真相。”
楚琰沉默不语，安紫苏当做默许。
“三年前，大皇子身边的人被三皇子楚瑞收买，向他下毒，太医都以为是感染风寒并未察觉下毒一事。楚瑞控制毒药剂量，造成了大皇子身体虚弱的假象，缠绵病榻数月后去世。”
“陶婼薇一直仇恨陶家，而您当年利用了这点故意接近她，让她成为你复仇中的一环，还找了茶娘子教她点茶手艺。两年前，你让她去接近楚瑞，撺掇楚瑞向皇上下毒。”
“楚瑞果然和她勾结在一起，助她成功通过女子科举考试，最后通过遴选，选择留在皇后宫中做事。皇上热爱茶道，果然在去皇后宫中被陶婼薇的点茶茶艺折服，有时候会去皇后宫里饮茶，陶婼薇趁此下毒。”
“当时微臣和苏大人曾去找王爷您帮忙，在揭发陶婼薇当日您能控制住楚瑞。其实你早就知道这一切，提前透露给楚瑞。”
“于是当晚，楚瑞不得不起兵造反，被你拿下。如此一来，即使陶婼薇毒害皇上一事被楚瑞撇干净，但他起兵造反却是板上钉钉之事，皇上绝不会饶了他。”
“经此，你除去了最大的储君竞争者，而四皇子不过三岁，皇上身体又日渐衰弱，皇位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整个过程中，楚琰没有开口，盯着正堂主位上的一幅字画，仿佛欣赏字画入了迷。
但从他绷紧的下颌线，安紫苏知道，他在听，而且全被她说中了。
一阵沉默后，楚琰开口，“安少卿，大皇子和皇上都是被楚瑞安排人下了毒，本王什么都没做。”
“其实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安紫苏缓缓两步走向他，“直到现在，除了微臣和苏大人，其他人也都是如此认为。”
“若不是大皇子贴身宫女秋月死了，我和苏大人是绝对不会怀疑到您头上。”
楚琰眼神一动，他没想到出错的一环竟然是秋月。
安紫苏娓娓道来，“秋月出宫后失踪已久，苏大人派人找寻多日不得，而您的人手不到三日便把她找了出来。”
“除非是真的运气好，否则就是您早就知道秋月身处何地，而且多半她是您藏起来的，只为了等待时机放她出来作证。”
“但王爷您生性多疑，即使端王谋逆案已经接近尾声，秋月在其中并无他用，您还是不放心，派人去客栈杀了她，并伪造成自杀假象。”
“这么做反而是画蛇添足，王爷您急于求成，反而坏事。”安紫苏轻轻勾了勾嘴角，“秋月急于回家，您却偏要选在京城下手，只为了趁早丢弃这颗棋子。”
“秋月是您的棋子，我和苏大人何尝不是？”
见楚琰想要开口，安紫苏先他一步，“请王爷听微臣说完。”
楚琰停了下来，看着她。
“当时微臣被任命为大理寺少卿，王爷邀请微臣去别院饮茶，看似拉拢，实则是专门安排了一出戏让微臣看。”
楚琰眼神闪烁。
“您故意让陶婼薇和瑞王的人约在别院附近的店铺见面，让我撞破，从而让我开始调查陶婼薇，配合她下毒之事，步步走向您的计划，达成您的目的。”
说到这里，安紫苏忍不住赞叹一句，“王爷，您真的很聪明，微臣自愧不如。”
安紫苏已经说出了全部真相，楚琰明白，再否认也没有意义，“本王担不起，远不如安少卿和苏大人。”
只差最后一步，他就彻底赢了。
进来后一直沉默的苏延卿终于开口。
“王爷，大皇子中毒，也是你安排的？”
“不是。”楚琰立即道，“皇兄之死，本王并不知情。”
苏延卿却不信。
楚琰嗤笑，“刚才安紫苏说得那些事，本王都没有反驳，若是本王做得，加上这一件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