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九阶·凡仙世界】
月影山,被云海遮蔽的山顶。
一座高山,一处低岩,一道新泉,一株古松,一炉红火,一壶绿茶,一位老人,一个少年。
“天下最可怕的武器是什么?”少年问老人:“是不是屠戮虚空的至尊锋刃?”
“以前也许是,现在却不是了。”
“为什么?”
“因为自从最后一位灭法者离去后,这种武器已成绝响。”老人黯然叹息:“从今以后,世上再也不会有灭法者这种人;也不会再有这种武器了。”
少年仰望高山,山巅白云悠悠。
“现在世上最可怕的武器是什么?”少年又问老人:“是不是我们剑意慨门的【烁玉鎏金】?”
“不是。”
“是不是狂海之神·玻利俄斯的【波倾浪覆】?”
“不是。”
“我想起来了。”少年说得极有把握:“是烈野兽王的【豹隐回疆】;一定是烈野兽王的【豹隐回疆】。”
“也不是,”老人道:“你说的这些武器虽然都很可怕,却不是最可怕的一种。”
“最可怕的一种是什么?”
“不是一柄,是三柄。”
“三柄?”少年惊奇极了:“当今天下最可怕的武器一共有三柄?”
“是的。”老人站起了身,看向背后的云海,略微挥手,云涛自动分开,碎裂的天穹与塌陷的山脉映入眼帘。
“是拓裂苍穹,斩灭魂族舰队两千七百座的长刀【空芒】。”
“是分野憾霄,砸沉风灵山四十八顷的巨剑【时封】。”
“是逐月径天,击败剑意慨门的第三百零九任门主的匕首【魂语】。”
老人拉开衣襟,露出胸膛那触目惊心的伤痕,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过去的那一战。
“谁持有着它们?”少年走上前,好奇问道。
“他自称血舞之影。”老人捡起脚下的落叶。“不过嘛,我知道他的本名:尤本伟。”
一阵微风吹过,老人松开了手中的叶子。
叶片在气流间翻转,很快,微风变成了狂风,与云涛相撞,风卷云散。
“万界千形,千境万影,极意破空断溟渊。
纬地经天,戮天碎地,丹心碧血挽河山。”
——正文——
一个普通的下午。
半缕阳光经过高楼大厦外覆玻璃的折射,朦朦胧胧的照到了某个小咖啡厅平放于桌的收音机上。
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见的收音机嗡嗡的发着声,有一种旧物特有的磨砂感,此时其中的播报者正以一种沉稳的语气吟着一首“诗”:
“北望长河滚溯流,大漠匪首能见否?
文成武尉皆不就,天地坤舆恣自由。
硝烟战场贼难走,朝堂群臣穷敌手。
日暮山河依锦绣,却思万家灯如昼。”
播报员换了一个,新的嗓音嘻嘻哈哈的说:“这首诗既不算律诗,平仄也不齐,算是半首打油诗,所着者——正是当朝皇帝武宗小儿,由司礼太监陶提风在昨日因醉酒不慎流出,从这狂放不羁的诗中,我们可以看出,这才二十多岁的圣上虽然即位三年屁也没干,但仍有所谓的‘雄心壮志’……”这种放在几百年前属于大逆不道的话,但在桓朝只能算是一种基本操作。话语戛然而止,一只手悠游的伸出关掉了它。
桌子上沉默的坐着两人,其中身着风衣的那位关闭收音机后换了个坐姿,两手撑下巴直视着对方。
风衣是早就不流行的堑壕式,坐姿也吊儿郎当。两手撑着的面庞其实并不丑,相反,五官端正,是少有的俊逸。
只不过大多数人第一眼看到时,都会被他玩世不公、正事不干的气质所“震慑”。法拉利的外表、马拉地的内在。自然而然忽略了一副好皮囊。
西装革履正襟危坐的对方不由得被盯得整了整衣襟,努力维持沉稳道:“说实话,我并不了解你。”
“干我们这行不需要互相了解。”尤本伟闷闷的回答道。
实际上,本伟自己也不了解对方,他只知道这位叶从珂老板生意做的很大,家庭也很美满。老板有位发小叫做戴朗炎,发小做的生意在暗处,不大光明。
因为不大光明就没多少人敢做;因为没多少人敢做就容易垄断;因为容易垄断所以挣得很多;因为挣得很多所以朋友也多。
最后因为朋友太多于是全给抓了,好巧不巧,老板的宝贝女儿正是他最亲密的“朋友”,抓进天牢里后,因为知道的最多被发小先一步给毒死。
家庭现在不美满了的叶老板就想找个人把他好发小脖子上那颗既不聪明也不光明的头给摘下来,于是找上了业界没有败绩的尤本伟。
叶从珂放心的点了点头:“说的也是。”看来对方和自己交流时依旧带着谨慎,虽然在尤本伟眼里这没有必要,但他理解。
“这是目标的信息。”说着,叶从珂打开公文包,从中抽出一只纸袋撕开袋口,殷勤的放在本伟面前。
尤本伟接过纸袋,粗略看了一下,为了不使气氛那么尴尬,他随口问道:“先生第一次发布委托?”嗯,信息很全,确实是按“常客”的标准写的,不愧是曾经的发小。
“是,我也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发布委托。”叶从珂整了整领带,斯文的衣着难掩心中的怒火。
“三天之内,我会带来他的死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之后电话联系。”尤本伟起身拿起纸袋,转身推开玻璃门,门外的人群川流不息,他的背影渐渐融入了行色匆匆的人流中。
——一天后——
濠上。
人口最多的城市、面积最大的城市、经济实力最强的城市、贸易之都、枪械持有率最低的城市。濠上,可以称得上是桓朝的骄傲。
可“骄傲“又有什么用呢?没有枪械的地方邪恶依然会存在,家破人亡这类事情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会发生。
区别只是实施的手段是否文明。
“又见面了,老板,按照协议中说的,我需要实时更新的目标情况,这些东西“常客”可给不了我。”在濠上第五高楼流云阁中,一位看似普通的清洁工正在打电话。
“给你的信息第四页的猜测证实了,他确实会在流云阁顶楼进行交易。”叶从珂电话中的声音有些迟疑,他随即提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问题。“那个……我有个疑问,请问你为什么还没下手?”
“呵,老板,你心中的刺杀,是不是戴朗炎在这里喝酒,我在另一边架把狙把他给秒了?我记得你是濠上本土人吧,禁枪力度多大你不知道?”尤本伟不耐烦的说着,无视“闲人勿进”的告示,拐进了正向上运行暂留的电梯。“好了好了叶从珂老板,执行任务呢,先挂了。”
随后本伟没在意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低头把背包中的信息找出,翻到第三页,清了清嗓子:“咳咳、初次见面,戴朗炎、哦你改名了,戴佑光。”说话间,尤本伟压低了帽檐,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如果有人观察的话,可以发现,本伟的瞳孔在刚刚的一秒中变为了灰色。
视野中,戴朗炎的身躯漂浮了几十颗或黑或白的粒子,很快白色的粒子便被无穷无尽的黑色覆盖。
“恶大于善,可以杀。”尤本伟在心中自言自语。
电梯逼耸的空间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异常紧张,尤本伟抬头看向眼前保镖簇拥的瘦小身影,见对方不说话,便自顾自接下去:“戴佑光先生,叶从珂让我来找你。”
对方老道的声音这时才传来:“杀手?”
“嗯。”尤本伟承认的几乎有点理所应当。
戴朗炎盯了他半晌,慢悠悠回道:“我那位好兄弟给了你多少钱?”
“五千两。”
“才五千?哼,我忘了,叶老板做的是正经生意,能拿出五千就很不错了。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想和你合作。”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可以相信一个欺骗了自己雇主的人?”瘦小身影的眼中闪着阴沉的光。
“因为你能出更高的价钱,而且这位老板很蠢,骗到外地把他崩了很简单。”
“哈!我会信你的鬼话?谁知道你是不是另有企图。”
“选择权在你的手上,如果你有了其他想法,就到54楼17号房间找我吧。”尤本伟手伸向后边的按钮,正好点亮了电梯经过的楼层,等待电梯门打开后,本伟转身离开。
戴朗炎看着那穿着清洁工制服的人影消失在视野中,他推开紧紧围着他的保镖,眉头紧锁的思考着。
视角拉远,戴朗炎所乘的会员电梯在耸立的大厦、密集的人流中被立即淹没,濠上很大。
大到迷茫。
人群中,尤本伟放下“电梯维修中,不能使用”的告示牌。再次拿起电话,清洁工制服使它在各式各样的行人之间通行无阻,随后,他找到了楼梯口,电话也同时拨通。
只是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已经带着些许愠意:“请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停止通讯?”
“叶老板任务所迫啊,解释起来有些麻烦,反正就我刚刚那操作,任务已经完成30%!”尤本伟一边向上爬楼梯,一边报告道。
“你!唉……算了,那下一步是什么?”叶从珂在电话里无奈的问。
“老板我再问一次,你确定目标会选择顶楼作为交易地点?”本伟继续向上走着,顺便看了一下楼层数,快了。
对方的语气中满是肯定:“不会错,戴朗炎那小子从小就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没去做违法生意之前一贫如洗,还借钱请我吃饭……唉,所以他现在富起来了,绝对会把最贵的顶楼租下来。”
“我倒觉得不一定,一个卖du品的贩子再猖狂,也不会选地方在这样一个公开的地方,除非……”尤本伟停下脚步,再往上爬一层就是顶楼了,他举起手机,上面的信号塔标识立刻变为了无信号。“除非他把整个顶楼买下来电磁屏蔽。看来我猜的没错,任务完成60%,话说这样好像又把电话给挂了,算了,老板会原谅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