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通军将,煽动军心,威胁朝廷、、、、、、,这些都无异于和谋逆无异。
这等同兵谏逼宫。
即便是当今皇上心宽,面对这种情况,也铁定不会心慈手软。
且,勋贵本就和旧军将领关系复杂,如今更是暗中勾连,煽动,牵扯到了一起,说是意图谋反也不为过、、、、、、!
众人心中颤栗的同时,也都在暗暗的观察朱祁钰的脸色。显然,对于牵扯到了勋贵,皇上自也是恼怒万分的。
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冰冷到了让人看上一眼都感觉血液都将被冰冻的地步。
众人心中再是一颤,血流成河,已经可以预见了。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更何况是天子。
天子一怒可是会血流成河的。
朱祁钰不止一次杀人。
在前世,身为最顶尖的特战兵王,执行过的任务不计其数,直接或是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数多到不可计。
或许是因为出身的关系,多年的军旅生涯,使得他性格中有着足够多的隐忍和压制。面对任务即便是有恶狗追着自己咬,只要它是有主的,那就绝对不能把它打死。因为一旦那样,后果就是导致任务的失败,甚至是己方人员的大量损失死亡。
无论是人员的损失还是任务的失败,这都是他不允许的。
所以,隐忍他不缺。
但是,在隐忍的背后,蕴含的却是无比的锋芒毕露,雷霆万钧。
只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那些锋利和狠辣,会被表面的隐忍与低调牢牢地压制住,轻易的并不会展现出来。
只有面对敌人时,只有当他觉得是出手的最佳时机时,被隐藏起来的锋芒和暴虐才会爆发,如九天雷霆,湮灭一切。
即便是重获新生,这种已经沁到了骨子里的东西依旧不曾改变。
大殿内内鸦雀无声。
皇帝没有说话,其他人也没有人敢率先开口。
于谦喉咙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龙椅上气息冰冷的朱祁钰,最终没有开口。
于谦想说什么,朱祁钰自然心里清楚。不过,他却没打算按照于谦的意思来。
他可不会去做仁人君子,也不在意日后的历史评价,他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一切为了大明,为了华夏一族。
所以,以霸道强势镇压天下一切敌人,是他达成目的的手段。
对敌人,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都有谁??!!!!”
许久后,大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后,朱祁钰开口,语气冰冷,丝毫不带情感。
众人心中狂跳,他们都不是没有见过皇帝如此暴怒过。每一次,都预示着即将发生的腥风血雨。
方瑛这个时候可不敢有丝毫的隐瞒,皇上发怒时的冰冷可怕他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
他暗自咽了一口唾沫,嘴里发干的道:“有,有宁国公后人,驸马巨鹿候后人,平乡候后人、、、、、、!”
方瑛一口气说了不下十个勋贵家族,都是极为显赫的勋贵世家。
其中宁国公,驸马巨鹿候,平乡候等几人都是土木堡一役战没后追封的,其他十余家则是开国或是永乐朝封的。
都是一门显贵,不但在朝野势力盘根错节,在军中的影响力同样不容小觑。
甚至,他们在军中的威望和实力更胜朝堂。
一下子牵扯到了十多家勋贵,不要说在场的文武大臣了,就是朱祁钰都暗自心惊。
这样从另一方面说明了为何会一下子有那么多军将士卒被煽动起来不听军令,蓄意生事。
显然,旧军改制让他们的实力大损,以前没有发作是因为时机不对,也不敢公然的和皇帝作对。
如今正好有了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谋反,身为勋贵,和朝廷一荣俱荣,他们不会这么愚蠢的去做。但是以数十万大军集体发难,威胁胁迫朝廷已达到他们所期待的目的,这还是可以做得的。
况且,即便是日后查了出来又能如何,法不责众不说,他们抱团之下实力不容小觑,加上这次出头为一众军卒谋取利益,让他们的威望更胜从前。即便是想动他们,皇帝也要掂量一番是不是会引起军中不满。
他们想的不错。
但是很显然,他们没有弄清楚当今皇帝的秉性,也没有搞清楚当前的局势。他们还还自以为皇帝如同上一任皇帝朱祁镇,或是仁宗和宣宗皇帝那么好说话。
“兵谏,逼宫,倒是会选时机,耍的好手段!!好计谋!!”
朱祁钰眼神微咪,虽然心中震惊,也知道牵扯到这么多勋贵强势霸道起来很可能会引起反效果。但是如果不够强势,局面必将朝着那些勋贵期望的方向进展,而自己以往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功亏一篑,朝廷的局势也将一下子回到正统皇帝朱祁镇当政时的模样。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促成的局面将会彻底丧失不说,自己的权威也将受到严厉打击。
所以,综合考虑之下,朱祁钰也只能破釜沉舟,强势到底了。
看朱祁钰的样子,众人知道,皇上已经下定了决心了,显然是没准备服软,而是准备一网打尽了。
这个结果在众人的意料之内,却依旧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这件事牵连甚广,一个不慎,就会引发兵变。而京师如今兵力严重不足,五十万大军一旦反叛,整个朝廷都将在瞬间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可是,从另一方面看,同样不容小觑。如果皇上和朝廷真的服了软,虽然不会再有兵谏的存在,那么朝廷失去的将会更多。
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非常清楚。
所以,他们才不敢有丝毫的多嘴。
即便是于谦,也不敢多说丝毫,只等着朱祁钰下决定。
“那些参与其中的勋贵们现在人都在哪?”
有了决断,朱祁钰心里虽然还是担心万分,却也轻松了不少。他也不再耽搁,脸上寒意不减,道:“人是不是都跑了,还是胆子大到了没边,还敢在京师宅院里待着?”
“回皇上,大部分都在城外,在京的府邸里只剩下了一些老弱仆人。只有,只有,驸马爷府上不曾有人离开!”方瑛回道;
“哼!胆子倒是不小!真以为朕会顾念亲情而枉顾大明安危吗!!!”
朱祁钰冷笑一声,道:“无论是否知情,公主都难辞其咎。传令宗人府,革除公主称号,只诛参与谋逆者,余者不论。然后将违逆的巨鹿候一家全部贬为庶民,举家迁往祖陵,世代为先祖守陵。”
处置参与此次教唆军队抗法逼宫的巨鹿候一家,在众人看来无足轻重,也有些本末倒置了。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拿主意稳住城外五十万兵谏的兵将,解决眼下这个大患。
朱祁钰不置可否,在他心里,兵谏逼宫虽然让他吃惊,可还没有能让他低头的地步。
想要让他主动服软,换种方法或许还行,用五十万旧军就想要他乖乖就范,他们想得太美了。
五十万现如今被卸了甲的旧军,还不被朱祁钰放在眼里。
无论是强势镇压,还是就地驱散,解决他轻松得很。
、、、、、、
皇帝依仗从皇宫内驶出,身后,在京的文武重臣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跟着,一个不拉。
可是,众人的脸色此时却是非常的难看。皇上御驾亲往南大营,众人苦口婆心的劝谏,却是无用。
“朕不出面安抚,众卿认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武力镇压吗?倒时且不说会死伤多少,万一事态恶化,五十万兵将溃逃,沿途又会有多少百姓将会遭受溃兵袭扰。”
朱祁钰神色严肃,深邃如海的眸子扫视在场的文武百官,语气不容置疑的道:“此事,朕意已决!”
万分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听从。
南大营,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五十万不听管束的乱军,加上南大营内的数十万没有参与其中的兵马,再加上之前被紧急调派到这里防卫那五十万大军的禁军以及驻守京师的数万镇国军,镇守军,南大营这里现如今至少有百万大军。
一旦崩盘,后果想一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至于为何没有派北大营的驻训军队防守镇压,真的是没有人敢。
北大营现如今驻训的也都是从废除的卫所旧军中挑选出来的可用之才,如果将他们拉出来防备曾经的战友,恐怕到时候会适得其反。如果连他们也都跟着集体反水,那后果将更严重。
所以,哪怕南大营都已经快要打起来了,军委会和朱祁钰也没有调派北大营参与防御就是这个原因。
隔着老远,南大营的喧嚣便已经听得清清楚楚。近百万人聚集在一起,又都是粗鄙的军汉,嗓门大,力气足,闹腾起来破坏力的确让人心惊。
此时,南大营这里有些剑拔弩张。
原本这五十万大军中一大半都已经被淘汰清退,发了补偿让他们回乡了,如今又聚集到一起,每日的消耗巨大。军委会一开始还给他们一些吃食,不至于让他们饿着,但也绝对吃不饱。
随着事态的升级,吃的已经断了快两天了。
而住的就更差了。现在已经进入十月份,北方的天气已经寒了下来,白天还不显,到了夜里,没有遮挡或是遮掩的地方,可是要冻死人的。他们住的地方虽然也给了一些军用帐篷,但是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取暖的东西又不够。
所以,这两天来是饥寒交迫。再加上一直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朝廷也没有出面安抚,或者说是安抚了但是没有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戾气愈发的浓重起来。
他们本就是军卒,杀过人,戾气重,如今数十万人聚在一起,这种情绪是可以传染的,所以,此时他们愈发的暴躁起来。就像是一个随时都可能爆照的火药桶,十分危险。
这个时候不要说是看守防备他们的朝廷军队了,就是那些暗中扇闹起这件事的几家勋贵这个时候也有些脸色发白。
他们暗中煽动这些军卒是为了胁迫皇上,从而达到他们希望看到的结果,是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和权利,可不是为了造反。
这件事一旦超出了他们的控制,到时候不但目的没有达到,他们也都将被按上一个聚众造反的罪名,是要被抄家灭族的。
这个时候,很多勋贵看着那些被他们煽动起来闹事的军卒愈发的暴躁起来,他们的心也跟着跌进深渊。
他们不是没有出面去安抚,但是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经连续两天滴水未进了,饥寒交迫之下加之前途未卜,心中紧张焦虑从而导致他们愈发的暴虐起来。即便是那些勋贵出面安抚,效果也不明显。
甚至,就连他们此时都成了那些暴躁的军卒攻击的对象了。
“完了!”看着渐渐扩大的暴虐情绪,有些勋贵面面相觑,面如死灰。
另一边,派来防备的数万大军严阵以待,紧张的防备着那些已经开始准备冲击军阵的暴躁军卒。
所有防守军队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数百门火炮已经填了弹,火炬就在离引信不足十寸的地方,只要一声令下,下一秒,数百门火炮就能立即发射。
冲突一瞬即发。
咚,咚,咚、、、、、、!
忽然,战鼓响起,声传四野。
接着马蹄声如雷,数万大军快如闪电,带起滚滚尘土,向着这里飞奔而来。
原本即将爆发冲突的数十万人在震天响的鼓声响起的瞬间安静了下来,待看到远处一支大军快速向这里驶来时,整个南大营瞬间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在等。
镇压和安抚就看皇帝的意思了。
两万大军瞬息而至。
即便是知道自己出现,南大营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朱祁钰还是从逍遥山庄又调来了一万兵马以防万一。
“皇上驾到!”
一队传令官驾马而去,大声传阅道;
“皇上驾到!”
“、、、、、、!”
这是为了保证所有人都能知道情况。
不多时,整个南大营所有士卒都知道皇上亲临南大营了。
“皇上来了!”
“我们有救了,皇上来为我们主持公道了!”
“大家不用怕,皇上来了我们就不用离开军营了!”
“、、、、、、!”
瞬间,原本寂静下来的南大营再一次喧嚣起来,声势比之前还要浩大。
而且,所有人都朝着朱祁钰乘坐的车架涌去,虽然所有人都赤手空拳,依旧声势不减,形势骇人。
一些胆子有些小的文官武将这个时候已经吓白了脸,冷汗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兴安脸色阴沉的可怕,情况愈发的危急了。他此时既是对军委会的废材行为恼怒,也是为皇上的安危担忧。
于是,他当即大喝一声:“放肆,皇上在此,冲撞了圣驾,要了你们的脑袋!诛你们九族!!”
太监特有的尖锐声音如同炸雷,在众人耳边响起,顿时让所有人脸色一变,前行的脚步也缓了下来。
这个时候,朱祁钰也从车辇上走了出来,看着乌泱泱的望不到边的军卒,他脸色肃然,神色严肃。
“是皇上,是皇上,皇上来为我们做主来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人带头,乌压压的顿时跪倒了一片人。
三呼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
随行的文武大臣看到这个场面暗自舒了一口气,所有人脸色依旧严肃,情况虽然没有彻底恶化,但是一个处理不好,还是会酿下祸事的。
“知不知道聚众闹事等同谋逆,事情一旦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但你们会被以谋反论处,就是你们的家人,一家老小也要跟着你们一起被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最轻的也是流放,甚至举家尽没。你们想过这个后果吗??!”
朱祁钰不顾众人的反对,来到跪倒在地的军卒面前,冰冷的语气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官员们担心朱祁钰不但不安抚,反而有可能激发他们的本已经熄灭的暴虐,让局势失控。
但是,跪伏在地上的军卒面对皇帝如此的强势霸道则是心中颤颤,兢兢战战。
这时,有大胆的开始开口叫屈。
“回皇上的话,小人们也是没有办法,我们祖祖辈辈当兵吃粮,突然就罢了我们官职,被贬成了百姓,自然要讨个说法!”
“是啊,我们只是想要一个说法,没有造反谋逆的意思,还望皇上明察!”
“、、、、、、!”
许多人跟着附和。
“早在去年,朝廷已经开始改组卫所旧军,为的就是废除日益腐化的卫所制,给那些世代为军的军户一个自由身。别人家都是叫好,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军户的枷锁。怎么,你们倒是不介意被军户世世代代的困缚着不得自由?”
没有人说话!
人都有从众心理,即便是很多人都迫切的希望摆脱困缚了他们几代人的军户制度能够废除,但是被人一起哄,也跟着闹了起来。
朱祁钰深邃的眸子中带着淡淡的杀气:“废除卫所旧军不但解除了所有人的军户,得以自由。田产,牲畜,房屋,钱粮,哪一项朝廷没有想到,又是哪一项没有按照你们此前的从军时间和官职给予补偿。”
“即便是你们对自己的安置感到不满,也可以直接向负责的职能部门说明。或是有人胆敢克扣给你们的补偿,军中的监察部难道就不能去投诉。即便是你们信不过军中的监察部,廉政院,审察院一样可以申述,为什么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段胁迫朝廷!”
说到这,朱祁钰浑身已经杀气腾腾了。
数十万人静若寒蝉,跪伏带地上一言不发。
不得不说,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皇帝就是至高无上的。他高高在上,可以一言而决他人生死。
众人的反应让朱祁钰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安心了下来,看来自己出面处理这件事还是非常明智的。换做其他人,恐怕还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朕也知道,你们都是世代为军,自太祖起兵时就跟随了,一路走来建功立业,亲手建立了大明。朕自不会因为你们聚众闹事险些让陷朝廷于危险之中而对你们严重处罚,毕竟法不责众嘛!”
朱祁钰突然转变话锋,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废除卫所旧军这件事势在必行,不会再重置,你们既然已经被淘汰了下来,也就不再是军卒。但是既然有些人还想继续从军,继续保家卫国,当兵吃粮,朕自然也不会寒了众人的心,自会成全你们的拳拳爱国之心。”
这话一出,人群中又是一阵嗡嗡的低声议论。
朝臣这边众人也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