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朱祁钰登基为帝以来,他就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大明商业以及各个方面的的发展和改变,如今看来倒是效果不错的。一路走来,各种他一手组建提起来,或是随口说说的一些注意想法的商铺遍地开花,像什么龙腾商会,民生集团下属的民生商会等,军部和朝中大臣合作的军需商会啊之类的商会早已经遍地开花了。
就连卖冷兵器的商会都由不少。
现如今,大明境内冷兵器并不禁止贩卖销售,管理完善,这也算是朱祁钰的一个尝试。
至于火统之类的火器暂时还没有普及,毕竟现如今军中还没有完全普及火器,自然不可能还有余力制造卖给百姓。
迈步走到一家专门售卖细盐的店铺前,看着人来人往的百姓购买或多或少的精细白盐,一路无话的蒙烈有些羡慕和感慨的说道:“在家乡,从不曾见过如此细白无异味的食盐,不要说是这种精盐,就是又黑又粗又涩的劣等盐,想要获取也极为不容易,一年之中倒是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只能以用盐水泡过的盐布来替代盐的存在。”
朱祁钰点头,这种情况在以前很普遍。在生产力低下的年代,盐无疑是重要的物资,和铁,金银等都是官营,不许私产。
又由于没有绝好的手段,产出的盐杂质太多,且数量也不大,寻常百姓家一年能够获取的盐量及其可观,更不要说是那些偏远异族了,能吃上盐都不错了。
这也就为何历朝历代都将盐把控的如此严格的原因,没有盐时间长了人就会浑身浮肿,没有力气。盐关乎命脉,国运,没有人敢忽视。
“这位小哥说的倒是不错!”
一个老汉刚买完盐从铺面里出来,闻言便同样有些唏嘘的说道:“以往吃盐哪有这么方便,想买多少就卖多少,价格还如此低廉,以往买一斤盐的钱如今都能买一大车了,这还不算。以往买的那叫什么盐,你再看看如今这盐。盐的品质是如此的雪白精细,搁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老汉我一辈子都没见过。”
“这等精盐往日里都是达官贵人们都难得一见的精品,价格都高上天了。现如今却是敞开了供应,不限量,价格比往日的粗劣盐还要便宜上数倍。”
“我等赶上了一个好时候啊,听说这是政事堂于总理大人下的令,废除了盐政,允许私盐贩卖,百姓也可以自制食盐了。这价格也都由朝廷管控,还有朝廷开设的或是认可的食盐贩卖商会,比如这民生商会,随时随地都能买到盐,还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精盐,谁还会失心疯的去贩卖私盐。他们卖的可没有朝廷卖的盐好,精细,还没有丝毫的苦涩异味。”
老者是看来是个能聊的,一开口那就根本停不下来,虽然说的是实情,蒙烈则是有些不高兴,他脸色有些不满的反驳道:“这解禁私盐,废除盐政,这分明就是皇上的意思,政事堂才会实施,就连这制作精盐的技术都是皇上提供的,你怎么能光说政事堂于大人的好。”
“而且,光是都转运盐使都被皇上下令斩首四位,朝中涉及盐政的大臣更是罢免了近十人,没有皇上同意,于大人即便是总理大臣,也不能如此独断专行吧!”
明朝盐运使全称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从三品。都转运盐使司共六个:“两淮,两浙,长芦,河东,SD,FJ。”奉巡盐御史或盐法道臣的政令,并不直接受户部管辖(各仓场受户部管辖)。
盐一直以来都受到朝廷的重视,历代基本属于国家垄断状态。
都转盐运使司盐运使,官名。始置于元代,设于产盐各省区。明清相沿,简称为盐运使或运司。其下设有运同、运副、运判、提举等官,有的地方则设“盐法道”,其长官为道员。
这些官员往往兼都察院的盐课御史衔,故又称“巡盐御史”。他们不仅管理盐务,有的还兼为宫廷采办贵重物品,侦察社会情况,是当时能够大量搜刮民脂民膏的一个机构。
在龙腾商会等一些朱祁钰建立的商会开始大面积的销售精盐后,朱祁钰就将都转运盐使全部罢除了。
对于那些曾经暗中捣乱,阻挠精盐推广贩卖的盐运使和巡盐使等朝廷专设盐政官员可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情,六地的盐政官员机会被他杀戮一空。就连朝廷内部一些部衙的主官也都被牵扯其中因此被罢官免职,流放千里。
老者对于蒙烈的驳斥有些不以为然,他撇撇嘴道:“换做以前,老汉是不敢也不会同你辩解的,现如今的确不一样了,老汉才有胆子同你说几句。老汉不知道其中的关系,但是老汉知道,皇上那是天子,高高在上,又是出生在深宫之中,一辈子不曾吃过苦,即便是英明神武,却哪能知道民间疾苦,对于我们这些老百姓们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还不是都得听大臣们说的。没有于大人的汇报,皇上又怎么会知道天下有了精盐,至于你所说的废除盐政,斩杀盐政大官,这一切的根本还不是需要下面的人提供消息!”
“你!”
蒙烈被怼的哑口无言,还想要反驳,朱祁钰急忙将其拉住,在老汉走后,蒙烈依旧气不过,道:“一切明明都是皇上的功劳,怎么一经政事堂,到了百姓这里,功劳都成了政事堂的了。”
“你这话日后可不要再说了!”
朱祁钰面带微笑,也没有丝毫的不愉快,道:“要事让有心人听到传了出去,于大人等一众大臣们还不被吓死,往后谁还敢尽心尽责的为朝廷效力。”
蒙烈也很快明白了朱祁钰话里的意思,依旧有些不忿:“末将就是气不过!”
“左右不过是一些外人的看法而已!”
朱祁钰笑道:“随他人怎么说去,朕身为皇帝,万民之主,难道还需要那些功劳装点吗?无非是一些人的看法而已,对于明白的人自然明白,不明白的也不过是一部分而已,何必计较这些。”
朱祁钰自然不会因为百姓只知政事堂,称赞于谦而把他给忘了这件事就动怒或是心生芥蒂。
况且,这本就是他推动的结果,对于这种情况他早已有了先见之明。
如果是为了事事都让百姓记得他这个皇帝,将所有功劳都推到他身上,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成立政事堂和军委会,除了分权之外,三权独立,相互监督也是保证大明这家马车能够平稳继续前行的基础外,同样也会将原本属于他的光环分离出去,就像遇到的那个老者那样的情况发生。
朱祁钰对此不甚为意,可耐不住一些人心中想法不少,比如蒙烈等,看来这件事或许还是要再召集文武大臣们安抚一下。
不然,传的多了说得多了,他们心里也是会心生不安的。
历来伴君如伴虎,没人会不害怕分了皇帝的功劳,更遑论在民间堆积了大量的威望,这不是好事,反而是祸事。一个意图谋反的大帽子扣下来,没有人不怕。
来到繁华玲珑她们开始铺面的商业街上,此时却是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玲珑和沉鱼都没有出面,管事的是一个女官,年岁不大,却身份不低,有着三品的官职,是跟在沉鱼身边的老人了。
此时,她正在带着几个身手不俗的内侍和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对持。在大汉的身后,则是一个身着华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在哭泣,脸上明显的可以看到被人用力扇打的手指印,那女子身旁一个丫鬟正在小心翼翼的安慰着。
“反了天了,几个粗鲁贱婢,蛮不讲理就算了,还敢动手打人,快将她们全部拿下先打折了一手一脚,然后送去官府法办。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动手殴打朝廷官宦家眷,更是罪加一等。”那被打的华服女子年岁不过二十余岁,却生得一副伶牙俐齿,开口就将一切罪责缘由都推到了对方身上,自己倒成了一个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受害人了。
身材魁梧的男子本就嚣张,曾是这京师一霸,如今虽然有所收敛,却依旧不改往日霸道强势的脾气,他不过是一个疏忽而已,就见家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欺负,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妾室,但是对自己向来不错,又极为受宠,往后还要靠她多多在自己伯父面前多多美言。不然他也不会跟着她一同出门来,此时见到对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打了,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从来都是少爷我找别人的麻烦,还从来不曾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乖乖的跪下来磕头认错,然后拿钱赔偿,破财消灾,不然让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女官闻言冷笑:“好大口气,你就不问问是非缘由就在这里大放厥词,当真是以为这京师首战之地容得你逞威风是吗?”
“缘由?”
闻言,壮硕男子猖狂的大笑起来:“少爷对事只看人,看心情,从来不问缘由。废话少说,赶快照本少爷说的做,不然即便是你们都是女子,小爷我也不会怜香惜玉,该打杀也不会留手。”
说着看了看几人身后的铺面,笑道:“不就是一个铺面吗,看上了那是你们的福气,不拱手相送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动手打人,胆子不小。”
“你们还是识相点,不然,惹得小爷不快,动起手来,这娇滴滴的模样要是因此残破了还好,万一小爷我一个心情不好,不但拆了这个铺面,然后再将你们统统卖到窑子里去,即便是你们身后的主家也不敢有任何其他意见。”
女官气的脸色发青,但是碍于身份没有敢公然亮出身份来。
在店铺内,听到对方如此嚣张跋扈的语气,无论是玲珑还是沉鱼也都神色阴沉。原本她们也没有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想来自己来看看将闹事的打发了也就是了,却不曾想到对方看样子也来头不小,不但霸道,还如此蛮横不讲理,手段下作,这个时候她们也是真的怒了。
不过说的也是,没有点背景来头,又怎么敢强占他人的店铺。
只是,还不容她们出面,站在人群中看了少许热闹的朱祁钰这个时候开口了。
毕竟是封建社会,小妾什么的身份低位的女子可以抛头露面,身为一国之母和皇贵妃,这个时候出现,又和这样一家店铺有所牵连,传出去终归是不好的。
自一开始朱祁钰就看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有些面熟,或许是哪家的官宦勋贵子弟,他本想大事化小,但是对方竟然如此跋扈,竟敢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扬言要将几个女子卖入风月场所,这就让朱祁钰极为厌恶了。
“好大的口气,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朱祁钰一步迈出,冲着那个言语嚣张,神色乖张的男子呵斥道;
几个女官都是从宫里出来的,自然认得朱祁钰,这个时候脸色顿时一喜,也都急忙行礼。
宫中行礼现在不流行跪拜,她们也没有喊出皇上的字眼来,自然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突然插上一手的就是当今皇帝。
那汉子抓头看向朱祁钰,乖张的脸上掠过一抹疑惑。第一眼,他就感觉这个突然出现,身穿奇装异服的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他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了。但是心里面一直有一个声音再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他一定见过,可是任他想破了脑袋,依旧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见过。
所以,当朱祁钰出来呵斥他时,他也就罕见的收了跋扈的样子,并没有反驳。
他虽然嚣张跋扈,可并不蠢,对方敢这个时候站出来,语气也颇为不客气,想来来头不小。而自己又和他有种似成相识的感觉,这个时候他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毕竟,这里是京师,是一国之都,天子脚下,权利,地位,身份比他强的没谱的多得是。
那被打的贵妇人并没有看到自家帮手的反应,在她看到朱祁钰出来插手此事,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冲着朱祁钰呵斥道:“来了一个多管闲事的,小子,你是想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吗?告诉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小心英雄没做成,反而丢了你的狗命!”
“放肆!”
“大胆!”
说放肆的是沉鱼,她本不欲再露面,可是竟然有人敢威胁辱骂皇上,让她忍无可忍。
身为皇上贴身护卫的蒙烈自然也不会看着有人竟然该辱骂皇上,所以,当场就要将其拿下。只是碍于朱祁钰的制止,他才没有动手,但是他那一双眼睛却是透露着凶光,看死人一样的看着对方。
华服女子被他看得有些心里发毛,她便瞬间转移目标,将矛头对准了走出店铺的沉鱼。
不是所有人都认识皇贵妃的,最起码,官宦人家的妾室还没这个资格。
沉鱼一出现,那个本就沉寂的男子心中更是一突,一种危险的信息瞬间传遍全身,他还是没有认出来眼前的这个女子是谁,但是那种熟悉感让他心里愈发的迷惑和焦虑,甚至是恐惧。
因为,本能的,他在看到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出现后,身体竟是忍不住的想要下跪。
“你总算是出来的,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当缩头乌龟,缩在这铺子里不出来呢。到看不出来还是个俏女子,不过没有用。说吧,纵容奴仆行凶,欺凌官宦家眷,该当何罪?”华服女子眼神里有些一抹嫉妒,她虽然容貌也不错,可是和沉鱼比起来,那也是没有可比性的,云泥之别。
她自然是泥,这一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面对华服女子的恶人先告状,沉鱼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反而是对着朱祁钰福了福身子,算是行礼了,也是告诉他,这件事让他处置。
涉及到官宦家眷,本来无论是沉鱼还是玲珑都可以处置的。不过因为眼前还有涉事的男子,又有可能牵扯到朝廷官员身上,朱祁钰又恰巧出现,自然有他处置最为合理不过了。
朱祁钰点了一下头,也没有看那个被沉鱼无视,此刻有些恼羞成怒的闹事女子。
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自他出现后就不在嚣张跋扈的男子,待看到对方脚上穿的靴子后,眉头微不可查的挑了挑,道:“我记得大明军律规定,军官无令不得私自离开驻地,你是休假回乡还是私自离开驻地?”
那男子闻言脸颊抖了抖,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制式军靴,没有回答。
大明军中,军官才能穿靴。
见状,朱祁钰继续说道:“如若是军队给予的休假,依照军令,不得穿戴任何代表军队形象,由军中统一配发的军需。违者视情节轻重给于处罚,严重者开除军籍,杖五十,关禁闭十五天。如果是私自逃离驻地、、、、、、!”
朱祁钰又看了对方一眼,语气依旧不急不缓:“私自离开驻地,等同叛逃,以叛兵论。根据大明新编军规,叛逃者,等同叛国,一律立斩不赦。其亲族三代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踏出流地半步,遇赦不赦。”
这个时候那男子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了,额头上冷汗如珠,即便是凉风习习也止不住。
见此,朱祁钰已经有了定论。
另一边,那个一直如泼妇般的华服女子见到对方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虽然有些恃宠而骄,嚣张跋扈一点,却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自家子侄的反应不正常。
不过,她也就是有些意外而已,反正自家老爷那可是军中大员,即便是自家人犯了错,难道还能真的斩立决,举家流放不成。
她意外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倒是不简单,竟然能够猜中自家子侄是私自从驻地回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