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号实验的内部只有一种颜色。
墙壁是白色，地板是白色，天花板也是白色。
白色的一切，光洁如新，一尘不染。
白色的清洁机器人从游来走过的地面滑过，专心致志地清洁根本不看不见的脚印。
游来此时的心情复杂的像是被十只猫抓过的毛线团。
他本来是想一路打进来十三号实验室，抓住话事人，逼问他说出为何要华佗的尸体，华佗的死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没想到还没开打，他就被恭恭敬敬地请了进来。
似乎他与十三号实验室的掌管者德卡德，还关系匪浅。
游来有点摸不着头脑。
难道，这也是自己提前做下的谋划不成？
“游来！你怎么回事？我联系你好几次，都找不到你。”
一个满脸杂乱胡须，头发花白，穿着白色实验大褂的高大老头大步朝游来走来，嗓门像是开枪一样响亮。
“而且，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过来的时候要提前跟我说一下，我让甜花去接你。外面的那些机械疙瘩第一权限还在总部那边，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也不能控制他们。你私自靠近的话，是会被它们攻击的。”
“你好，你就是德卡德博士吧？”
游来向着高大的老头伸出手。
德卡德没有跟游来握手。
他愣愣地看着游来，狐疑地问道：“你真是游来？”
一直跟在旁边的女性机器人说：“由于我们没有游来先生的基因样本，所以无法进行基因鉴定。不过，走路的姿态判定、瞳孔检测、声谱鉴定全部通过，这确实是游来先生。”
“你真是游来？”
德卡德看着游来，又问了一次。
“不然呢？”
游来摊着手：“我当然是游来，不过，我失忆了。”
“失忆了？完蛋，你失忆了，我们之间做好的约定怎么办？”德卡德苦恼地抓了抓下巴上如杂草一般的胡须。
游来说：“既然都已经约定好了，那就照约定来做。我们约定了什么？”
德卡德露出了与他粗犷外貌不相符的狡黠笑容。
“约定了什么？这得看你是否还有相应的力量了，如果你没有相应的力量来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那约定就直接作废好了。”
“力量？”
游来笑了笑，伸出手，火焰在他的掌心温驯地跃动。
“这个算吗？”
德卡德看向机器人甜花。
甜花说：“未知元素，无法分析。”
德卡德满意地笑了，对游来说：“欢迎回来，握手就不必了，我有洁癖，不喜欢跟其他人接触。”
游来怀疑地看着德卡德杂乱油腻的大胡子，还有实验服上明显的果汁污渍。
你这样子，跟我说你有洁癖？
“洁癖又不一定非要对自己，我的洁癖是嫌弃别人。”
德卡德明白了游来的眼神，随口解释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的实验舱去吧。”
德卡德领着游来继续往实验室内部走，同时对女机器人说：“甜花，把外面的智能守卫的工作记录处理一下，把游来出现在这里的信息都删除掉。”
“好的！”
女机器人转身款款离开。
“你这个机器人的智能程度很高啊，不像外面的那些，死板僵硬。”游来说。
德卡德颇为自豪地说道：“那当然。甜花是我亲手制作的心血。她的所有行为准备，语言习惯，全都是以跟随我多年的实验助手进行设定的。”
游来没有问德卡德他的实验助手。
很明显，如果实验助手还在的话，德卡德也不会花费心血重新制造一个一模一样的机器人了。
“十三号实验室就你一个人吗？”游来问道。
来到这里之后，除过机器人，游来就只见到了德卡德一个活人。
“当然不止我一个，差不多有一百来个人呢。”
德卡德说着，打了个喷嚏，用袖口揉了揉鼻子。
“但是我讨厌那些不讲卫生的脏家伙，就把十三号实验室划分成了两半，他们一半，我一半。没有我的允许，是不准他们来到我在这一半区域的。”
“现在就算你想跟我握手，我也不想跟你握了。”游来说。
“正好！”
德卡德毫不在乎，在一扇门前挥挥手，透明的玻璃门便自动滑开。
“欢迎来到我的零号实验舱，既然你失去记忆了，那我就再次提醒你一次。”
在请游来进入之前，德卡德认真道：“没有我的同意，不要触摸这里的任何东西，这不仅因为我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还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很重要，如果损坏很可能影响到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们到底约定了什么？”
德卡德深吸一口气，领着游来进入实验舱，在一个如桌子一般高的正方形透明玻璃柜之前停下。
玻璃柜之中，分隔四块，每一块中都装满了浅红色的溶液。
在溶液之中，四个只有拳头大小的胚胎悬浮着，缓缓摇晃着，像是在母亲的怀抱中孕育生长。
“这个，就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游来疑惑不解：“这是？”
“胚胎，人类的胚胎，四个都是女性。呵……世界上的男人都一个样啊，都是忘不掉女人。”
德卡德有些嘲弄的笑着，脸上十分落寞。
游来心中猛地一跳。
他想起了这十三号实验室的研究方向——基因克隆。
如果神只死去的话，不能通过逆转时间复活的话，那基因克隆呢？
游来的心跳更快了：“这四个胚胎，都是我交给你的？”
“不，当然不是。”德卡德说，“你只是交给我两个女性的身体组织，我从其中提取了基因信息，培养出了这四个胚胎中的两个。”
“为什么会是两个呢？”
游来喃喃自语，更是不解。
他原本还以为四个胚胎的基因信息完全相同，是为了提高成活率才弄了四个。
但里面有两个胚胎的基因信息是他带来的，还各不相同。
除了颜笑之外，那一个女性是谁呢？
不太可能是老妈。
如果是老妈的话，那肯定也趁着把老爸也给顺带上了。很有可能，这两位的身体组织都没能保存下来。
“两个女的？可我除了颜笑之外，还认识其他女孩？难不成我还是个渣男？”
游来陷入强烈的自我怀疑之中。
满满听见了游来的自言自语，不自觉撅了撅小尖嘴。
你连孔雀都忘了，可不就是渣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