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前，塔子和九儿正在交谈。
“到时候我能跟着九儿你吗？”塔子有些紧张。虽说自己成为命运学者的概率很小，但心中还是抱有一丝盼望的。
“不能一起，是单独进行的测试吧。”
九儿看着前方，漫不经心地答道，“塔子你不要多想了。第一关就是测个品行的，你又不是那种很坏很坏的生灵。”
正在这时，
沈然陪同阿七走了出来。
九儿的注意力立马集中在他的身上。
沈然还是穿着一袭墨色长衫，并没有特意换装。整体较为平凡的感觉，不过那双眼睛很明亮。
九儿一下子就看见了沈然头顶的标记，心中闪过一抹失望之意。
那东西就像是一个污点。
“九儿，塔子，久等了。”
阿七带着阳光自信的笑容，“还是那句话。这次的考核安排特别，第一环节没啥可值得焦虑的。”
沈然和塔子、九儿相互打个招呼。
“我觉得，塔子你反倒是今天希望最大的那个哈哈。”阿七又冲塔子爽朗一笑。
随后取出一副卷轴，在沈然略微惊讶的目光中打开。
那副卷轴展开，竖立在空中。约两米七高，当中是一片翻涌不息的云雾。
“考核已经开始入场了。大家就先进去再说吧。”
说完，
阿七率先迈步走入卷轴。
接着是九儿。
随后塔子看了看沈然，沈然微笑“加油”，塔子也低头弯腰走入卷轴中。
最后的沈然抽空打量了两眼这副卷轴，然后迈步。
......
穿过白雾，由浓到淡。
同时，嘈杂的声潮传入耳中。
“沈兄，我们到了。”阿七和九儿、塔子站在前边。
沈然惊叹，通过那副卷轴，自己就从圣佳木城来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里。
自己所在的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平地。
天空像是阴雨天。
平地上全是各式各样的生灵。
有的身高能达到五六米，像是座小矮山一样惹人注目，有的像是妖族，结合了兽类的特征。
右手边不远处就有一个有着九条毛茸茸尾巴的人形女子，正咯咯地笑，“我有什么可紧张的。咱家只是好玩才来的，真要被命运学者们给选中了，咱家里人还不一定答应呢。”
沈然闻声看去。
好一副凡尔赛的口吻。
“那是九桦族的生灵。”阿七传音道，“沈兄...在这里还是别盯着别人看。”
“知道。”
沈然收回视线。
这块平地不知面积有多大，此时也是大型集会。
热闹无比，到处都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各族生灵。
主要，这次命运学徒的考核安排得顺序特殊。
谁都可以抱着无所谓的心态来试一下水。
塔子往阿七身边靠了靠，“七哥，什么时候能正式开始啊。”
“应该快了。”
阿七站在原地，“等奥术族的人员登场吧。”
“万物母貘！”
突然，一道粗犷的叫声。
周遭一片区域内，很多生灵的视线随之被吸引。
“我见着那头圣佳木城的万物母貘，沈然了。”
后方的人群中，一个体型高大如黑熊的黑皮肤大汉浮夸地叫嚷。
阿七和九儿同时皱眉。
沈然看去，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平静的语气，“能别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吗，乡巴佬。”
“哈哈哈！”
那个黑皮肤大汉豪爽地大笑。
并不惧怕多少，他的声音仿佛在胸膛里都带着回音，“那头万物母貘说我是乡巴佬。”
“我这辈子是没见过几个万物母貘。尤其在山海界里，今儿个还真是头一遭！”
霎然间。
四面八方都有视线聚集过来。
沈然不以为意。主要是山海界属于是安全区，顶破天也无非是朝自己吐口水...小孩子么？
“咦？”
右边，那个穿着粉衣，生有九尾的女子扭过头，“还真是一个万物母貘呀？”
旁人解释了一下。
那名女子眼中更加精彩，“这家伙，报考命运学徒？还有这种奇葩？”
“他真的报名了。”
“我去，是【命运】失调了吗，还是宇宙末日来临了，规则变得混乱？我遇到了什么，一头万物母貘打算当命运学者。”
“此前的传闻竟然是真的...不会吧，不会真的要出一个万物母貘族的命运学者了吧？”
“那种事怎么可能。”
这片区域更加热闹了起来，并且范围还在不断扩大。
样貌不同的各族男女，此时都在七嘴八舌。
“无聊。”沈然只觉得这些聒噪，对于周边的一切懒得回应。
“喂，那个万物母貘，叫沈然的家伙！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你为何不去其他地方追求进化，要待在山海界里？”
那个黑皮肤大汉大嗓门说道。
见沈然不回答，他还尝试着主动走过来。
“有意思吗。”
阿七站出，道，“他都不怎么回应你们。
再说，现在都快开始命运学徒的考核了。不该担心下你这种粗鲁的家伙，能否通过品行测试吗。”
黑皮肤大汉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他当众答道，“我用得着你这个魔海族人操心了？难道不应该问这头万物母貘，凭什么来参加这一考核吗。”
“大家伙肯定个个都好奇啊！”
周围响起附和声。
对命运学者们来说，品行一定比天赋更加重要。
虽然目前还没有明面上的限制条件，类似政审那样，三代内不准有犯罪的明码条令。
可真要说一头万物母貘成为了命运学者，
那影响得大到什么程度去啊？
“要你管吗...”
突然，塔子都发话了。话刚出口，他又胆怯，但还是补充上，“管的真宽。”
“没必要理会。”
沈然蓦地开口，“学者才是能决定山海界内一切的。”
“这些...他们的族群想必是在外面积攒了无数年的委屈与不甘。也唯有这种途径可以释放了。谁犯得着和这种东西交涉？”
说的轻描淡写。
那个黑皮肤大汉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周围多数生灵同样。
九儿美眸异色，看向沈然，发觉对方的脸庞还真是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淡然。
“这头万物母貘...！”
人群中，有生灵眼里升起羞恼的火苗。
事情就跟沈然说的一样，
说中了它们的脆弱。
高等级种族，谁会来来回回地跟你打嘴炮？
万物母貘族的特殊与危险，是相对于大多数黑暗族裔来说的。但不会包括那些高等级种族。
只有那些弱小族群，才爱进行这样的叫嚷。
“有些意思啊。”
附近区域中，还是有不少中型族群的生灵。
他们对沈然虽然也不抱有好感，只是敌意不至于那么深刻，非要暴露出来才行。
“和其他的万物母貘还真有点不一样。”一个身着血衣的青年看去，目光落在沈然的身上。
“要是其他那些个万物母貘的话...算了，他们都不会进山海界里的。在外面也早就屠族了。”
一个穿着金属战衣的生灵，还是对万物母貘的作风有点发悸。
还有一个佝偻的身影，默默摇头，“命运学者们把山海界给建设的也太好了......这些各族的年轻人，可真勇。”
“应该也没见过万物母貘真正可怕的真面貌。”
......
时间没过去多久，十几名奥术族人出现在这片区域的上空。它们皆散发着特殊的气息波动，是正与山海界相连接的状态。
平地上，原本热闹的环境立刻安静了下去。
“要开始了。”阿七难免激动和紧张。
“等下，我们每个人都会获得一个测试资格，然后单独进入学者们所设置的考核环境中......”
阿七的话还没说完。
“考核即将开始。请每个生灵在原地认真等待、聆听，接下来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一个奥术族人忽然发声。
塔子和九儿立马看向阿七。
阿七一脸的疑惑不解。
其他生灵也都左顾右盼，彼此精神交流。
“不是单独考核？”
“什么意思？大家就都站在这里，然后开始？”
“那还考什么。这么多生灵，究竟是什么测试内容，命运学者们想做什么？”
“七哥...”
到处都是快速的意念交流。
阿七也无法理解，这有别于以往。集中考核，还是关于品行的测试？
他看向沈然。
沈然微皱着眉头。
轰隆~
突然间，众生抬首。
只见，这是一个从上空俯瞰，面积都大到仿佛没有变的悬空测试平台。
平台上浩浩荡荡，密密麻麻，跟蚂蚁似的场景。
全都是来自于各族，参加首轮命运学徒考核的男女生灵。
而在上空。
灰色的天空突然出现一条金色裂缝，
仿佛被一双手给扒开，
一道神武的身影率先登场。
哗！
饶是控场的奥术族人嘱咐过，可平台上还是爆发出了一阵声浪。
“是孔源学者。”阿七的声音在沈然的脑海中响起。
沈然神情凝重。
这是最吊诡的一点。
这里，居然还不屏蔽精神力。让所有考生都待在一块，还任大家私下进行交流？
天空中，那道身影出现之时，金光万丈，普照九天十地。
随后光芒逐渐减弱，但依旧有一层镀边的光晕。
当中是一人形生灵，有些模糊，头部似生有鹿角，和树枝的分叉一样。
该命运学者走到左侧。
仿佛一尊神，屹立在左侧天空。
下一刻，
那金色裂缝中传出一道声音，“都到齐了吗？”
然后，
一个外表普普通通的瘦小老头钻出来，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该老头走到先前那位命运学者的身边，和对方一样站立着。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众生惊撼莫名。
阿七、九儿和塔子也无法理喻了。
“这是什么场面？”
九儿夸张道，“不过一次招收命运学徒的考核而已，难道所有命运学者都要登场！？”
沈然镇静地思忖，这到底是要上演哪一出？
接下来，一位位命运学者登场。
他们形态各异，有高有矮，都如同传闻中的星灵族一般，是神族中人。
沈然看去，有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仿佛看见的是不单单是一个个个体，而是整个山海界！
“智主是谁？”沈然望着天空，共计有十四道不同的身影。
突然，心神触电般猛地一惊。
他看中一道特别的倩影。
那似是一名女子，难以看清真面貌，只有一道清丽绝世的轮廓。
似是将乘风而去的广寒仙子，超凡脱俗。
“她就是智主！？”沈然一瞬间毛骨悚然，他从头凉到了脚。
对方没有看自己，而是自己看着对方，基于冥冥中所存在的一条因果关系，被沈然捕捉到，从而生出了大恐怖。
沈然移开视线，那种感觉才消失。
他心中凛然。
这是超越级，还是至强级的存在？
那种感觉难以用语言描述。就像是低维生命在面对高维生命，就像是对方手里掌握了冥冥中和自己牵连的因果线、和命运线。
只需要轻轻一拨，自己的生命线就会断开！
“沈兄你发现没，命运学者们全都在左侧，右边是空着的。”忽然，阿七说道。
沈然收回心神。
十四道身影，并肩而立，各个拥有独特的神韵，非惊才绝艳之辈不能成为命运学者。他们或许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但都曾照耀过各自的一个时代。
而今，十四位命运学者一下子出现。
这使得平台上的各族考生们心潮激荡，不能平复。
沈然抬着头，仰望天空，视线又落向空白的右方，“那里难道......”
就在这时——
“这样啊。”
一道沧桑的男声在天地间响起。
沈然以及其他的各族生灵，全都愣住了心神。
这道声音像是被岁月长河侵蚀过的嗓子，声音很沙哑，又带有一种懒散、仿佛对于一切都无所谓的感觉。
下一刻，
一个黑发散乱、外表困顿潦倒的中年男子，最后一个从裂缝中走出。
他转身向右，
与另外那十四名命运学者背道而驰。
那条裂缝缓缓愈合。
于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中年男人独自一人站在右半边天，“那么就开始吧。”
开始什么？
这是平台上，超过几百亿的各族考生们懵逼的念头。
突然！
沈然一怔。
那种冥冥中，因果线被暴露出来的感觉又再度来袭！
只是这一次...
猛地，沈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确定是有高等存在主动注视自己。
且来源处，
是那个特立独行的中年男人？！
天空上。
中年男人扫了眼有着乌泱泱生灵的平台，目光在某处短暂停留了一刻。然后上抬视线，对准正前方的那十几道身影，嗓音懒散地说，
“作为山海界序号第一百零一号命运学者，献尊。我现将公布在下对【命运】的最新研究成果。”
......
“考核正式开始。”
同一时刻，另一半的天空，一位命运学者开口，“所有考生，接下来请根据你们的见闻与判断，选择是站在左，还是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