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高浅碧还没来，秦雨燕就提前到了。
今天，我注定尴尬。
我家客厅里，穿着一身长裙的秦雨燕，很优雅的坐在了沙发上，很规范的用裙摆遮挡双腿。
我坐在她身边，闻到的是清雅的香味。
“最近，你用的化妆品是香奈儿。”
“对啊，以我的财力，用香奈儿已经很节俭了。”
秦雨燕的优雅似乎有消失的迹象，身体倾斜撞到了我。
我被软到了，却喊了一声，好疼。
“燕子，如果面对我的时候，你能一直优雅就好了。”
“武松，如果面对我的时候，你能不装比就好了。”
秦雨燕几乎要倒在我怀里，“你知道吗，最近高飞画的一幅画，卖了20万。”
“够高的，什么画？”
“他约我见面，我不答应，他给我打电话炫耀说，只是用两个多小时画的一幅山水画，名字叫《落寞的荒野》，有草地，有树林，有朝着树林行走的人。”
“这是反应现代人内心世界的山水画，能卖这么多钱，不是因为古韵，而是因为反应了现实中某种人的心境。看来高飞离婚之后，又被高浅碧狠狠套路了一把，开窍了。”
“可是高飞付出的代价有点大，现在他相当于一无所有了。哦，开窍之后，他对画画岂不是更痴狂了，以后不吃饭，改喝墨汁和颜料了。”
“那不一定。”
我有点受不了，适当推开了秦雨燕，“开窍以后就更热爱生活了，变成了一个顾家的男人，用在画画上的时间不会超过生活的五分之一。”
“我看够呛。”
秦雨燕面色忽而清冷。
应该是又想到了高飞给她带来的痛苦。
高浅碧应该快到了，我打算支开秦雨燕。
“你和袁玉洁很久没见面了，她早就想你了，经常念叨你。”
“来你家之前，我去过小花茶庄。”
“哦。”
我伸手摸了摸下巴颏，有点想扇自己两巴掌。
“武松，你很不自然，是不是约了什么人，怕被我看到？”
“小碧要来，她已经倾家荡产了，买了锋利的刀片，要割腕。”
“我也听说了，小碧卖掉了公司、公寓、车里和珠宝，似乎还找人借钱了。女赌狗为了赌奋不顾身，活该倒霉。小碧走投无路就对了，如果这种女人还有路可走，对热爱生活的人是不公平的。”
“我打算给小碧20万生活费，你没意见吧？”
“我有意见！你敢给她一分钱，我立马跟你绝交！你给我听好了，武松置业公司各部门的招聘，都是我在忙。如果你气坏了我，我就撂挑子了，就你和秦致远那点水平，能招到有实力的主管和员工吗？”
秦雨燕很愤怒。
在我看来，给钱足够多，就能招到。
可我不能这么说，因为我非常认可秦雨燕的付出。
秦雨燕给我心口怼了一拳。
“你的良心一定被狗吃了，伤害我，你太下得去手了。如果不出意外，你的公司十几天后就能开业，可现在看来，意外要发生了。”
“燕子，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请你理解我的决定。毕竟，小碧曾经给我和刘采妮做过上千万的贡献，我给她20万生活费，怎么了？”
“这……”
秦雨燕迟疑之后，“站在你的立场考虑，给她20万一点都不多。好吧，我不反对。”
高浅碧来了。
看到秦雨燕也在，立马吓得惨叫起来。
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却被秦雨燕吼住了。
“敢跑，打断你的腿！”
“我不跑，我又能跑到哪里去？家没了，钱没了，我变成了行尸走肉。对这个世界而言，我是多余的，我想弄死了自己。”
“如果你真想死，就不会求着武松给你生活费了。有些人天生没有自杀基因，就算沦落成乞丐也要活着，比如你。”
秦雨燕寒冷的看着高浅碧。
高浅碧给秦雨燕下跪了，哭的很凄惨，满脸泪痕。
“燕子，我和你斗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你还是大总裁，可我一败涂地。燕子，你知道我有多么崇拜你吗？”
“让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飘飘然了。你啊，从武松手里拿点钱，赶紧滚。”秦雨燕冷声道。
跪在地上的高浅碧站起身，朝着我看过来。
还是那么漂亮，让人浮想联翩。
可是憔悴了，娇美的花刚被摧残过的感觉。
“给我50万，我立马就离开。”
“没打算给你那么多，只能给你20万。”
“好吧。”
高浅碧嘴唇翕动，似乎在说，20万也太少了。
我拿了20万，放在黑色袋子里，递给了高浅碧。
“多谢了，武松。”
高浅碧朝着大门走去，忽而转身看着秦雨燕。
“我能去福海茶业上班吗，我不当部门主管，我就做一个普通员工。”
“不能。”
“燕子，曾经我们是好闺蜜，今后我最崇拜的就是你，给个机会啊。”
“如果你去了福海茶业公司，龙井和碧螺春都是骚味，赶紧滚。”
秦雨燕很嫌弃的看着她。
高浅碧只能灰溜溜滚蛋。
秦雨燕苦笑着：“也真敢想，还想去福海茶业上班？武松，之后你的置业公司也不要收留高浅碧，小心我跟你急。”
“不会收留她，小碧，还真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我甚至认为，高浅碧的秉性，注定了一辈子不安分。
“燕子，喝茶。”
我拿起公道杯，要倒茶。
可是秦雨燕忽而扑过来了，今天，她的力量大的出奇。
超过六千次的沟通，她才放过了我。
“燕子，我领教了，你真厉害！”
“以后还敢得罪我吗？”
“敢啊，因为得罪你的感觉，很美妙。”
我让自己缓了缓，然后才点燃一支烟。
吞云吐雾，回忆激荡。
秦雨燕收拾了一番，很满足的离开了。
我的心情非常复杂，说好了要和秦雨燕保持距离，可是……
是她主动的，不是我。
我说服了自己，让自己不要痛苦。
……
夜里。
我一个人在银杏路散步。
我喜欢这样平凡的安静。
这时候，我接到了刘采妮的电话。
“有人要见你，我们快到你家了。”
“谁啊？”
“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刘采妮挂断了电话。
我约莫猜到了，要见我的人是谁。
二十分钟后，见了面。
果然是东方小双，还有她的上门老公张幸川。
张幸川的身高约莫186，容貌和身材甚至超过了香江吕汉琪的老公。
如果一个女人很在乎男人的颜值，那么张幸川这样的老公放家里，绝对的赏心悦目。
就算他无才无德，就算他惹是生非，那也要宠着。
但是一个女人宠爱一个男人的方式，有可能是虐待。
因为很爱，所以虐待。
此刻，我仿佛看到，东方小双给张幸川用上了皮鞭和灯盏。
我家里。
“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啊，东方小姐，张先生，请坐。”
“我呢？”
刘采妮勾嘴笑着。
“刘姐可以坐着，也可以躺着，咱俩谁跟谁？”
“哈哈，你妈的，好骚啊。”
刘采妮说道，“小双来找你玩牌，你俩单挑，我是裁判，小川帮忙搬运钞票。”
“我不玩。”
我不傻，如果我和东方小双单挑，就不可能赚到便宜。
我赢了，她不给，我输了，她拿走。
东方家族身家应该超过了200亿，我才几个钱，凭什么给东方小姐做贡献？
“武松，你胆小如鼠，简直就对不起自己的名字。你个扳机不跟我单挑，我一格兰打断你的腿！”
真了不得。
东方小双是土生土长的京城大妞，可她居然说了三晋方言。
这让我想到了穿着肥裤子，开着大悍马的董小娜。
可她们不是一类人。
董小娜桀骜，玩世不恭，可东方小姐简直就是个至尊无赖。
“你对三晋很熟？”
“还可以，我去过龙城、运城和临汾，我还在汾阳的杏花酒厂喝过酒呢。”
东方小双说，“刘采妮提醒了我，如果武松不陪你单挑，你就用三晋方言刺激他，他在龙城读书几年，对那里有感情。”
我也真是苦闷。
有时候刘采妮真够怀的，太善于拿捏我了。
“好啊，陪你玩玩。”
“先玩比大小，一局20万，我洗牌的时候，必须让我老公蒙住你的眼睛。放心，我不出老千。”
“不用蒙住我的眼睛，你带来的牌，我不认识。”
“可是，你的眼力和记忆力太好，我洗牌，你能记住牌面变化顺序。”
东方小双对我的实力太了解了，这让我心虚。
“小川，蒙住武松的眼睛。”
“好。”
张幸川站在我身后，伸出双手蒙住了我的眼睛。
东方小双在洗牌。
我看不到，只能听到哗啦哗啦的声音。
“好啦。”
东方小双甜美的说着。
张幸川的双手移开了，我看到东方小双已经完成了抽牌，黑桃9.
“武松，该你了！”
“东方小姐，你这手段比顶级老千更厉害，你就是个无赖啊。”
“我又没说自己不是无赖，我爸妈都说我无赖。快点抽牌，看你能不能赢我。”
“好吧。”
我酝酿良久，抽了一张牌，红桃5.
“哈哈，你输了。”
东方小双拿走了我的20万。
第二局还是比大小，如法炮制。
东方小双用红桃9，赢了我的黑桃3，又弄走了我20万。
我点燃一支烟，无奈看着她。
“接下来，你应该还是9，黑桃和红桃之后，就该是梅花和方块了。你故意不给自己抽10，就是给我一点赢的希望。”
“武松，不要怕，你要相信自己的运气，你一定能抽到10.”
“估计抽不到，我给你100万，你拿钱走人，以后别找我单挑了。”
“可是，你牌品好，我喜欢和你玩牌，以后，每个月我都会找你单挑。”
“东方小姐，你家里那么多钱，全国排得上号的大富豪，可我才几个钱，我和你比起来简直就是穷人啊，你还把我当银行了？”
“就是因为你和我比起来是穷人，所以我才给你单挑的机会，让你赢钱。”
这时候，我有点想揍东方小姐，可是不能够。
用点力气踢她皮鼓，她一定哭得很惨。
我看向了张幸川。
他的表情很温润，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张先生，这60万，你也拿走，合计100万，带着你老婆，走人。”
“不行，没赢到手的钱，不能随便拿。”
张幸川一本正经的话语，把我给气笑了。
“如果非要继续，你不能再捂我的眼睛了，小心我打你。”
我是鼓足勇气才敢这么说的。
东方小双的表情，从窃喜变成了阴冷。
“武松，你敢碰我老公一指头，我立马打断你的胳膊。再给我冷笑，小心我把你的脑袋变成梯形！”
如果继续这么玩。
被套路，被羞辱，有点太憋屈。
如果今晚我忍了，日后刘采妮可能会效仿。
“东方小姐，你过来，你看我这里放了多少钱。”
我起身朝着卧室走去，东方小双果然跟了过来。
张幸川也走过来了，我冷眼看着他。
“你不能过来。”
“难道我老公没资格看到你的钱？”
“只能你一个人看到，如果不想看，就算了。”
“好吧，我看看你卧室藏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