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够，是太够了，就那点稻子能占多少地儿？”侯冬寒不以为然。
老者轻笑，“老侯，你怕不是忘了小谷那边他们之前稻子的亩产量？”
侯冬寒大着舌头，“可可……这不是季节时候都不对么？产量也能与之齐肩？”
“那这玉米难道是在相应的季节里种的？这产量不也很可观么？”老者反问。
大家都无可辩驳，继而心里一阵激荡。这下不用愁粮食的问题了。
玉米从玉米芯上脱粒并晒了三天之后，大峡谷的校场上，大家又闹哄哄地称粮，看亩产到底多少。
麒麟卫们依然排成六队，前面依然两两一组负责称量。不同的是，每组前面还有四人轮流装玉米。
“报，甲队100斤！”
“报，乙队98斤！”
这一报，乙队后面的人就不乐意了。“青狐，你是没吃饱饭还是咋的？怎么取的玉米比甲队少两斤。”
“闹什么闹，称个重量而已，也要整幺蛾子？”侯冬寒立即上前敲打一顿。
闹事的被训了，马上缩着脑袋，降低自个儿的存在感。
但后面的队伍，大家仿佛有默契一般，称的重量一律100斤以上。
称到后面，每有一个数报出，大家不约而同地鼓掌，欢呼。
“好！”
下午忙碌回来的麒麟卫们也凑上前看热闹，吹口哨的、叫好的不一而绝。
校场上真正的是热闹非凡。
侯冬寒忍不住笑骂，“这群兔崽子们，越发没个正形！”
老者淡淡地笑，“大家都高兴！今天就由着他们去！”
即使是这样卖力称，麒麟卫们也是从太阳初升之际称到夜幕四合之时才结束。
“将军，称量工作完毕，玉米一共收成是780石，所种之地为60亩，平均亩产13石！”
数据一出，麒麟卫们直接跳起来狂呼！
“哦！有粮咯！”
甚至好些人围着老者跑圈圈，“将军，我们有粮了！”
老者双手背在身后，满眼含泪地点了点头，“不错，我们有粮了！”
有粮了，遇见求他们的难民，可以不再狠心拒绝；有粮了，那些饿得只剩肚子大大的小孩子们可以得到解救；有粮了，可以真正阻止住人吃人的人间恶行！
他们是麒麟卫，可他们也是行走在人间炼狱里的无可奈何者！
“将军，这亩产量可比我们之前的高多了！更别说这地里还有老些番薯没有挖回来呢！”
“不错，这次能得这般高产，小谷中村民居功至伟！传令下去，明天给他们每家送一石玉米过去，以示嘉奖！”
老者心情非常不错，近处冉冉跳跃的篝火在他眼中起起落落。
那篝火仿佛是一群久处在阿鼻地狱里的人们盼望至久的曙光。
“是将军！”
待人群散去后，老者和侯副将站在了望哨上，一同望向远方。
“将军，我老侯可真算是服气了，按照小谷中那些村民的种植办法，玉米整整较之前增产六倍呢！难怪咱们粮仓往大了造，也不够用。”侯冬寒心中的激荡久久难以平复。
老者没有回头，“多亏了他们！若将这种植方法推广出去，何愁咱们大乾不富庶，何愁我大乾的百姓吃不饱！”
“那可不是！”
侯冬寒踌躇了下，“将军，京都传来消息，老皇帝似乎有些不行了！”
老者周围气压陡然下降，“他早该死了！”
侯冬寒点了点头，“当年若不是我俩带着新挑选的一千多名麒麟卫的苗子们在这大峡谷里秘密训练，又恰逢峡谷意外被封。少不得，我们也要被一锅端了。真那样，麒麟卫怕是真的要断了传承！”
“哼，蓝远雄那个孬种，遇事就知道做缩头乌龟，没事了就挥刀向能臣功将砍去！”老者气得嘴里都有了些血腥味。
“可不是，就这次云州之灾，他们也是不管不问。更可笑地是之前胡虏人攻打过来时，他还敢断秦淮忠等人的粮草，真是没有一点大局之观。一国之君昏庸至此，真为天下老百姓感到悲哀。”
侯冬寒也不知道是气愤多一点还是悲哀多一点，此时满心复杂。
老者则陷入了更深沉的静默里，不言不语，浑身萦绕的悲凉更是仿佛触之便能冻人肺腑。
侯冬寒嘴皮子动了动，嗓子却如同被掐住了一般，声音怎么都发不出来。
一阵风过，他伸手胡乱地一抹，却是满手清凉。
将军，他，太苦了……
翌日，小谷里村民们也是喜气洋洋，他们经过七天的抢收、晾晒、估量，对自家粮有多少也大致是有数的。大家煮了一锅稠稠的番薯玉米糊糊，犒劳犒劳下自个的胃。
甚至有几家人合在一起吃朝食，一起吃饭一起憧憬接下来的日子。
“要我说，回去把山下的地打理打理，在这小谷里再种一茬庄稼后，我们再搬下去。那山下的地里的庄稼也可以接上了，傅大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黄思水一边吃一边发表自己的看法，末了还不忘询问傅老爷子的意见。
傅老爷子摇了摇头，“思水呀，虽然这里气候适宜，再种一季也没什么。但这地可不能这般种，得让它休息休息。不然土地的肥力会越来越薄，后面再想养回来就更费力了，甚至养不回来都有可能。”
大家听傅老爷子这般说，立即坐正了身子，“傅大叔，你是在外面见过世面的，懂得道道比我们这些没出过门的人多。你给我们说说，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傅老爷子也不墨迹，“就是山下的地，咱们最近有空的也要往里面种些绿肥，让地养养。后面种起来作物才能收成好。”
“你们中的那什么绿肥到时候留些种子，我们会去收。不白收，用银钱或粮食跟你们换。”
大家一听到声音，刷得下，齐齐站了起来，“将军，您怎么来了？”
老者向他们点头示意，“今年我们大峡谷玉米大丰收，多亏了你们提供的种植方法，给你们一家发一石玉米以示嘉奖！”
大家均喜出望外！还有这等好事？
“将军，我们没听错吧？您真给我们发粮食？”
更多的人是难以置信。
“喏，发的玉米都在后面排着队呢，这还能有错？”老者侧了下身子，以便大家看得更清楚些。
“谢谢将军，谢谢诸位军爷！”
更有一老者抹着眼泪，“往年都是我们给县衙挑粮食去交税，就这交税还被各种刁难。如今居然有军爷给我们送粮食，我们这是遇到多大的福气哦！”
“田老太爷，这是将军体恤咱们，是将军他们仁义！”
“对对，是将军他们仁义！”
说着，大家都跪了下来给老者磕头谢恩。
“不值当这大礼，各位父老乡亲快快请起！这是你们该得！”
见着此情此景，老者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是滋味，因为早前他还想着在他们身上挤点油水出来救济外面的难民们。虽说大局上，他的决策没错，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