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打算在娘子关安排的重弩碉台当然不止四座,只是目前受电量限制,剩下的得等矿区那边第二座揽星亭开始运转才行。
按照他最初设想,电力设备及重工都应该藏在深山里,所有神州的重要建筑都应该藏起来能瞒多久是多久,但现在战事吃紧,导致重要的揽星亭全给放在了阳泉矿区。
这又导致未来的导流尖塔也只能放在阳泉。
回想起来,花青说得没错,他的建造艺术极烂,一番操作不仅将神州最大的弱点直接明牌,还将他自己和阳泉得失深深绑定在一起。
提起花青,向前感觉好久都没见到过她,虽然两人以前在一块也是沉默寡言居多,但这独自孤寡一两天下来,总觉得差点什么。
所以在四座重弩碉台拓展完毕后,向前决定跟着凌波一起去前线接应。
新二团正在急行军赶来的路上,到了地方就会进入挖掘好的阵地,武器弹药用的也是独立团留在娘子关的。
有旅长拍板儿,相信李云龙不会有什么意见。
旅长得知向前还要往前面走,有心想要阻止但没劝下来,他想要一起去又被向前直接拒绝。
向前可不敢带着旅长一起浪,他人没了也就没了,鬼子照旧会被赶出去,无非早晚。
旅长没了谁来疼爱李云龙?
何况他兴致勃勃,只是为了去接花青回来。
从凌波战车出厂,到解算主楼建立……
从那时起,在他心中本就不属于花青的战争结束了。
接下来,该轮到他出手。
从娘子关出发,前往井陉关的路上,三辆凌波战车插着一面红旗一字前行。
道路两边挤满被骡车拖着的伤员,许多动员的百姓驻足避让,伤兵支起上半身凝望,或许他们从来没想到过有生之年会见到插着红旗的装甲车奔赴前线。
向前记不起是欢呼声是何时从两边的人群中迸发,也没记清楚什么时候有一匹快马在他们前面奔驰开道。
拜那名骑兵通讯员所赐,三辆步战车速度能提升不少。
再次见到花青的时候是在一片伤兵之中,井陉关出口燃起大火经久不息,火光照耀下冶河边数不尽的人头攒动。
用绷带捂住半张脸直至脖颈的那个人就是花青,如果不是有人指引和听见她的声音,向前完全在人群中认不出来。
花青正和几个卫生员待在一起,五六个人组成一个简易的医疗检查哨站。
所有战士都要脱掉衣裤,由花青为主判断战士遭受毒害的程度。
全身表皮没有损伤,或只出现红斑水肿的战士多为在冶河边的五团战士。
从鹰山上面撤下来的独立团,后面指挥部多人出现表皮层的轻微浅层水疱,戴着防毒面具去通知前线撤离的通讯员和前线战士,基本全部患有深度水疱,即便水疱痊愈也有留下疤痕。
鬼子释放的芥子毒气毒性猛烈,不仅可以残留在衣物上,还能通过裸露的皮肤直接渗入体内。
所以鬼子即便装备有防毒面具,也没有在发射完毒气后展开进攻,他们自己也怕死。
毒害情况最严重的是从城门口和云盘山撤下来的部队,他们中有人在毒气里停留超过半小时。
几个小时过去,已经有人出现皮肤充血水肿,大小水疱因为皮肤肿胀有融合迹象。
花青推断再过最多一天,等水疱互相融合形成坏死状水疱,最后会导致凝固性坏死进入溃疡期……
到那个阶段如果没有大量抗生素治疗和无菌环境,伤口将会逐渐溃脓,随后演变成败血症,伤者将会死于全身性感染。
但想要死于全身性感染之前,那些没有防毒面具的战士可能会提前死于支气管炎和肺水肿,死之前还要遭受其它痛苦。
几乎所有没有防毒面具的人,眼睛都有些发红,那是眼炎的症状,严重者会影响视力或失明。
其它的如呼吸消化道损伤造成的口腔黏膜出血水肿起疱和溃疡、出血性胃炎、胃溃疡……
还有神经毒害造成的恶心、呕吐、头痛、昏迷;心血管毒害造成的心跳加快、心律失常、内脏血管麻痹……
向前向前,掀开花青脸上一小片绷带,一小片透明略带黄色的水疱阴影若隐若现。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花青就将他一把推开。
“你来这里干什么?滚回去!”
她语气冷酷凛冽,眼里满是嫌弃。
从没被这样对待的向前显然不适应,渡过最初的失措后,他看着满眼嫌弃的花青,又看向周围错愕的战士。
肚子里,想要接她回去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大半年的相处,向前知道花青的脾气,在战场强硬得太久,连关心都带着刺。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转头找到李云龙。
李云龙见到他时心怀愧疚,一个姑娘脸上被鬼子毒气祸害成那副模样,亏他之前还默认会将人照顾好。
向前不知道李云龙心里所想,他见到李云龙就直接说道:“旅长已经到达娘子关,新二团还有其它部队正在往娘子关这边赶,你们现在的任务是撤,越快越好。”
李云龙还想说些什么,但向前说完就回去找花青,找到时她还在原地协助卫生员判断伤员毒害情况。
见到这一幕,向前直接去找向春,告诉他率领几支小队和三辆凌波步战车在河边建立阻击防线。
战士们脱下的衣裤被堆积在一起焚烧,后续接受检查的战士时不时将衣服扔进火堆,这让这堆火怎么都灭不了。
独立团遭受毒气损害最为轻微,所以是由独立团守在最后。
不过在向春接到命令后,独立团和新一团只留下炮兵和炮弹,剩下的阻击部队已经完全由龙炎军和破甲铁卫接任。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井陉县城沿岸桥梁全被炸毁,已经有小部分戴着防毒面具的鬼子在对岸冒头,那是鬼子派出侦查班。
饭沼守实现了天亮前占领八路军阵地的诺言,只不过他占领的是八路军弃守的阵地。
而这,显然不会让多田骏满意。
鬼子内部判断井陉煤矿经过三天破坏已经没救了,现在还让八路军主力跑掉,这无论如何都是鬼子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