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车靠右,向春已经做好头车被摧毁的准备。
他得避免战车残骸堵住进攻路线。
头车的车长很紧张,好消息是他们并没有被击穿,另一个消息则是继续前进。
就在车辆刚起步时,第二发炮弹感觉像是被击中侧翼……
“加快速度!前进!”车长严厉命令道。
他已经知道敌人在明面上有两门小口径反坦克炮,好消息是只有小口径的武器,现在敌人正在装弹,如果他们速度够快兴许能活下来。
车顶两发反装甲导弹接连向前面发射,机关炮塔也在盲目开火。
房屋一角破碎,土块碎屑飞溅,杂乱的颜色中带有一抹血红。
车长没有在观瞄里面看见血色,在他命令下全速前进的凌波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在狂奔。
驾驶员顾不上后面队伍会不会脱节,他只知道停下来就会死。
第二辆凌波眼睁睁看着头车一头扎进炮弹炸开的烟雾中,稍作犹豫后便也一头跟了上去。
进入烟尘的感觉不太好,模糊的视野里空洞的窗口,刁钻的角落都藏有拿着反装甲武器的敌人。
四面八方都有枪弹在打向他们,这种让乘员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声音勾起许多车组人员不好的记忆。
头车的机关炮声音还在,意味着他们还活着。
天眼哨机眼睁睁看着头车开进烟尘中若隐若现,随后一路飞奔碾压过敌人的阵地和断腿的伤兵,最后半截车身撞进一栋房屋。
随后第二辆凌波从烟雾中冲出,狠狠顶上第一辆凌波,导致车身又进去一截。
然后第三辆也是同样,一头攒在第二辆屁股上,彻底将第一辆送进了房子。
许多车组人员出现剧烈情绪波动是向春没有想到的,好在凌波车组人员及时应对很有效,才没有出现大问题。
被撞进房屋的头车报告他被卡在了里面,向春赶紧下令第二辆凌波掉头充当头车,带领车队继续向敌人内部前进。
至于原先的第一辆,向夏让他们立刻想办法出来,倒不出来就弃车等待救援。
这就是向夏存在的意义,向春只精通步兵作战,涉及装甲领域得交给专业的人指挥。
原来的头车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他们得在车队离开之前跟上去。
四周还有敌人的枪声和手雷爆炸的声音,独属于凌波的机关炮的声音正排队路过。
屋顶泥瓦将车身掩埋,车内三人全都暂时失去观测能力。
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功率输送动力给履带,尽快将车体从废墟里拽出来。
落在队伍后面的凌波正在自救,向春一脸冷漠,没有命令步兵下车提供火力掩护。
所有一切,在将军的命令面前一文不值。
少了一具导弹架,车队行进速度有些放缓,但敌人的枪声更加密集,好在暂时没有反装甲武器的出现。
向春这边还在前进,向前通过天眼哨机共享画面正在关注那辆落单的凌波步兵战车。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面对牺牲的准备,但还是不能接受亲眼看着自己的部队被重重包围。
已经倒出废墟的那辆凌波步兵战车灰头土脸,车身上满是灰白的尘埃。
它的导弹架似乎已经损坏,只有那门40毫米的机炮在不停向周围扫射。
源源不断的鬼子从四面八方围上去,而它看起来有些茫然,机关炮在开火,引擎没有熄灭,但它依然在原地打转。
在那片血肉尘埃混合的中央路口,火力强悍的40毫米机炮让鬼子一时半儿难以接近,附加的装甲让7.7毫米的野鸡脖子无能为力。
有鬼子开始架设掷弹筒,凭空出现在车身周围的爆炸很快引起那辆凌波的注意。
掷弹筒小组被机关炮打成碎肉,但周围的鬼子一点儿也不见退却的痕迹。
倒是那辆凌波肉眼可见的有些慌张无措。
向前看着,看见五六个鬼子抱着集束手雷冲向凌波。
反应过来的凌波原地掉头边后退边开火,已经拔掉保险的集束手雷掉落在地,沾染血肉的黑褐色泥土被炸得到处都是。
短短时间,至少有六十多个鬼子被机关炮打成碎块,但他们还彷如一群疯子般在进攻。
当一名鬼子抱着工兵炸药,距离凌波五六米远就引爆时,那辆凌波明显被吓住,似乎是没想到他们的敌人会这么拼命。
凌波看上去终于是想逃,但这个路口周围几乎全成了废墟,正要开上一条与进攻车队背道相驰的街道时,侧后方不起眼的角落发出一声炮响。
屁股后面的装甲被打中吓了车组人员一跳,他们可不敢让凌波的屁股对准敌人的反装甲武器。
调转的车头又转回来,机炮向着那片位置不停开火直至更换弹药。
驾驶员报告发动机功率下降,屁股挨的那一发肯定打坏了什么设备。
车长明白不能再犹豫不决了,他们在这里等的这一会儿再也没有收到命令,他们已经被放弃了。
此时每个路口都是未知,但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转移的命令刚刚下达,车身侧面忽然像是被揍了一拳。
驾驶员脸色煞白,左侧履带受损,他们完了……
向前眼睁睁看着,凌波艰难调转方向对鬼子的反坦克炮开火……
他看不下去了,他让独立团立刻向鬼子盘踞的房区覆盖炮火,即便肯定会误伤那边躲在房子里的百姓。
这命令王承柱不敢听,李云龙不敢下,旅长沉默后咬咬牙……
能让炮弹散布面积别太大也是种技术,炮火解决不了那辆凌波的危机,但能将它面前积蓄力量的鬼子一通乱棍打死。
向前通过天眼哨机联系向春,命令向春分出一辆空载的凌波掉头回去接应。
这是违背战前计划的命令,可能会导致葫芦娃救爷爷的情况发生,但向春丝毫没有犹豫的同意了。
耳边似乎听见车组人员的欢呼声,眼前却又有被炮弹误伤的百姓幻象……
向前在心底对自己恶狠狠嘲弄,一旁的旅长仿佛无形中背上一个包袱。
两人各有心,但战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