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寻却是沉默了，眼睛里的光芒暗淡下来。
不好的预感使得芳芳看她的眼神带着担忧，那么清晰的情绪，唐寻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久远的过去。
菜包的性格温顺，喜欢撒娇粘人，是家里重要的成员，陪她好几年呢。
后来，唐川发病的时候，活活掐死。
所以她就再也没养过小动物。
唐母告诉她说菜包贪玩跑丢了。
可她知道不是的，菜包那么聪明，每天都乖乖的蹲坐在门口等她放学，周围的路很熟悉，也不喜欢被陌生人触碰，不喜欢去不熟悉的地方，它怎么会走丢呢。
那不过是唐母不想毁坏唐川在她心里高大的形象而已。
唐母不知道的是，她藏在画室里看到了完整的过程。
即使是承受极大的痛苦，菜包还是满眼信赖的看着主人。
它听着主人的呼唤满心欢喜跑过去的时候，一定没想到会是那样的结局。
“它不在了吗？”芳芳的语气格外低落，“我奶奶也养过，总是跑丢，后来家里就不养了。”
“你昨天看到了什么？”唐寻抬头去看高大的杨树，枝头刚生出来的绿叶嫩绿娇嫩，阳光透过间隙在地面上铺成杂乱无章的画。
芳芳捏着自己的袖口，小声说，“我看到她躺在床上，脸特别白，像是恐怖片里的女鬼，床上还有好多血。”
尤其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房间里安静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她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想要尖叫着跑走，腿脚发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可欣在床上徒劳的挣扎，瞪大眼睛，手往她的方向伸。
她跌坐在地上，惊恐的跑出去，然后藏起来，直到奶奶回来，人越来越多，她才敢出现。
唐寻垂着头，长发遮住她的侧脸。
“那是一幅画啊，”她的语气颇为古怪，似是带着诱哄，“恐惧也能激发灵感，任何画面都有可能成为一幅画，美好的，血腥的，在画纸上呈现出来的都是不足为惧的，你不用害，它只会成就你……”
她的语速缓慢，淡淡的，像是在喃喃自语。
芳芳年纪还小，听不懂，只能拿茫然的眼神转头看她。
可站在一边的村长却是觉得不对劲。
他抬手捂住芳芳的耳朵，语气不大开心，“唐小姐，这些话还是不要当着小孩子的面说，她还小，接受不了稀奇古怪的思想。”
唐寻微眯了眯眼睛，嫣红的唇角勾起怪异的笑，“我只是觉得，她画画很有天赋而已。”
村长皱皱眉，小声嘀咕，“天赋也不带这么开发的啊，万一产生心理阴影怎么办。”
唐寻低头端详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
仿佛完美的艺术品。
秦弋原本在教室的讲台上跟他们讲故事，发现院子里气氛奇奇怪怪，而村长又有点不高兴，脸上的笑容微敛，走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他的嗓音依旧温和从容。
村长看他一眼，说，“没什么，就是芳芳情绪不对劲，我怕她影响唐小姐。”
秦弋对人的情绪变化极为敏锐。
他勾了勾唇角，说，“糖糖也不太会哄小孩子，如果她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
话虽如此，他全然不觉得唐寻有错。
村长看了眼唐寻，说，“没事，就是唐小姐的教育方式我不太认同，也可能是我这老头子在山沟沟里呆太久，接受不了你们先进的教育方式。”
唐寻，教育方式？
唐寻自己跟人交流都困难，哪里谈教育方式？
秦弋眼眸微眯了眯，不动声色道，“因人而异，因材施教，还是要看孩子是什么性格喜欢什么。”
村长点点头，“你们聊，我先带芳芳回去了。”
说着，他连忙带着芳芳离开。
生怕晚了一步芳芳就受到唐寻黑暗思想的影响似的。
“你跟她说什么了？”
秦弋自然而然的俯身，长指轻捏着她的下巴，挑起，“嗯？宝贝？”
唐寻的目光涣散一瞬，随即慢慢清明。
她盯着近在咫尺的神颜，垂眸，反应有些迟钝的道，“让她别想太多，放宽心之类的吧。”
那会儿她好像思绪混沌，搞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
秦弋定定的看她一会儿，才道，“糖糖，我希望你有什么事别瞒着我。”
唐寻眨眨眼睛，反问，“我能有什么瞒着你，我们每天不都在一起吗？”
说完，谨记秦弋那句她一说谎就会不自觉的强调话语的习惯，闭上嘴不再吭声。
秦弋定定的看她片刻，确定她目光没有躲闪，也没有隐藏心事，才将信将疑的收回疑虑。
娄笑注意到两人的互动，目光暗淡下来，对待小朋友的问题就有点敷衍。
有个小女孩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突然说道，“姐姐是喜欢那个哥哥吗？”
小女孩天真的指着门外身形高大的秦弋。
娄笑愣了愣，嘴角的笑有些牵强。
“可是姐姐和打篮球的哥哥不是一对吗？”
有个小男孩也提出疑问。
打篮球的可不就指的是梁毅。
现在他还在篮球场上教小朋友投篮呢。
“这样是不对的。”
“姐姐不可以喜欢那位哥哥。”
“哥哥有女朋友了。”
“姐姐不可以做狐狸精。”
从女孩口中脱口而出的词语使得娄笑心底一惊，颇为尴尬的说，“什么狐狸精，这个词语怎么可以用来形容人呢。”
女孩天真的回答，“妈妈说村东头的刘寡妇就是狐狸精，喜欢勾搭别人的老公，不是好女人。”
“虽然姐姐比刘寡妇好看，是我们的好朋友，但是做狐狸精就是不对。”
几个小孩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娄笑极为难堪。
她勉强笑笑，说，“怎么会呢，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梁毅抱着篮球走进来，身后围着几个小尾巴，小女孩儿们满是崇拜开心的看着他。
路过时，梁毅身上淡淡的汗味夹杂着洗衣液的香气飘过来。
他瞥了眼愣在那的娄笑，说，“小孩子的眼光是看人最清楚的，还用得着装吗？”
娄笑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僵硬。
她有些恼羞成怒的盯着梁毅，却还是没说话。
毕竟现在梁毅还是她的金主。
她不敢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