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姑娘,求你救救我?”云姑娘穿了一身洞府侍女的装扮,面带惊惶之色,很是楚楚可怜。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杜若并没有扶那位云姑娘起来,而是坐回了床上,好奇的问道。
“这……”云姑娘有些为难。
杜若也不急着催她,抱起床上睡的四脚朝天的咪咪,坏心眼的揉着它的鼻子,不让她睡觉,“喵——”咪咪撒娇的叫了一声,小爪子挥了挥,对小主人的打扰非常不满。
眼见外面吵杂声越来越大,云姑娘咬了咬牙,“奴婢在这儿待了有二十年了,以前还是这洞府的丫鬟,这里的人头奴婢都熟……”
原来是地头蛇啊!难怪对他们这么熟,毕竟他们进出的时候都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云川楼刚还送了点心过来,她要知道他们住在哪里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云川楼的掌柜你也认识?”或者说她本来就是云川楼的人,她提供服务,云川楼提供场所,双方互惠互利。
“是……”
杜若一笑,“你做了什么要我救命?我修为还没你高呢!”
她当然不指望杜若来救自己,“奴婢只求在杜姑娘房里待上一个晚上。”
杜若偏头望着她,只要待上一晚上?她说的轻巧,要是被人发现了,自己不就是这人的同伙了吗?
云姑娘身体微微发抖,就怕杜若一个不高兴把她丢出去。杜若修为是没她高,可谁都知道修士房外的那扇门不过只是摆设用的,最可怕的是房里的各种防御阵法,一旦动了那些阵法,她不用等那些人来抓自己,就会尸骨无存了,这也是她一直跪在地上求杜若,而不是用武力威胁她的主要原因。
“外头那丫鬟跟你是什么关系?”杜若问。
云姑娘脸色变了变,才低声说:“杜姑娘见谅,她是奴婢的妹妹,因为她太心急奴婢而不得已唐突了杜姑娘。”
不得已也冒犯了,杜若嘲讽的笑笑,“原来是妹妹。”难怪肯为她冒险,杜若抿了抿嘴,语气肯定的说道,“你认识我们,不对,应该是说,你认识秦伯伯或者是师父?”
云姑娘身体微微一震,迟疑了好一会才低声道:“奴婢之前曾跟着……去过一次崇吾界,远远瞧见过一次秦——秦真人,秦真人气宇轩昂,奴婢见过一次就记住了。”云姑娘跟谁去说的很含糊,或者是没说,想来也是她傍上的凯子之一吧?
“你就这么确定秦伯父会救你?”秦伯父看起来有这么和善吗?
云姑娘苦笑,她当然不指望秦晋文会救她!更何况现在秦晋文还不在洞府呢!但他要是在洞府,她也不敢这么大胆。这丫头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娇养惯了的,这种孩子不是骄纵任性就是天真不知世事,早上的那两次相遇让她觉得杜若应该是后者,反正现在无论她躲到什么地方都会被人抓住,这里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一旦被人抓到她就死定了,与其等死,她还不如赌一下!
杜若偏头想着,难道她真的太和善了?不然为什么大家不找别人光找她呢?暗夜如此,云姑娘也是如此。只是暗夜找她,是因为她会熬制天乙水,而这位云姑娘找她,是看中了她背后秦伯伯?想到这里,杜若神色有些冷淡,“你做了什么才需要如此逃命?”
云姑娘鼻尖冒汗,她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难缠,难道她估算错了?“奴婢——”她有些支吾。
“不愿说也没关系,反正这事你的自由。”杜若指指门外,“你可以出去了。”
“不!杜姑娘!我说!”云姑娘惊惶的说道,泪水缓缓从眼角滑落,“我不小心杀人了——”
“哦?是不是杀了某个大世家的嫡子?然后被那家人家的奴婢追杀?”杜若随口说了一个被人写烂的情节。
“杜姑娘,你怎么知道?”云姑娘愕然。
她真当自己是白痴?杜若懒懒的挥了挥手,“戏演完了?你可以走了,我想休息了。”
“杜姑娘!”云姑娘心里暗暗后悔,大家族出来的孩子哪个是真好骗的?她咬了咬牙,从怀里取出一个储物袋,“杜姑娘,这些小玩意不值什么,您要是喜欢就拿去打发下时间。”
杜若撇撇嘴,“你都说不值钱了,我要这些垃圾干什么?”
“……”云姑娘被杜若噎了下,饶她素来能言善语,也不知道一时该说什么才好。
杜若见她吃瘪的模样,心里暗爽,她之所以反感云姑娘而不反感暗夜,是因为暗夜求的是她本身,而这位云姑娘明显看上的不是她,她相信如果秦伯伯肯救她的话,她绝对第一时间就不理自己了。
“奴婢身上没什么好东西,让杜姑娘见笑了,”云姑娘忍气吞声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玉匣,缓缓的推到了杜若身边,“这里有一截万年的养神木,您要是不嫌弃寒碜,就收下吧。”她一脸肉疼,这截养神木是她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弄来的,现在亲手送出去,她心头都在滴血了。
“万年养神木?”杜若眼底闪过疑惑,是巧合吗?
“是的,这株养神木最近才采下来呢!”云姑娘以为杜若不懂什么是养神木,就简单的给她解释了下养神木的效果。
“哦。”杜若应了一声。
云姑娘见杜若依然不为所动,心里暗恼这丫头刁滑,但她身边也确实没有什么再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她咬牙笑道:“杜姑娘出生尊贵,这些俗物你自然是看不上眼,奴婢这里有一样祖传之物,不知道杜姑娘有兴趣没有。”她抬眼见杜若没什么反映,反而又倒了一杯茶喝着,苦笑的又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书册,“这是奴婢的祖传心法。”
“嗤——”杜若嗤笑了一声,放下了茶杯,省得自己把茶水喷出来。先不说这心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她也不能抛弃自己现在这身修为重新练习,再说她现在本身修炼的心法已经是顶级水平了。
“杜姑娘,奴婢这套心法并非修真心法,而是驻颜心法。”云姑娘连忙解释道,“别的女修到了一定的岁数都要吃驻颜丹才能保持容颜不老,但驻颜丹一人也仅能服用五粒,每粒只能保持一百年容貌不变,而奴婢这套家传心法修炼后,就能保持容颜一直不变老,根本不需要服用驻颜丹。”
“哦?给我看看?”杜若终于提了一点兴致,听说这种驻颜的心法很少见,每次出现在拍卖会的时候,都会拍出很高的价钱。
云姑娘忙把心法递了上来,杜若并没有接,反而指了指一旁的书案,云姑娘只能把书册放在书案上,杜若对着云姑娘灿烂一笑,“你只想要在我房里留一个晚上吧?”
“是——”云姑娘被杜若的笑脸弄的心里发怵,刚想起身就被一张迎面而来的网兜牢牢的裹住,“杜姑娘!”云姑娘惊惶的挣扎着,但那网兜越挣扎越紧。
“别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杜若拖着那网兜把云姑娘往一个大箱子旁拉,“明天我就会放你出来了。”
“杜——”云姑娘被杜若一推,整个人就躺倒了箱子里,她挣扎不休的望着杜若把箱子合上,把声音牢牢的隔绝在了箱子里面。
“大功告成。”杜若拍了拍手,转身回到了床上,这女人心机这么重,如果不把她困住,还不知道她会使出什么手段,万一她把脏水泼到自己头上怎么办?杜若瞄了一眼那心法,准备一会给师父看看,他确定无事,就肯定没事了,反正这事肯定瞒不了师父。
“阿若,开门。”萧瑀焦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师兄。”杜若连忙去开门,见萧瑀手里提着一团不明物体,眉开眼笑的说,“师兄,快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无缘无故的让我去抓人。”萧瑀见杜若安然无恙,不由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物体往地上随手一丢。
“嗯……”那物体呻吟了一声,竟是之前伺候的杜若的丫鬟,也就是云姑娘所谓的妹妹。
“师兄,你把她放到那里。”杜若指了指那只安置云姑娘的大箱子。
“出了什么事了?神神道道的。”萧瑀笑骂了一声,顺手打开了箱子,见到里面的云姑娘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把丫鬟也丢了进去,盖上了箱子,“阿若,她怎么在这里?”
“她自己找上门的。”杜若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阿若比以前聪明多了。”萧瑀听完后笑道,“你处理的不错。”以这云姑娘的手段,只要是阿若让她进了房,哪怕阿若马上把她赶出来,她有手段把事情往阿若头上拉,就阿若而言,把云姑娘抓起来等他和师父来处理最好的法子。
杜若眯着眼睛笑道:“那是师兄教的好。”
“刁丫头!”萧瑀轻弹了她额头。
师兄妹两人说笑了一会,云松子也回来了,回来后径直去了杜若的房里,秦晋文放心不下女儿,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师父、秦伯父。”两人起身迎接。
“出了什么事了?”两人问道,见房里的阵法并没有破坏,杜若身上也没有受伤,暗暗松了一口气。
萧瑀把事情简单的讲了一遍,杜若在一旁乖巧给两人烹茶。两人听完后,秦晋文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这女人真的认识自己,还想利用自己女儿来接近自己,他关切的问道:“她没吓坏你吧?”
“没有。”杜若摇摇头,想起那云姑娘说的话,不禁有些想笑,“她估计把我当成什么世家女了吧?可惜看走眼了。”
“为什么说看走眼了?”秦晋文问。
“我本来就不是世家女啊。”杜若奇怪的说道。
秦晋文蹙眉,“你是我——侄女儿,怎么不是世家女了?”
“呃——”杜若都忘了自己老爹是世家子出生了,“那不一样啊。”杜若低低的嘟哝了一声。
“怎么不一样?”秦晋文挑眉反问。
“……”杜若求救似地望着云松子,她真不知道秦伯父怎么会一下子这么咄咄逼人?
云松子对她微微一笑,但并没有说任何话,杜若咬了咬下唇,“我从小没在世家长大啊。”
“你现在也没长大。”秦晋文淡淡的说了一句。
杜若心头跳了跳,声音微微抬高,“我跟爹爹现在过得很好,我也已经十二岁了。”
秦晋文深邃的黑眸紧紧的盯着杜若,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杜若在他的注视下,脸色发白,小腿肚都有点打颤了,“阿若,过来。”秦晋文轻叹一声,招手示意她走近。
杜若依言走近,秦晋文大手轻轻的摸上了杜若的额头,柔声问道:“阿若,为什么不想跟你爹爹回家?”
杜若低下头,“因为爹爹在这里,他是我一个人的爹爹,要是回了家就不是了。”
“有什么不同吗?”秦晋文不解的反问,“就算在尧光界,他也不是你一个人的爹,你忘了你还有弟妹。”
“这个跟弟妹无关,爹爹有了弟妹,他也是我爹。”杜若郁闷的说道,代沟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回到家族在享受家族福利的同时也要承担很多责任,在这里爹爹考虑事情来,一切以她为主,可一旦回了家族,他就必须要把家族放在第一位了,但这些她又不好明说,“反正现在我们什么也不缺,回不回家都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呢?”秦晋文哑然失笑,“我记得你有一个世家出身的好友薛灵芸吧?薛家不过只是一个尧光界的小家族,她享受的还不是薛家嫡系弟子的待遇,你看她缺过什么没有?”
“阿芸不是嫡出是庶出?”杜若惊讶的问道。
“傻丫头,嫡出和嫡系是不同的,她是嫡出,但因为能力不够,所以入不了嫡系。”秦晋文说道。
杜若瘪瘪嘴,云松子悠悠然插了一句,“世家对能力是很在乎的,你母亲是凡人,如果你和你爹回了杜家后,以你母亲凡人的身份,甚至都不会被家族所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