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苍入水、威尔逊入水,薇薇看见威尔逊跳下水后吓了一跳,不假思索的也跟着下去了。
那只被打烂了小半边脸的『乱』七八糟的巨怪慢吞吞的调转身体,整个水面跟着它转动的幅度在旋转,激起了一连串漩涡。叶甫根尼的细枪打烂了它左半边脸上所有的眼睛——他无法忍受同僚的眼睛在那堆暗绿『色』的怪肉上蠕动——对巨怪的行动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
如果说之前超级黏菌生命体只是学会了将残肢断臂简单的拼凑在一起,现在从臭水浓汤里涌出来的这只巨怪已经开始将各种生物的遗传基因拼接在了一起,而不仅仅是器官的粘黏。
而它是能够理解人类行为的,叶甫根尼和聂雍却不知道。
巨怪缓慢的向叶甫根尼靠近,它似乎知道他有点洁癖,不停的将刚才它撕碎的那三个士兵的残肢转移到它的“头部”来,一会儿是一只手,一会儿是一撮头发,一会儿是胸徽,一会儿是半个屁股什么的。聂雍隐隐约约感觉到它的恶意,它似乎针对他们两个有个计划。
叶甫根尼被迫打烂巨怪堆到上面来的所有零碎,他周围的十七个士兵持枪向四面警戒,精神紧绷,战斗经验丰富的他们也感觉到情况不对,却和聂雍一样,没有发现什么。
水面上的波浪逐渐变小,仿佛水下的涌动平息了,眼尖的聂雍一眼看见浑浊的水下隐隐约约有什么闪过,想也不想大叫一声,“跳水!”
“轰”的一声巨响。
白『色』的急救平台被一股巨力撕碎,平台上的人在聂雍大叫“跳水”的时候已经四散跳开——大家都在一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被撕碎的软胶四下掉落,这种和深潜服一样材质的临时平台不受腐蚀『液』侵蚀,但强度不高,另一张巨大的嘴从水里伸了出来,仍旧是犬牙交错,这张嘴狭长焦黄,和戟背鹭足鳄有七八分相像,却更大牙齿更多。
聂雍等人落入污水中,只见水面上两只巨大无比的怪头遥遥相对,一圆一尖,似乎正在呼应。掉进水里的胖子咬牙切齿的问,“这到底是一只还是两只……”
正在他问的瞬间,“哗啦”一声巨响,远处水声激『荡』,水花四溅,第三个巨头从距离聂雍百米之遥的地方缓缓升起。
那个头头部浑圆,整个轮廓似乎没有鳞片、獠牙或利爪,甚至连个眼睛都没有,黑漆漆的一团。
它非常大,比加大加长版的戟背鹭足鳄的嘴更大,远看就像一辆竖起来的集装箱车。
聂雍指着那个巨头,牙齿颤抖的说,“八……八……八目鳗……”
正应着聂雍的声音,那个黑漆漆的巨大圆头缓慢打开了它的“嘴”。
黑『色』圆头从中心裂开,出现了一个橙红『色』的深洞。所有人都看见那个深洞中间是一对亮橙『色』的小舌头,而深洞四周布满了一圈圈、一层层尖勾般的小牙——尼玛那洞还是会伸缩蠕动的一个吸盘——现在黑『色』巨头正在将它的“吸盘嘴”长到最大。
那简直就像一个集装箱车那么粗的脖子上突然打开一把能盖住一套三室两厅两卫的房子的伞一样,橙『色』的内伞面里布满了时髦的环装条纹,而每一圈条纹都是由蛇牙般的弯钩小牙组成的。
而这头巨大无比的吸盘嘴怪上下包括嘴里都在不停的分泌粘『液』,那些粘『液』很快在污水中形成了一张流网——向聂雍和叶甫根尼这边飘来的流网——天知道碰到这些粘『液』会怎样!
你妹!简直……不能更恶心!
最先『露』出水面的巨嘴大头仿佛在笑,那张嘴咧得更开,仿佛在抽动。
空气中有风,水面上的士兵纷纷举枪,向着半空中那张伞样的吸盘嘴『射』击。枪声大作,各种颜『色』的子弹和火炮统统『射』入八目鳗的巨嘴里。那张吸盘嘴顿时爆炸,四分五裂——就在表皮被撕裂的同时,它皮肤下的粘『液』腺应激喷『射』出大量粘『液』,在空中就像个被打漏了的瓶子。
这玩意儿不会嚎叫,但那剧烈的颤抖和弹动同样令人心惊胆战。
水声隆隆,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八目鳗巨头上的时候,“啊——”的一声惨叫,有一个士兵被悄悄靠近的戟背鹭足鳄的巨嘴咬成了两截。
聂雍倒抽一口凉气,它们果然是一体的!
它们在声东击西,协同作战。
“啊——”第二个士兵被八目鳗的粘『液』喷中,惨叫着挣扎,他被牢牢沾黏在粘『液』的流网上,无法离开。八目鳗残破的巨嘴一个吞噬,剩下的只有狂喷鲜血的半个身体。
第一张巨嘴慢慢沉入水中,水下突然掀起层层巨浪,泡沫喷溅中视线不清,人们尖叫着被水流冲击旋转,枪声和惨叫声震耳欲聋,不知道又有几个人遇难。
而叶甫根尼和聂雍却发现——水正在变浅——不知道是海水真的被截断了,还是他们脚下这片东西不是真正的“水底”。
随着激流的消失,幸存者发现周围的“人”好像变多了?
无数个人头冒出水面。
那些歪斜的、支离破碎的、残缺不全的“人”从“浅滩”处升了上来,有些“人”脖子只剩了脊椎骨,有些“人”根本没有眼睛,还有些“人”连头都没有,只有肩。
卧槽!聂雍认得这些鬼东西——这不就是被尸虫卷在身上背着到处走的“粮食”吗?
也就是他第二次进入这个鬼地方的时候遇见的,那些变异了的尸体!
它们居然被这只巨怪吞噬,然后粘黏着释放了出来!
越来越多的“人”簇拥在污水里,它们从污水中站起来,摇晃着靠近,突然间聂雍找不到叶甫根尼了,也找不到绿衣胖子,放眼看去周围全是烂泥模样的尸体。
他意识到——他被隔离了。
大家都被隔离了。
这头巨怪别有所图……它并不只是喜欢杀人和努力变成一坨更猎奇的糟心玩意儿而已。
它显然别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