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意思显而易见——这只庞然大物的绝大多数微神经组织要么融入了聂雍的身体,要么融入了别人的身体。
这么惊悚?难道那只触手怪有一半融入了美国鬼子的大腿上?聂雍一想到唐纳德那满身的长『毛』就『毛』骨悚然,虽然触手怪已经很惊悚,但你妹的和一个美国鬼子分享一只触手怪感觉更惊悚了好吗?
透明的“笼子”里各种可见不可见的检测光来回扫描,有些地方还被注入了某些不明针剂。b基地的国王研究所分支并没有掩饰检测的结果——聂雍可以直接看见正对面的屏幕上展示着检测结果。
那些检测结论像刷屏一样翻滚着,令人眼花缭『乱』,最终拼凑成一副聂雍的身体构造图。
五颜六『色』的光点展示出结构复杂的人体,随之脑部被放大了。
聂雍瞪着眼看着对面墙上自己被放大的大脑。
那看起来极其的不同——大脑中间的一团黑——根据电视剧常见的桥段就是这个人得了脑癌,可以准备后事了。
但在『毛』大和林老师眼里显然不是这样。
“果然和脑细胞结合了。”『毛』大说,“神经兽常见的寄生位置。”
“还是不寻常,它原本有相当大的体积。”林老师不是特别赞同,“这是一只相当特别的神经兽,微神经非常发达,有简单的思维,即使和大脑结合,也不应该是现在这种状态。”
你的意思是老子的头上应该盘踞着一团意大利章鱼面,才算正常?聂雍一脸黑,在自己头上『摸』来『摸』去,只『摸』到一手短『毛』。
“这种情况看起来像神经兽受到了重创——它的确曾经受到重创,但这样的体积——说明它在聂雍的脑部出于某种原因消耗掉了大部分微神经。”林老师说话很慢,“但聂雍是一个自然人,自然人的大脑相对简单,究竟是什么‘原因’……必须查明。”
在自己头上『摸』来『摸』去的聂雍的手微微一顿,他突然想到了……他那被嫌弃的简单的自然人的大脑只出过一次意外。
他……和沈苍进行了什么“灵魂烙印”。
进行到百分之九十九然后坏掉的那个灵魂烙印。
念头转到了沈苍那里,聂雍眼前出现了奇怪的重影,他好像看见了一片白墙,墙面上一片白花花的水雾。眨了眨眼,眼前恢复视角,这种视觉变换他很习惯了,从前是神经兽附着在了某个小生命上,但刚才的视角又好像有哪里不同。
“咦?”林老师和『毛』大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屏幕上的数据出现了急剧变化,仿佛有几个数据瞬间突破了巅峰,但仅仅是一瞬,那些数值又恢复到正常。他们一起紧盯着聂雍,只见聂雍一脸茫然,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影子悄然无声的在那里,他什么也没说,仿佛什么也没发现,什么也没看见。
林老师和『毛』大持续监控了聂雍三个小时,期间聂雍睡着了一次,吃了一顿饭,上了一次厕所,但那奇怪的巅峰数据再也没出现过,反而是大脑深处盘踞的那团黑影缩小了一些。
但他们也没有把聂雍放出去。
基地长宿舍,白璧的浴室里。
浴室喷头里喷出来的是珍贵的温泉水,水雾弥散在宽敞奢华的水晶浴室内,沿着水晶打造的淋浴房墙面一滴一滴的往下滑落。
整个透明的墙面上都蜿蜒着水滴的轨迹。
地球上的地热资源前所未有的丰富,地球世纪正在进入第二轮“三叠纪生物大灭绝”事件的前期——地幔柱抬升期。北美洲黄石公园附近遍布地热缝隙,热泉范围扩大近百公里,成为一片生物禁区。那里的气温高达摄氏两百度,到处都是灼热的水蒸气,人类无法涉足。北美战区派遣机器人和远程『操』控机甲在那里巡逻,但凡有水的地方,都变成了热泉。
但白璧这里的温泉来自着名的“华清池”,是当年杨贵妃洗澡的那个水池子。华清池干涸数千年后,于二十年前缓慢恢复,它远离不祥的地幔柱抬升区,珍贵的池水成为特供,也只有白璧这种败家子才会派飞机去把它运来洗澡。
并且不是泡澡。
只是冲澡。
洗澡的人并不是白璧。
沈苍拿着白『毛』巾擦干湿漉漉的黑发,笔直的从白璧的浴室里走了出来。白璧躺在一边的按摩床上,按摩机器人敬业的按摩着他的全身,银『色』长发铺了一枕头,煞是好看。
“香蕉酒。”沈苍说。
“你是不是融入过猴子的基因?”白璧享受着按摩太阳『穴』的服务,一边微笑说,“陇玉知一生苦修,假装自己从无偏好,众生平等,炸鸡腿和腌大蒜平等,葡萄酒和白醋平等,为什么你却喜欢甜得要死的香蕉酒?”
沈苍将白『毛』巾抛入回收桶,回收桶会将使用过的白『毛』巾分解回炉成其他材料。
他并不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沈苍回答:“甜。”
“真没意思。”白璧感慨,“对了,聂雍正在国王研究所里面检查,根据短途迁跃的计算,聂雍身上的神经兽损失了至少百分之七十的体积,不知道哪里去了。”
沈苍又没有回答。
“国王研究所短期之内肯定不会放他出来。”白璧懒洋洋的闭着眼睛,“我当天从‘空球监牢’里把你捞出来,发现你的大脑里发生了一些有趣的变化——里面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已经坏死——大概就是当年智脑程序所在的地方。但大脑的功能却没有完全崩溃,甚至在逐步恢复。”他悄声说,“你知道为什么吗?不是因为木莓?西西治好了你。这是个非常有趣的秘密。”
“为什么?”沈苍果然表情严肃了起来。
这对他来说,同样是难以理解的谜团。
“被木莓?西西『插』了满头管子,早就该死了的人却没有死。”白璧笑『吟』『吟』的说,“而理论上应该活得活蹦『乱』跳的神经兽越长越小,到现在居然不见了……一个被神经兽寄生,却一直不知道如何使用神经兽的自然人类。进化——退化——我检测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最好的答案正是一开始的灵感——”
沈苍正在整理长袍睡衣的手指停了下来,他瓷白的脸颊转向白璧,仿佛没有太多表情,“灵魂——烙印?”
“宾果!”白璧打了个响指,“正解。”
随着一声响指,白璧身后的按摩机器人退后消失,他坐了起来,同样套上纯白的长袍睡衣,“还记得我想让威尔逊把你‘烙印’了吗?如果不是检测出你的确处于‘烙印’状态,控制权已经被登记,单凭在春木道医院捕获一只灰星斥候的影响力,我们不可能进入‘水晶殿堂’,得到话语权。”他说,“你的‘烙印’,是老秦在水晶殿堂能开口说话的保障,如果没有已经被‘烙印’的你,老秦在那里放屁都不会有人闻到。”
失控的沈苍谁都想毁掉,可控的沈苍却是实力的证明。白璧『插』手b基地至少有一半是为了沈苍,而虽然塔黄岛海战没能如愿以偿让威尔逊烙印沈苍,聂雍烙印了沈苍结果也差不多。
不管是威尔逊还是聂雍,都是白璧能轻易控制的人。
可控的沈苍果然帮助他将自己的人推入了“水晶殿堂”——那是联盟国家战队权力的核心,决策着联盟国家战队的整体战斗方向。
但聂雍的烙印……似乎并不寻常。
99%的灵魂烙印,某种程度上可以控制沈苍,聂雍曾经成功召唤了一次沈苍,证明了烙印的真实『性』。那次成功的控制甚至最终成为一叠厚厚的文件记录,成为了秦真略能踏入水晶殿堂的筹码之一。
然而在那之后,或许是因为强制指令重创了沈苍的脑功能,沈苍的身体崩溃,痊愈技能降低,大脑机能几乎瘫痪——他是在即将进入植物人状态之时,自行坠海,被战龙公园的战五渣俘获的。在决定坠海的时候,沈苍根本没有想过他能重新醒来。
但他不但醒来了,还一天比一天好,大脑在自行修复,仿佛巅峰状态正在一点一点的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呢?
修复的基础从哪里来?他的大脑一片支离破碎,属于“沈苍”的部分仅仅只有三分之二,剩下的部分都不知道是什么,有谁能修复这样的大脑?
但在沈苍恢复的同时,聂雍的神经兽渐渐地低『迷』,甚至……找不到了?
“什么也不懂的聂组长,登记为‘灵魂烙印’的控制者。”白璧说,“他从没学过怎么退出登陆连接,你们之间的‘烙印’状态一直链接着……你的大脑功能不全,为了保持‘登陆’状态,他一直在持续修复……”白璧嘴角微勾,“在他进入灰星的时候链接中断,当他返回地球的时候,链接重新打开,这是对脑电波的高度消耗。”
所以聂雍身上的神经兽越长越小,甚至快找不到了。
神经兽将它大部分的微神经补充到了聂雍的大脑中。
而聂雍对此毫无所觉。
他显然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时候都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