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见过父亲,母亲!”朱由崧拱手行礼。
“崧儿免礼,听你母亲说,你主动去朱先生处学习?”朱常洵开口问道。
“孩儿以前荒废学业,经此一役后,深感此前浪费光阴,给父母亲增添诸多烦恼。”
“如今痛定思痛,孩儿定每日前往朱先生处学习,昨日在朱先生教导下,收获良多,如若不是身份所限,以后考个状元什么的自不在话下。”朱由崧吹起牛来,脸都不带红的。
他去朱先生处根本没学那些什么之乎者也,而是以学习的名义打探各种小道消息。
如今,是乱世,之乎者也根本救不了大明。
那些文人骚客,清军一打进来,投降的比谁都快。
最着名的典型,就是钱谦益,他是当时的江左三大家之一,礼部尚书,东林党领袖,公认的文坛领军人物,天下读书人的表率。
以他的身份地位,本应号召天下读书人一起反清,但他却直接降清,给南明政权和抵抗满清的汉族志士带来重大打击。
这厮在清军打进来的时候跟名妓柳如是一起跳河,结果说水太凉,后来清军要求剃发留头,他又说头皮痒,二话不说就剃了。
这一世,他要是能碰见这厮,第一时间就把他宰了,省得他再给天下读书人丢人现眼。
“哈哈,状元什么的本王不稀罕,不过我儿能改过自新,自是极好的。”福王朱常洵咧嘴大笑。
“父亲,儿前来有一急事相求。”
“崧儿所求何事?”
“城外难民流离失所,恳请父亲开仓放粮,救济难民。”
“崧儿有所不知,为父虽贵为王爷 ,但却身不由己,很多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朱常洵有些无奈。
“为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皇祖父会因为父亲开仓放粮而怪罪于父亲?”
“这倒不会,只是那朝中那帮东林党必会以此为由,参本王一本,他们肯定要说本王开仓放粮,肯定是想笼络人心,图谋不轨,必然是想造反,本王不想让圣上难做。”朱常洵深叹了一口气。
别人只道他位高权重 ,享受荣华富贵,可又有谁知道,他只是一个关在笼子里的鸟,只不过这个是大一点的笼子,除了洛阳城,他哪里也去不了。
他虽深受万历皇帝的喜爱,但东林党可不喜欢他,太子之争他输了,这辈子就只能老老实实在洛阳做藩王,但凡有所异动,太子和东林党都不会坐视不理。
明代藩王一般深居府内,很少出门。
即使偶尔出行,也有一套繁琐的程序。
首先要由王府的总管太监报给当地的镇守太监,王府的长史报给当地的地方官员。镇守太监和当地官员都得批准,签字画押后藩王才能出行。
之后,镇守太监和地方官员都会派人全程跟随,名为护驾,实则监视。除此之外,藩王想要出城,别无他法,除非是接到圣旨进京。
就连皇帝驾崩这样的大事,也要等新皇帝就位,得到圣旨才能进京吊唁,不然,就只能在封地里对着京城方向哭上几嗓子。
至于去其他藩王的属地串岗,一经发现,就是死罪。
不过那是对于藩王本人而言,藩王府其他成员还是能够自由出入所辖封地的。
“不对啊!崧儿这段时间都在府内,如何得知城外那些泥腿子情况的?”朱常洵醒过神来。
“孩儿不瞒父亲母亲,今早偷偷去过城外,另外还跟王长史起了点冲突!”朱由崧没有并没有说慌,与其王铭正回来恶人先告状,还不如他自己先说出来!
但他父亲所说的泥腿子着实让他心中不喜,父亲啊,前世你就是被你口中的泥腿子分而食之的,但凡你对百姓好一点,都不会落到被李自成捉住,落得下锅熬汤的下场。
“崧儿你胆子越来越大,为父的命令都开始当做耳边风了!”朱常洵语气中有些不满。
只因那洛阳镇守太监王朝辅来过几次,让他好好管教一下他儿子。
朱由崧低头不语,倒是福王妃开口劝道,“王爷,你吓着崧儿了,崧儿年纪也不小了,老禁他足干什么?”
朱常洵板着个脸转过身去,不再搭理朱由崧。
朱由崧见父亲不置可否,转身就跟福王妃邹颖哭诉,“母亲,孩儿这次大难不死,全靠老天开眼,这次不能为百姓做些事情,我于心,难忍,于情,难过!”
“下次若是碰上大难,没有老天爷眷顾,怕是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朱由崧说完,戏精上身,居然挤出了几滴真诚的眼泪。
这下可好,福王妃见朱由崧落泪,当下就心如刀割,他这宝贝儿子何曾落过泪啊。
“王爷,崧儿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就藩洛阳,一直没有为洛阳百姓做过什么,外面都在传圣上搜刮天下,以肥福王!王爷的名声可是不太好啊!”福王妃边说边拿手绢给朱由崧擦去脸上的泪珠。
“那些泥腿子,尽胡说八道!本王去年还给陈县令捐赠了五石大米救济灾民。”
什么!五石大米?还是去年!朱由崧顿时无语。
爹啊!你堂堂大明王爷,食亲王禄,位高权重,先不说其他,光是亲王的年俸便是大米万石,捐赠五石大米你也好意思说出来。
就五石大米,西门外的那帮难民一人闻一下都不够分吧。
虽说不能这样道德绑架别人捐多少钱粮,但如今百姓流离失所,作为大明王爷,享受大明俸禄,百姓相当于你的子民,起码你得有点社会责任感吧。
扣扣搜搜的,难怪前世你被李自成下锅煮成福寿禄,活该。
福王妃邹颖也在叹气,摊上这样的夫君,也是没谁了。
“妾身身体有恙,先行告退!”
“爱妃,那刚才所说纳妾之事?”朱常洵讪笑道。
“纳妾?刚才说过这事吗?”福王妃眼一白,起身就想走。
见气氛不对,福王有些尴尬,连忙拉住邹颖,口中连连告饶,他可花了不少心思才提出纳妾想法,可不能这样无疾而终。
“崧儿,我觉得你之前所言,甚得我心,既是发霉的粮食,那就由你自行处置吧!”说罢,朱常洵还用期许的眼神看着邹颖,期望得到邹颖的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