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威胁,这是建议,赵家主可以不去,也可以不捐粮!但本王言出必行,每日都会去帮衬赵家生意!”
“朱由崧,你休要不识好歹,我赵家也不是吃素的,城外几千卫所军振枪待发,你就不怕我一声令下,大军入城取你性命!”赵德重见家主被辱,哪里忍受得住,一时间口不择言,竟乱了分寸。
“大胆赵德重!你一个小小县丞,竟敢威胁殿下!”马超怒发冲冠,抽出兵刃,只要朱由崧一声令下,赵德重立马人头落地。
“赵县丞,勿要祸从口出啊!”陈奇瑜冷汗直冒,郡王殿下给他出头,把赵家两位主事人都得罪了,这里可是赵府,谁知道赵府有没有暗中布置刀斧手,万一赵德善狠下心来,朱由崧能不能离开还两说。
陈奇瑜虽然惊慌,但如果赵德善真要对德昌郡王下手,他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护殿下周全。
他死事小,但郡王殿下是万万不可有闪失的,纵观大明诸多郡王,可从来没有听过有哪一个郡王会将百姓的衣食住行放在心上的。
这样的王怎么能折在赵府。
一时之间会客厅内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大有一言不合就拼个你死我活。
“赵县丞,你可以试试,卫所军但凡有一个敢踏进赵府,看是本王先死,还是你赵家先被诛九族!”朱由崧对赵德重的威胁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相反,他还希望赵德重真的安排刀斧手朝他出手。
只要赵家敢动手,那么,王莽不会坐视不理,灵气附体后的他能将赵府杀个片甲不留。
“你...”赵德重如同霜打的茄子,他敢暗地里对陈奇瑜下手,但明面上并不敢对陈奇瑜动手,更何况是朱由崧。
朱由崧是大明郡王,别说明着取他性命,就是暗地里对朱由崧下手,他也没这胆。
这种谋害大明郡王的事情,只要一败露,没有什么商量,也没有什么法外开恩,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诛九族。
“赵家主!本王给你三息时间,这粮你不捐也得捐,本王耐心有限!”朱由崧说完,张嘴就要报数,仁至义尽,他已经做足了礼,但赵德善不给面子,没办法,对付无赖就要用无赖的方法,对付流氓就要用流氓的手段。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可不想再陪赵德善演戏,待会还得去叶家,之后他还要泡药澡修炼呢,可没空在这里浪费时间。
“一......”
“等等...赵家捐粮一千石,粗布五百匹!”赵德善一字一顿道,可见愤怒到了极点。
“好!赵家主高义,本王佩服! 陈县令,交接吧!”
“老朽身体不适,就不奉陪了!殿下请自便!”
“赵家主请!”
赵德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陈大人,随我前去库房交接粮食布匹吧!”赵德重脸色也不好看,但现在他已经冷静下来,知道违逆朱由崧会有什么后果。
事情既已办妥,朱由崧也不想在赵府停留,不是他怕赵府,而是他还要去下一个地方,叶府!
搞定了赵府,接下来就轮到叶府了,只要搞定赵叶两家,城中其余富绅自然老老实实!城外那几千百姓方可保衣食无忧。
陈奇瑜也跟他交过底,之前他让县丞赵德重去新开求援,可那卫所军迟迟不来,后来他就从流民中组织了那些还有劳动能力的年轻人,帮助维持秩序,只是还没实行,他就被歹徒给挟持了。
现在只需要将流民中的青壮年组织起来,卫所军要不要都无所谓,也用不着再去求助卫所军了。
跟陈奇瑜交接完物资的赵德重,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主赵德善的书房。
“家主!粮食布匹已经交接完毕。”
“好!”赵德善仿佛苍老了许多,语气也变得有些有气无力。
“家主,你没事吧!”赵德重关切道。
“无碍!想不到啊!我赵家竟然屈身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赵德善长叹道,自从福王就藩洛阳,赵叶两家便风光不在。
现在又多了一个德昌郡王,处处跟他们作对。
赵叶两家在洛阳扎根百年,人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这条龙身份也太过强大,强大到他只有挨打,无力还手的份!
“家主,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我先修书一封!”赵德善略一思索,便想到了对策。
于是,赵德善执笔,赵德重研墨。
赵德善奋笔疾书,没多久,一篇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文章便产生于他笔下。
文章里,朱由崧顿时成为比大明第一恶霸朱典楧更加可恶的昏王,昏庸无道,欺行霸市,残害百姓,成为洛阳人人得而诛之的恶人。
“你差信得过的人送到京师,另外从库房取五千两白银,还有把我书房的这个红珊瑚也一并送去!”
“红珊瑚,家主,这可是你最喜爱的宝物。”赵德重心痛道,这红珊瑚可是花了大价钱购来的,花了不少心思,家主每日晨起必坐在红珊瑚前深思。
“照这样下去,家没了,东西都是别人的,一块红珊瑚算得了什么!”赵德善苦笑道。
“不知家主要将这些东西送给谁?”
“当朝首辅叶向高!”赵德善沉声道,一般的人物拿朱由崧一点办法的没有,唯有东林党领袖叶向高。
“如果叶向高不愿意插手,你去找一下前首辅赵南星,他虽然赋闲在家,但门生还在,也跟我们赵家有血缘关系,只要开口,他不会坐视不理!”赵德善想了想后说道。
“明白!”赵德重重地点头应道。
虽然当朝首辅未必能够对朱由崧怎么样,但发动党派力量,弹劾朱由崧,让万历皇帝下旨把他禁锢在福王府内,事情就好办了。
“等等!此事你亲自去办!”赵德善想了想,赵家已经不能再出个第二个王大,如今王大落入朱由崧手中,虽然王大的家眷都在他控制之中,但万一问出什么,对赵家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那县衙这边?”赵德重心有不甘道,他花了不少精力才把陈奇瑜架空,他这一走,以陈奇瑜的能力,他从京师一来一回至少三个月,县官大印也肯定要交出来,再想继续架空陈奇瑜就难了。
“如今我们赵家的敌人不是陈奇瑜,而是朱由崧,县衙这边就放一放吧!”赵德善狠下心说道。
“是,那我现在就走!”赵德重询问道。
“事不宜迟!你走之前联系一下叶家,他们跟叶首辅多少还有一点血缘关系,说话也管点用,之后收拾东西,马上走!”赵德善点头道。
“家主保重!”
“事情办妥,回洛阳之际,你就是下一任的家主!”赵德善说完,神色也有些萎靡不振。
等赵德重办完事回来,他就要交出家主之位了,他做家主几十年,不说有功,但也无过,但在他将要卸任之时,赵家遇到了危机,可如今风烛残年的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处理这些事情了。
“是!”赵德重神色凝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