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看向方竞星的目光阴沉而犀利，那绝不是他这个年纪的人应有的目光，方竞星笑看着对方，不自觉眯了眯眼。
附近似乎并没有安全员注意到方竞星挪动了位置，也许头等舱里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吧。
“现在能谈谈了么？”方竞星又问。
“我叫弗里曼。”老者看了看方竞星，目光里已经没有了初时的慌乱。
“为什么跟踪我？”方竞星点了点头，轻声问道。
弗里曼先朝过道前后扫视了一眼，确认他这里没有引起注意之后，端起了方竞星拿过来的红酒：“我们只是做了同样的事情。”他说着饮了一口，余光在观察着方竞星的反应。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方竞星心中犹疑，他是在说安保漏洞的事情么？难道说伦登学院地毯式搜查没有找到的线索被他找到了？
“你是说，我们都要飞去华夏么？”方竞星决定先试探下。
“如果说是我露出破绽的话，那么对你而言道理是一样的，”弗里曼看着方竞星笑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是来跟踪你的呢？”
糟糕。
方竞星心中低吼一声，因为自己找到跟踪者的沉不住气跳出来，不就等于是不打自招他自己有问题么？
看见方竞星皱了皱眉，弗里曼像是被呛了一口酒笑着咳嗽了几声：“你看看，就连我们犯得错误都是一样的。”
追查到跟踪者，意味着被跟踪目标本身也暴露了。
“本来我还不是很确信，但现在我敢肯定，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弗里曼仔细打量了下方竞星，低声道，“三级安保都没抓到你，确实厉害。”
这下方竞星彻底相信，眼前的这个化妆为老者的弗里曼，就是在科技二处负责三级安保技术支持的那个人——现在两人算是以一种兑子的方式彻底暴露给对方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方竞星微微有些沮丧，自己没被三级安保系统的神通广大抓住，却被眼前这个技术负责人找到了破绽？
“在我楼顶上窃听的，就是你吧？”弗里曼似笑非笑问道。
方竞星回想了下，他确信基于doc智能的监控系统没有发现自己，这个弗里曼察觉到自己的踪迹，应该是还有其他的手段。
看到方竞星沉默，弗里曼又哼笑一声：“如果没有我消除你潜伏在楼顶上的痕迹，也许三级安保漏洞的嫌疑人身份，也落不在我头上，”
此言一出，方竞星心中更加惊诧，可是他又为什么要帮自己掩盖踪迹呢？
弗里曼看出了方竞星的疑惑，淡淡笑道：“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和我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具体说说。”方竞星感觉，这个弗里曼，很有可能知道幽灵计划中他还不知道的那些线索。
“和你一样，我对今天晚上的秘密会见，也感到好奇。”弗里曼说着，眼神里面闪过一丝遗憾，“当然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没有克制住的好奇，也许就不会导致我暴露了。”
暴露？方竞星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弗里曼是用了“暴露”这个词，这是在说……
“你是哪方势力的卧底？”方竞星脱口问道。
“呵呵，现在这些并不重要。”弗里曼没有回答方竞星的问题，“如果没有暴露的话，也许我会因为顺利保障三级安保运行而再次晋升，在更高的位子上，也许还有机会得到接触更多机密信息的机会，你说是吧？”
方竞星沉默看着弗里曼，从这段话能听出来，弗里曼应该是一个得到了学院方面高度信任的第三方势力卧底，如果不是因为他打起秘密会见的主意而不慎暴露，也许正如他所说，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接触到更加秘密的情报。
“所以你觉得，用后续的大把机会换取今天的一个秘密，到底值不值呢？”弗里曼又苦笑着摇摇头，显然他现在的心情还是极为矛盾。
“但你总会有暴露的危险，对吧？”方竞星忽然看似无心地随意说道，弗里曼闻言一震，看向方竞星的眼神里流露出疑惑和惊恐。
“这应该是潜伏人员的宿命吧？”方竞星却是想到他在穿越之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有些同情地看了看弗里曼。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想也没有那么后悔了。”弗里曼说着点了点头，算是暂时放下了思想包袱。
方竞星这才知道，其实早在他自以为神鬼不觉翻身上到科技二处楼顶的时候，就已经被弗里曼发现了。
虽然基于doc智能运行的视频监控和红外高热成像都没探查到方竞星，但是弗里曼额外设置的一道安保程序，还是捕捉到了方竞星的踪迹。
那是弗里曼为了防备有朝一日自己这个卧底可能被追查，而在楼顶专门设置的一道安保工序，就是这个他暗中设置的动作捕捉传感器，成功捕捉到了方竞星的动静。
弗里曼接收到传感器的信号，心中着实吃了一惊，真以为是自己暴露了，但接下来他通过视频监控和红外热成像都没有发现异常，经过初时的慌乱之后，他迅速冷静下来。
这个doc智能系统追踪不到的人，应该也是冲着今天这个神秘兮兮的会见来的，而这也恰恰是他想要知道的，弗里曼在转瞬之间就做出了决断，他要帮着这个doc智能查不到信息的人，谈查出今晚会见的内容。
所以在肖恩和方竞星先后离去之后，弗里曼找借口出到屋外，在楼顶上使用他特有的动作捕捉仪器复原了方竞星活动留下的痕迹，虽然不能精确复原出方竞星的身材面容，但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剪影，也足以帮助弗里曼锁定飞机上这个东方青年了。
而方竞星是不是感觉到被窥探的异常，也正是弗里曼在不断观察他，是不是和动作捕捉仪器复刻出的轮廓相吻合。
只不过方竞星主动靠上来让他省去接下去的步骤了。
“那你又是怎么暴露的呢？”方竞星心中惊骇，如果这个技术高手手段更加高明一些，可能今晚自己真的逃不出去了。
“简单来说，就是贪心吧。”弗里曼苦笑一声摇摇头，现在想想，方竞星“远程操控”肖恩二人的对话见好就收，实在是太明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