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并不是给鼠群用了基因变异药剂。”鼠王似笑非笑看着方竞星，可以看得出来，随着和方竞星交流逐渐深入，他的语言表达能力也越发的流畅。
这应该是一个有着良好治学态度的科研人员，方竞星心中想着，一时没有听出鼠王话外的含义。
“不是个鼠类使用的基因药剂？”方竞星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鼠王的话，“可现在那些啮齿动物确实都变异了啊，我可以分辨出三个不同变异阶段的啮齿动物……”
“呵呵，看来你还没有理解我话里的意思。”鼠王此时态度和缓，似乎真的是把方竞星当做一个探讨科研课题的对象了。
“这么大一群生物，如果全部使用基因药剂的话，你能告诉我一个具体数字么？”鼠王看着方竞认真道。
“可是……”方竞星不由更加疑惑，“难道它们的变异和基因药剂没有关系？”
“你什么时候见过太阳围着地球转呢？”鼠王又轻轻摇了摇头问道。
什么？
方竞星只觉头皮炸裂，他终于明白鼠王的意思了。
他是把基因药剂用在了自己身上！
“要说巴拉哈诺夫他们的研究啊，从一开始就走上了岔路，”鼠王轻叹一声，“要想改变一个生物群体的基因结构，没有些自我牺牲的精神气概怎么行呢？”
“所以您是，把自己当做了实验对象？”方竞星心头微颤，这个鼠王绝对是他见过对自己最狠的人。
“所以我成功了，”鼠王的语气不无得意，“说起来这还是从一部老电影里面得到的灵感，叫什么来着？对，普罗米修斯。”
方竞星默然不语，他知道鼠王说的这部电影，鼠王所做的，正是电影开头喝下药剂的那个工程师所做的。
“看来您的基因药剂实验成功了。”方竞星声音低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我设计的基因改良药剂，可以吸引啮齿动物来追随我，这要比拿小白鼠做实验再观察结果要直观的多。”鼠王尽可能用通俗的语言让方竞星明白，他所谓的用于自身的基因改良药剂，更像是一剂可以吸引啮齿动物的催化剂，可以在确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不断去潜移默化改变啮齿动物的生活习性，直至完成社会化进程。
“最成功的是，啮齿动物在逐渐进化着，再加上研究初期doc智能给予的帮助，鼠疫这个对人和鼠威胁最大的疾病，已经被终结了。”这应该是鼠王最引以为傲的成绩了，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中有一种别样的神采。
“那这个药剂就没有副作用么？”方竞星见过太多变异生物失控的事情了，不无担忧地问道。
“这就是要找你来解决的问题，本来这一回计划进入M市，也是为了寻找这方面答案的。”鼠王神情振奋，接着又叹了口气变得有些黯然，“这三十年，虽然变异同化的啮齿类动物是越来越多，但产生排异反应的异类也随之增多，而且这其中变异的异类，在种群上来说更接近于鼠类本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这些异类已经动摇到您的地位了，就像猴群里面新生力量对老猴王地位的撼动与挑战？”方竞星脱口而出。
“所以可见鼠神还是眷顾我的，否则就不会派你来替我解答这个难题了。”鼠王又得意地笑笑，“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了，我已经到了这个岁数，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手底下这些孩儿么考虑吧？”
鼠王的话竟让方竞星感觉到一阵同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引发啮齿动物伦理和科研双重灾难的鼠王，确实是堪比doc智能的存在，而现在这个统治者并不能逃开生老病死的固有规律，也不得不为身后事做些打算了。
“可是如果鼠疫已经消除的话……”方竞星欲言又止，如果鼠王说的属实的话，那么巴拉哈诺夫一行每年开展的科考任务，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
“这是一个没有公开的秘密，怎么会让巴拉哈诺夫他们知道？”鼠王似乎看出了方竞星的疑虑，冷笑一声道。
方竞星不由又沉默了，这样机密的事情，鼠王轻易就告诉了自己……
如果精神力量传授失败的话，他显然没打算让自己活着走出鼠岭，同理自然包括巴拉哈诺夫那些人。
方竞星又仔细看了鼠王一眼，只觉此时自己对这个科学怪人的认知也更加复杂。
无从判别他和以巴拉哈诺夫为代表的传统科考人员谁对谁错，毕竟基因改良药剂的设计初衷和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现在显然是一本糊涂账了。
因为鼠群变异这个结果的产生，讨论之前的事情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现在能告诉我精神力量的事情了么？”鼠王又问。
“看来我要修正对您的判断……”方竞星说完不再理会鼠王，闭上眼凝神聚力仔细去感知鼠王的精神信号。
如果说鼠王体内还残存着基因改良药剂发挥作用的话，那么他就要修正精神信号反馈的判断了。
就算改良药剂的影响可能已经微乎其微，但鼠王这个人，也更应该说是一个有着常人信号强度的变异体才对。
“现在集中你全部注意力，仔细体会脑海中能感觉到什么？“方竞星说着，重新定位到鼠王的精神信号。
要想刨除精神反馈的误判，最好的办法还是引导鼠王的真实信号自己暴露出来。
“我感觉到……”鼠王依言而行，他也学着方竞星的样子闭眼集中注意力。
“怎么……”鼠王立刻就被自己感应到的情况吓了一跳，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他在自己脑海中，感觉到一个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念头一闪而过。
“很好，现在我要和你建立精神联系，因为你服用基因改良药剂的关系，做起来应该不难。”方竞星说着，将自己的信号和鼠王主动暴露出的信号本体联系在了一起。
果不其然，方竞星在鼠王精神世界看到了一个极为刺眼夺目的内核。
这应该就是被基因药剂包裹住的真正能量核心了。
可自己究竟要不要替他打开呢，方竞星一时却又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