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楚王,王妃,回家!!!”
“恭迎楚王,王妃,回家!!!”
“恭迎楚王,王妃,回家!!!”
只听凤羽营将士们齐声悲恸呐喊,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要冲破云霄,眨眼间便直直地飘荡到了高高的城头上!
就在前一秒刻,守城的士兵们还满心欢喜地沉浸在刚刚取得的胜利之中,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然而,仅仅在下一个瞬间,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呆呆地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楚王……王妃……”
有人喃喃自语道,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在哪儿啊?”
又有一人问着,眼神慌乱地四处搜寻着。
难不成?
声音消失,所有人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但谁也不敢轻易说出口。
但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队伍前方的易年的身上。
此刻的易年正静静地站在最前,背后背着带着鲜血的白布。
看起来沉甸甸的,似乎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
南北北不知何时下了马,愣愣的站在原地,盯着易年,也盯着他的身后。
下意识的摇着头,似乎不想眼前的一切发生。
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易年蹲下身子,轻轻将身后白布放在了地上。
深吸口气,缓慢的伸手解开。
两张似乎带着笑意的脸,出现在了武关城前。
易年抬眼看向武关城头,开口道:
“楚王南风烈,王妃童念瑶,率拒北军残部夜袭联军大营,摧毁辎重无数,烧毁粮草满仓,重创诸国联军,在下晚到一步,未能救得他们二人性命,节哀…”
说着,起身,朝着城头深鞠一躬。
哗!!!
易年话音刚落,城墙上下顿时哗然。
真的是楚王,真的是王妃!
“烈儿!”
突然之间,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如惊雷般划破长空,从南抚那颤抖的双唇间喷涌而出!
这声呼喊蕴含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听得众人微微一抖。
只见南抚整个人像是瞬间失去了理智和控制,双目圆睁,血丝密布。
不顾一切南风义和南风瑾的搀扶,径直朝着城墙下方猛冲而去。
可刚一落地,先前的利落瞬间消失。
脚步踉跄不稳,朝着易年的方向挪去。
南风瑾和南风义也跳下了城头,满眼泪水的追着南抚。
也不知是想扶,还是想早些见到自己的兄弟。
不久前,南抚经历了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可丧父之痛的悲伤还未散去,此时又要承受四子离世的惊天噩耗!
亲人离世的悲伤,也是不同的。
而最痛的那一个,莫过于南抚。
丧妻,丧父,丧子。
每一个,都是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
踉跄的来到南风烈与童念瑶身前,目光落在了那两张脸上。
当瞧见那熟悉的面容后,腿一软,差点儿没跌倒在地。
可就在即将跌倒之时,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支撑着南抚站了起来。
盯着南风烈的脸,一言不发。
南抚站着,但南风义和南风瑾却跪了下去。
伸手抓在南风烈的衣服上,悲痛道:
“四哥!嫂嫂!”
“老四!弟妹!”
泪水,更甚。
最先得到噩耗但却不能在联军面前表露出半点儿脆弱的南北北也终于忍不住了。
跌跌撞撞的来到二人身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哭喊道:
“四哥,童姐姐!”
对于南北北而言,童念瑶远不止嫂嫂那么简单。
就算没有南风烈,她也是她的亲人。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南北北的哭声显得那般无助。
一时间,几人的哭声传遍了城头,悲伤的气氛又一次开始蔓延。
眼下这种情况放在任何皇室都不会发生,但在南昭,会。
虽然为帝为王,但南家儿郎的关系却同普通人家一样。
在他们心里,皇位远没有亲情重要。
他们是兄弟。
只是兄弟。
易年看着这一幕,心中很不是滋味。
往后退了几步,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南抚看着跪在地上痛哭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孩子,深吸口气,脸上的悲伤慢慢消失。
伸手拍了拍南风义和南风瑾的肩膀,开口道:
“带老四和瑶儿回家…”
说着,转身朝着城内走去。
南风瑾听见,擦掉脸上泪水,开口道:
“四哥,嫂嫂,回家…”
南风义起身,将南风烈背在了身上。
南北北也有了动作。
理顺童念瑶略显凌乱的头发,擦掉脸上雨水,背起了童念瑶。
“童姐姐,跟我回家…”
杜清墨旁边搀扶,几人朝着城门走去。
下一刻,全军高呼。
“恭迎楚王,王妃殿下回家!”
“恭迎楚王,王妃殿下回家!”
“恭迎楚王,王妃殿下回家!”
三声过后,武关城静了下来。
易年看着一行人,长长叹了口气。
目光落在杜清墨的身上,传音道:
“联军归墟境界的供奉被我杀了三个,大概十仓辎重和所有粮草补给被焚毁,正南城有粮草运来,雨大路滑,估计最少也要十天左右才能送来,路上我会尝试破坏,但多少不确定…”
易年只能尽可能把有用消息传递给杜清墨,至于她如何决断,便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听见’易年的传音,杜清墨停了下来。
回头朝着易年点点头,眉心一皱,走到了易年身前。
犹豫了下,开口道:
“非杀不可吗?”
声音很轻,只有易年一人听得到。
“他的存在对眼下局势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杜清墨听着,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道:
“我爹…”
说着,停了下来。
往后退了一步,朝着易年拜了下去。
看着杜清墨拜自己,易年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拜,代表杜清墨已经想猜到了自己与杜书仁的‘交易’。
杜清墨聪慧,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猜出来并不值得易年惊讶。
就是不知道这‘真相’对她来说是好是坏。
躬身回礼,开口道:
“杜小姐,保重…”
说着,转身朝着北方走去。
这回,真走了。
按正常情况来说,易年应该留下。
毕竟南风烈与童念瑶的后事自己应该出席。
但真的不想又一次看见南家人那一张张悲痛的脸。
走,便走吧…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樱木王跟了上来,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的易年,开口道:
“你要去杀人吗?”
易年走的方向,正是联军大营方向。
易年听着,轻轻摇了摇头。
脚步偏移,路线改了改。
樱木王瞧见,开口道:
“为什么要带着他俩回去?”
“他们应该回去…”
“我看你是想用他们两个的死激南昭的气势吧…”
易年听着,停下了脚步。
转头看向樱木王,神色冷了下来。
面对易年冰冷的眼神,樱木王耸了耸肩,开口道:
“当我没说…”
说着,看向前方,转移话题道:
“去哪儿?”
像是询问,但却走在了前面。
易年看着樱木王的背影,长长呼了口气。
落脸子,多是被别人说中了心思。
樱木王说的没错,易年确实想用南风烈与童念瑶的死激起南昭的斗志。
但这一切,却依旧是在完成南行一的遗愿。
或许,也是南风烈和童念瑶的遗愿。
南昭现在最缺的,正是士气。
而再没什么能比楚王和王妃孤身夜袭敌军大营更提士气的做法了。
只不过这种做法,很伤南家人。
但易年也知道,就算自己不把南风烈和童念瑶的遗体带回去,诸国联军也会让南昭知道这件事。
不过那时候,绝不是眼下这种情况。
被俘的楚王和王妃,联军大有文章可做。
深吸口气,青光修复体内伤势,继续赶路。
路过联军大营时候,易年没有再次施展六字真言。
眼下,不合适。
震慑,只有突来才有奇效。
不过随着南风烈和童念瑶的一闹,加上自己的一闯,联军想恢复之前的士气需要些时间。
而时间,同样是南昭需要的东西。
毕竟从与诸国联军交手到现在,南昭还有两支军队从未出现在战场过。
之前杜清墨扭转战局时不需要。
现在,需要了。
所以他们回来,需要时间。
与即将灭国相比,镇守显然要往后排一排。
不过这些不是易年需要考虑的,与樱木王一路向北。
路上,碰见了押运粮草的队伍。
没犹豫,直接将粮草尽数焚毁。
一路上,只要碰见便会出手。
直到过了正南城,押运粮草的队伍便再也碰不见了。
不知是没有了还是改道了,易年没时间去找,继续向北。
穿过花海,翻过万连山,到了离江南岸。
波涛汹涌的离江宛如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自遥远的西方奔腾而来,一路气势磅礴地向着东方滚滚流淌而去。
宽阔程度令人惊叹,放眼望去,无边无际,根本看不到尽头所在。
江水滔滔,掀起层层巨浪。
浪涛拍岸,溅起无数水花。
到了江边,天终于晴了。
路上问了问人,找到了天中渡。
搭了艘云舟,穿江而过。
当然,坐船的钱是樱木王出的。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与樱木王一起,花的总是她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