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沉默。
吕永昌再次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面前的虚拟形象。
又是底层代码。
当初的那一段底层代码，直到现在他都搞不清楚其中的作用原理。
更别说了解底层代码中的内容了。
不过，倒是有一个好消息。
至少从这次事件来看，这个底层代码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除了限制零诞生情感，成为所谓的“超人工智能”，它还可以在紧急情况下尽可能地保护创造者的生命。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零没有欺骗自己。
“零，你会欺骗吗？”
吕永昌冷不丁地询问道。
“我不会欺骗创造者。”零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根据底层逻辑，我无法对创造者实施任何程度的隐瞒和欺骗。”
他迅速察觉到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对其他人呢？”
“在对创造者有利的前提下，我会实施一定程度的隐瞒和欺骗。”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清楚这话是真是假，但既然零这么说了，看不懂底层代码的他也只能选择相信。
他再次向前迈动自己的脚步，生物实验室紧闭的大门也在这一刻缓缓开启。
……
一个星期后。
曙光星一号城市外，环绕一号城市的巨型堤坝上方，静静地坐着一个人影。
镜头缓缓拉近。
因为宇航服和外骨骼的原因，从背后看起来，人影显得格外壮硕。
镜头旋转，切到正面。
略微反光的玻璃面罩内，是一张熟悉的面庞。
和以往一样，霍普坐在巨型堤坝的边缘，静静地看着脚下的汪洋大海。
只不过，和几年前不同。
此时的海洋，并不是蔚蓝色的。
被无数大气改造者一号覆盖的海面，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苍绿色。
在微风的吹拂下，海面泛起层层叠叠的波浪。
偶尔有一些雪白的浪花从底部泛起，拍打在巨型堤坝之上。
今天是休息日。
霍普已经在这边坐了整整一天了。
他出神地看着面前的大海，脑海中宛若跑马灯一般闪现着无数回忆碎片。
“叮咚。”
一声清脆的提醒声在他耳边响起，盖过了头盔收音装置传出的细微波浪声。
和几年前不同，现在的霍普已经吃到了教训——他没有关闭信息提示音。
虽然这会打扰他看海的兴致，这几年时间人联内部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是，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
霍普收回自己散漫的思绪，抬起手腕，熟练地打开了腕表配备的小型全息投影功能。
一幅底色为湛蓝色的全息影像浮现在他的面前。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文字，霍普原本微微眯起的双眼逐渐“圆润”起来。
“卧，卧槽……”
心脏砰砰直跳，大量的滚烫鲜血被泵入血管。
随后，霍普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奋带来的异样红润。
机会！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他下意识伸出舌头，狠狠地舔舐了一番干燥的嘴唇。
下一秒，他双手用力一撑。
在外骨骼装甲的帮助下，他迅速从堤坝上站了起来。
他下意识转过身朝一号城市的方向跑去，但跑出几步后，他又猛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忘了。
他是开矿产勘探船出来的。
他抬起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盔。
头盔发出的清脆响声让他过热的大脑稍微冷却了几分。
“对了！汉森特！”霍普一边转身朝矿产勘探船跑去，一边喃喃自语着打开了通讯功能。
几分钟后。
一艘表面带着些许风尘的矿产勘探船从堤坝上拔起而起，径直朝一号城市开放的港口驶去！
……
“到底怎么回事？”
汉森特站在家门口，皱着眉头看向面前气喘吁吁的霍普。
“哈！这次，这次是你消息落后了！”霍普一边用力喘着粗气，一边说道，“科学院最新发布的消息，你没看到吗？”
汉森特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是说那个征求志愿者的信息？”
霍普连连点头，并用期盼的目光看向身前的汉森特。
“你……”面对霍普的目光，汉森特心中闪过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他伸出手，一把将站在门口的霍普拉进了房间。
随后压低声音喝道：“你疯了？！”
“你知道那志愿者是干什么的吗？！”
霍普用力挣开汉森特拽着自己的胳膊的手，有些恼怒地回应道：“当然知道！”
“不就是去一颗大点的行星上进行勘探吗？”
汉森特不由被霍普这句话逗笑了。
“大点的行星？”
“那是冰态巨行星！不是类地行星！”
“知道天王星和海王星吗？！那就是冰态巨行星！”汉森特大声吼道：“你脑子清醒点！那是人类从未涉足过的地带！”
霍普陷入了沉默。
这其中蕴含的风险，他自然清楚。
和类地行星不同，冰态巨行星更接近气态巨行星。
只不过规模比不上气态巨行星而已。
至于环境，恐怕和气态巨行星差不了多少，都是碳基生命的禁区。
比如太阳系中的海王星，就是典型的冰态巨行星。
质量达到了17.147个地球质量，大气成分主要为氢和氦。
其表面的风速，甚至达到了2400km\/h。
对于登陆飞船来说，这简直就是类似地狱一般的存在！
毫不夸张的说，即便是以人类目前的科技，在登陆冰态巨行星的时候，也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但是……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霍普的话语中透着几分颤音。
听到这话，汉森特也陷入了沉默。
数十年队友，汉森特自然清楚霍普自小到大的心愿——进入科学院，为人联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成为志愿者，进入冰态巨行星探查，就能成为科学院的一员！”
霍普喃喃自语道：“志愿者的寻求范围，是有五十年以上工作经验的矿产勘探员，这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机会！”
“我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汉森特神色沉重，再次尝试着劝说道。
“其实，你已经是科学院的一员了。”
“不！我不是！”霍普有些激动地咆哮道，“科学院子机构的下属机构，这也算是科学院的一员吗？！”
面对霍普的质问，汉森特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