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刚进去送那柳姑娘的小红娘此刻刚好走了出来,看到红拂姑姑脸上带着泪珠,以为是李廷栋等人欺负了她,故而一脸气愤的望着李廷栋问道。
“傻姑娘,姑姑是高兴,快去把里屋收拾一下,我要招待贵客。”红拂姑姑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笑着吩咐道。
那小红娘虽然不明所以,但听到姑姑吩咐,只能听从红拂姑姑的吩咐,招待下人把里屋收拾干净。
“二郎,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快随我来,咱们十年没见,今日好好叙叙旧。”红拂姑姑高兴的邀请道。
吴为闻言只是愣在当地,十年未见,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了,可如今看到当年的红颜知己,这才知道自己终究是忘不了,放不下,心中的寒冰在红拂的眼泪之下早已消融,可十年的坚持让他此刻有些顾虑,还能回到过去吗?
“二郎?”红拂姑姑看到吴为不为所动,依旧站在原地,刚刚擦拭干净的眼泪又要喷涌而出,自己这十年的等待终究是白白辜负了?
“先生,佳人有约,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一旁的李廷栋看到吴为站在原地不动,赶紧推了他一把,笑着说道。
吴为被这一推,推开了压抑已久的心结,推开了久别重逢的生疏。看着佳人通红的眼眶,心中怜惜之情立即涌了上来,拉着红拂的手深情的说道:“物是人非情还在,你的二郎永远都在。”
一旁的李廷栋闻言心里只能暗自佩服,没想到一脸沧桑的吴为能如此风流,怪不得这女子甘心等他十年。
“先生可安心叙旧,不必担心我,待会我自己回去即可。”李廷栋看到回头望着自己的吴为,笑着说道。
“圆圆,替我好好招待一下这位公子,万万不可怠慢了贵客。”红拂姑姑对李廷栋是满心感谢,对那小红娘吩咐道。,说完拉着吴为进了里屋。
那小红娘此刻已经卸下了妆容,虽是素面朝天,可脸如白玉,眸如星辰,五官精致无一处不妥,真是美人胚子一个。
“公子请随我来吧。”虽然此刻已经她已经明白刚才错怪了李廷栋,但小孩子的心性不能立即转变过来,心中依旧对李廷栋不甚感冒,不过姑姑的话语还是的听,只能冷冷的在前面引路道。
李廷栋自然不会与这小姑娘一般见识,时辰尚早,此刻直接打道回府反倒辜负了红拂姑姑的一番心意,只能随了这小红娘到里屋歇息。
小红娘领着李廷栋来到一栋独门的院落内,刚进的院子就闻得异香扑鼻,乃是院子内的一些奇花异草所发,只是天色昏暗不知这奇花异草的种类。
进的屋内顿时豁然开朗,原来这屋内并无隔断,屋子中间放了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和几本名家典籍,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西面靠墙摆放了几个书架,书架上满满的各类书本典籍。书案上的几本典籍正是取自这书架之上,看的出来这屋子的主人勤读不辍,每日在这屋内用功。
而最吸引李廷栋的则是东面靠墙挂着的一副巨型地图,李廷栋扫了一眼发现乃是关于大明西北方的剿匪进展示意图。
李廷栋心想看来此间屋子的主人不光是个饱读诗书的风流雅士,还是个胸怀天下关心西北剿匪事宜的有识之士。
“公子,你且在此处歇息一下,我去给你泡茶。”小红娘冷冷的说完就出了屋子,只留李廷栋一人在屋子里。
李廷栋看着那小红娘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没有得罪这小姑娘啊,怎么她对自己这么大意见,茫然四顾,空荡荡的屋子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好不尴尬。
不过屋子东面的那副巨型地图让李廷栋的眼睛移不开,在这个世界,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如此巨幅的地图,不知不觉间,李廷栋踱步到了地图之前仔细的观察起来。
走进一看李廷栋才发现,这地图不光尺寸巨大,就连地图上所标注各个城池的位置和方向也很是详细,虽达不到后世地图的标注,但在这个年代已经是稀罕物。
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后李廷栋发现,这幅地图描绘的正是大明五省总督陈奇瑜的剿匪进军路线。
陈奇瑜天纵之才,将闯贼团团包围在车厢峡,朝廷上下一片胜赞,崇祯皇帝对陈奇瑜也是大加封赏,陈奇瑜也达到了他人生的最顶峰。
没想到在这江南的一个小院中,有人将陈奇瑜的用兵之道反应在了一张地图之上,李廷栋通过这张地图,清晰的了解到陈奇瑜是如何用兵将闯贼一步步的逼入绝境。
以山河为棋局,以千军为棋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陈奇瑜不亏为世之良将。可一想到陈奇瑜犯下的那个失误,李廷栋心中一阵绞痛,陈奇瑜的失误不光让他自己身败名裂,也让西北的局势彻底一发不可收拾,正是车厢峡内的闯军最后成了大明王朝的掘墓人。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可惜了啊。”李廷栋想到此处,心痛的说道。
“公子也不看好陈总督的剿匪策略?”李廷栋刚说完,只听得背后传来一句话语,吓了李廷栋一个激灵,转过头一看发现正是刚才受伤的那个柳姑娘,只见她换回了女装,看到李廷栋转过头来,作揖之后微微一笑。
李廷栋看到眼前的佳人顿时痴了,肤如凝脂,白若初雪,小巧而不失秀直的琼鼻配上那烈焰似的红唇,再加上那精致的五官和眸光流逝的眼睛,媚而不妖,艳而不俗,脱去男装换上女装,少了那股英气却多了几分妩媚,实在是明艳不可方物。
“公子?”那柳姑娘见惯了世间男子看到自己容貌后的惊叹,对李廷栋的表现倒也没有鄙夷,心中虽然不甚高兴,但李廷栋的话语引起了她的兴趣,故而还是笑着问道。
“哦,姑娘玩笑了,陈总督乃是用兵大家,我这个后学晚辈岂可多言,再说小姐既然说了一个也字,想必也知道这其中的是非得失,我再多言岂不是多此一举。”李廷栋闻言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现在整个朝廷都在为陈奇瑜歌功颂德,说他乃是孙武重生,一战解决了西北整个匪患,没想到长居深闺的小娘子竟然有这份见识,看出陈奇瑜的巨大隐患。
不过这个柳小姐虽然长得漂亮,可自己与她并无深交,交浅言深乃是为人大忌,李廷栋不会傻到和一个陌生人去妄议朝廷大臣。
“是我唐突了,公子切莫见怪,只是我百思不得其解,陈总督为何会同意叛军的投降,叛军狡猾,言而无信,一旦出了车厢峡必定降而复叛,同意全部叛军的投降实在是下下策。”那柳小姐也知道和一个陌生人谈论朝廷大事甚为不妥,可自己苦思良久终究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所在,故而听到李廷栋的感慨后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
李廷栋没想到这女子会如此执着,见自己不愿详谈还主动聊起这个话题,男人都有好胜之心,特别是在一个如此漂亮的女人面前,人家一女儿家都大大方方的在这讨论这个事,自己一个须眉男儿反而吞吞吐吐不敢多言,岂是男儿做派。
“高处不胜寒,陈总督也有陈总督的难处,招降虽不是上策,但也绝非下策。不管是为了朝廷平息匪患,还是自己的荣华富贵,封妻荫子,但凡有一丝希望,陈总督都会把这些贼寇全歼在这车厢峡,陈总督统一招降也有他的考虑。”自打李廷栋来到这个世界,陈奇瑜的大名一直是如雷贯耳,车厢峡事件前后的陈奇瑜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因为车厢峡困敌陈奇瑜到达人生顶峰,而车厢峡纵敌之后的陈奇瑜跌落尘埃。
巨大的反差让陈李廷栋一直也在关注陈奇瑜的各种信息,为何陈奇瑜会让这煮熟的鸭子给飞了,自己落得一个身败名裂,流放塞外的悲催结局。
当日因为担心被发配去西北,李廷栋在京城的那些时日特意拖关系收集了朝廷这段时间的塘报,故而李廷栋大致了解了这其中的原委,也理解了陈奇瑜的苦衷。
不是陈奇瑜骄傲轻敌,也不是陈奇瑜志大才疏,更不是陈奇瑜妇人之仁,实在这仗继续打下去,车厢峡的匪患非但不能彻底剿灭,反而大明帝国山西一线的防御有整体崩溃的趋势。
“哦,请公子赐教。”柳姑娘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为陈奇瑜打抱不平。
自己在这间屋子里与那些所谓的名士讨论陈奇瑜的招降事宜,有的人对陈奇瑜奉若神明,说那陈奇瑜不光有霹雳手段,还有菩萨心肠,同意这十几万投降乃是功德无量,实在是奇功一件。
而有些人对陈奇瑜则是扼腕叹息,说他妇人之仁,何不学那杀神白起,把这十几万的降卒全部结果在车厢峡,那西北匪患将彻底平息,大明帝国将获得一个难得的喘息之机。
今日听到李廷栋对陈奇瑜的评价,这柳姑娘眼睛里顿时明亮起来,想听听李廷栋不一样的见解。
“你去看看五月初一、五月十五日,六月初一和六月十五日的四份塘报,应该有所收获。”李廷栋微笑着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