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之后,李廷栋并未多做休息,而是让章可式领路,一同到民房的建造工地上去看一看。
闯贼过后,淮北各地的房屋被损毁大半,为了解决淮北百姓的住房问题,李廷栋特意让各州府抽调人手为百姓修建房屋,确保难民们能尽快摆脱露宿野外的悲惨境地。
当然此次修建的房屋可不仅仅是住人而已,要知道接下来的淮北乃是剿匪的主战场,在此后的数年之间,闯贼多次南下试图侵扰皇陵,崇祯让李廷栋担任这个淮北兵备道,就是想把闯贼挡在皇陵之外。
若是日后闯贼一旦来犯,李廷栋不能御敌于皇陵之外,以崇祯皇帝的脾气秉性,李廷栋的下场可想而知。
为此,李廷栋特意召集了手下的大师傅鲁之信,让他参照客家围屋的形制,专门设计出一种即可居住也可御敌的屋堡。如果说一两个单独的屋堡并不能左右战局,那当这些屋堡连成网后,威力就不容小觑,只要闯贼敢来,李廷栋就要让这些来犯之敌尝尝人民战争的恐怖。
寿州作为屋堡的第一批试点,李廷栋自然要到现场来看看。
一行人出城后行的十余里,来到一栋即将完工的屋堡面前,听的李廷栋一行人过来,正在负责现场施工的鲁之信赶忙出来准备大礼参见。
“小老儿拜见大人。”鲁之信见李廷栋之后,丝毫不顾工地上的烂泥,正要双膝跪地大礼参拜道。
李廷栋赶前几步一把扶起正要跪倒在地的鲁之信,一脸笑意的说道:“鲁大人,该称下官了。”
若无鲁之信的尽心筹划,太和城的城防修复不可能那么快完工,更不可能在数万闯贼的围攻之下屹然不倒,可以说李廷栋能守下太和,鲁之信功不可没。为了酬谢鲁之信的修城之功,李廷栋特意给他谋了一个营膳丞的官职,官不大,正九品,专门负责庙坛、城郭、仓库以及营房的修建,算是人尽其才。
从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流民到大明正式官员,鲁之信对李廷栋的感恩戴德可想而知。只是鲁之信一时半会还习惯不了如此巨大的身份改变,平日里也只是以百姓自居,这才有了李廷栋的玩笑之语。
“下官……下官参见大人。”鲁之信被李廷栋这么一玩笑,立即结结巴巴的向李廷栋长揖拜见道。
“鲁大人辛苦了。”李廷栋看着比以前更加黑瘦的鲁之信,想必这些时日为了修建这个屋堡操了不少心思,当下一脸感激的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所谓士为知己者死,鲁之信此时此刻生怕自己做的不够好,误了李廷栋的大事,见李廷栋如此客气,立即激动的回答道。
“好了,咱们别站着了,进去看看这屋堡修的怎么样了。”李廷栋此行可不是来寒暄的,而是来到现场想亲眼瞧一瞧这屋堡到底修的如何。
走到屋堡近处后,李廷栋发现眼前的屋堡已经完工了大半,整体的外墙已经修建完毕,只剩下屋顶还未盖瓦。
“按照大人的御敌于外的要求,整个屋堡只设有这一个进出的大门,为了防止敌军破门而入,我特意在大门上做了加固,要想破门除非敌军将整个屋墙给撞塌了。”鲁之信领着李廷栋一行人一边走一边讲解,当说到他的专业时,原本那个卑微的小老头全然不见,鲁之信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别样的自信来。
“敌军若是用火攻怎么办?”李廷栋顺着鲁之信手指的方向,发现整个门框在屋墙内被几根巨木牢牢顶住,正如鲁之信所言,若仅凭蛮力想从屋外破门而入,那还需费一番功夫。
四处逃窜的闯军本就缺乏攻城的器械,更不用说在乡下劫掠的散兵游勇,但话又的说回来,要想破门也不一定要撞门,只需在屋门外堆上柴火,待这大门被烧毁后即可进屋。
“我将大门分为内外两层,一旦有人在门外纵火,即可在房梁上注水。”鲁之信随即打开大门,对李廷栋一行人展示道。
原来鲁之信在大门之内做了一个夹层,并在上方开了四五个圆孔,一旦发现有人纵火烧门,即可在上方注水浇灭火势。
“屋堡的围墙不高,若敌军架起楼梯翻墙而入怎么办?”李廷栋看着屋堡的外墙不过两丈有余,敌军只要架起楼梯很容易就翻墙而入,当即问道。
“墙上设有斗拱,楼梯无处借力架不上来,况且屋墙宽有三尺,一旦发现有人袭扰,即可站上屋墙抵御。”鲁之信随即解释道。
李廷栋一行人一边看一边问,而一旁的鲁之信则尽显大师风范,凡有疑问当场予以解答,一路走下来,众人算是对鲁之信彻底服气,就连一向自视颇高的章可式也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老汉竟然有如此手艺,怪不得李廷栋对他如此尊敬。
一路看下来,李廷栋发现整个屋堡只要将大门关闭之后,就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小世界,塔楼、跺墙、箭孔,水井,暗沟,这个屋堡就好比一个长满尖刺的乌龟壳,仅凭敌军的小股部队,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攻下这个据点。当然若是敌军主帅派大军征伐,这样的屋堡也无法坚持太久,可为了这样一个小小的屋堡,敌军就要派大部队前来,这样的投入和产出极不成正比,想必敌军的主帅不会犯这样低级错误。
即便敌军主帅脑袋犯浑,就要破几个屋堡撒撒气,可兵贵神速,只要敌军被这些屋堡拖住了脚步,接下来就该李廷栋麾下的正规军出动了。
由于此处的屋堡乃是第一次修建,许多地方要边修边改进,这个屋堡用了一个多月还未完工,不过只要此处完工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对简单的多,无非是重复施工而已,这些一直跟随在鲁之信身旁的众多工匠将发散到各地,开始征调人手大规模的开工。
一行人检查完毕后已经快到了寅时时分,由于距离寿州城尚有一些距离,李廷栋当即向鲁之信等人告辞开始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