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姚牡丹又柔柔唤了一声,笑道:“若我没看错的话,道友身边这位姑娘可是我门内弟子?”
“云初,见到长辈还不上前行礼吗?你外出历练这么久,难不成是将门内的规矩都忘了?”
后面那句是看向云初说的,虽然语带责问,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长辈看晚辈的慈爱笑容。
云初感受到姚牡丹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挤出一个惯用的假笑,却没应话,更未上前行礼。
渊汲看向云初,问道:“你想要他们立即死,还是慢慢死?”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姚牡丹一口银牙都差点咬碎。
跟在她身后的四个青年弟子也是一脸惊愕,师尊都已经报上名讳,对方却还这般大言不惭,真是好大的胆子!
“师妹,这是何人?怎如此猖狂无礼!”衣着最华丽的弟子有些压不住火气,厉声喝问。
云初没有理会他,而是低声回应渊汲的问话,“君上,您说她要诬陷我师尊,若她死了……会不会更不利?”
渊汲莞尔,心想这小东西处事还真是谨慎非常,却又明白她的身份处境,心里有些动容,“你放心,不会有事!”
云初颔首,脆生生地笑道:“那便全凭君上做主吧!”
“云师妹,我问你话呢!”见云初不理睬自己,华服青年不满地又呼喝了一声。
他是姚牡丹的心腹兼得意弟子,在门内也是颇受敬仰,对于云初的态度很是不满。
又因为姚水仙之事是因她而起,本也对云初含了三分怨恨。
“住口!”姚牡丹喝止欲上前逼问云初的华服青年,将手中的法宝收起,忽然屈膝跪地,恭敬地拱手求道,
“不知魔君在此,多有得罪!我等只是来搜寻自家小徒,如今人已找到,还请魔君放我等离去!”
自听到云初那一声“君上”,姚牡丹便心中大骇,这白发男子竟然真的是魔君渊汲……
他还知晓自己的意图……他这是要杀了她!
云初那个小贱人竟然与魔君如此亲近,魔君居然还能听她指派……
这贱人果然有几分手段,难怪连水仙都栽了跟头!
一念至此,姚牡丹也不再纠结心底的那份怨恨了,保命要紧,终究还是就做出决断,这种时候不能硬碰,只能姑且服软求饶。
渊汲还未言语,姚牡丹也只喘完半口气就接着说道:“我们天一门近百年来都与魔界广结善缘,想必魔君也有所耳闻,只要魔君放我等离去,我愿为魔君奉上百名绝色美姬!”
她说这话时,眼角余光还瞥了下云初,意思明显就是说云初不过有几分姿色,她手里还有更好的,绝对可以将云初替换。
云初被这位女长老的举动惊住了,这能屈能伸、阴险狡诈的女人,可真是不一般,难怪能混到今天!
她这是上赶着给大魔王塞女人啊!
这跟燎都那位魔尊可谓是异曲同工……
云初无奈撇嘴,视线又扫过跟着姚牡丹的那四个青年弟子。
四名青年弟子看到自己师尊忽然跪地,原本极为不解,却听到她喊了一声魔君,立即了然,震惊之下,如受过特殊训练一般,齐刷刷一同跪地。
其中年纪小的那个胆子也最小,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好似连跪都跪的十分艰难,随时都有栽倒在地的危险。
对于这几人识时务的举动,云初只想拍手赞叹。
杀人时果决,轮到自己要死时跪地求饶的姿势也是十分熟练,这一个个的,还真是厉害呢!
渊汲没理会姚牡丹的话以及齐齐跪地的几人,他的神识探出去很远,感受到又有人来了,还是位老熟人,忍不住淡淡一笑。
天一门的人也不是傻子,不会由着姚牡丹胡来。
如今,收拾烂摊子的人果然来了,倒是不必他多费心思。
“走吧!”渊汲拉住云初的手腕,就要转身离去。
云初原本聚精会神地等着渊汲出手,准备好好观摩一场高手对决……结果,大魔王却根本不打算出手了,拉着她就要离开。
云初想到那个恶毒的女人不光要陷害云欢,还根本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轻易就说出用一百个无辜女子的性命换自己性命这种话……这样的人,她真的不想就此放过!
而且,即便是云欢只有一点被伤害到的可能性,她也要将其彻底扼杀。
于是,她满心不情愿地挣开了渊汲的手,心里盘算着趁姚牡丹不注意,先搏上一把再说。
否则今日一过,她还有什么机会?云欢若真的因那女人受伤,她定会追悔莫及!
……
云初想好了便要转身,然而下一刻,她就彻底后悔刚刚的选择……
她明明没有看到渊汲出手,可当她回过头时,却看到巨大的寒冰已将五人冰冻,寒冰内部化出数道锐利的冰棱,从身体的各个部位将五人刺穿……
因为冰的包裹,即便再痛苦,也听不到他们发出的半点声音,只能看到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以及溅满冰块内部的血浆,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这五人,就这样被封锁在冰块之中,被刺穿身体,失血而死……
云初俯下身呕吐不止,这是她见过最残忍最血腥的死法,一时之间真的承受不住。
冰块中血肉模糊的残躯在脑海中被放大,她吓得止不住颤抖起来。
渊汲回身将她抱住,轻轻叹了口气,冰凉的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
感受到她的颤抖,心下不忍,只能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注入灵力慢慢安抚她的情绪。
云初一边抖着身体,一边在心底怨恨自己的胆小怯懦。
她想要了结他们的性命,可真的看到他们的死状,她又畏缩了!
她瞧不起自己,她……太弱小了!
不只是修为,还有她的心境!她这副样子,将来又要如何在这个本就残忍无道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如何保护她想要保护之人?
“没关系,有我在!”渊汲的手轻柔的抚在她脑后,冰凉的气息包裹她,柔声抚慰道:“你无需做自己不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