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答应过,可是你先违背了誓约。你不管不顾的死去,却不知那一刻,就几乎抽空了我的一切。”
渊汲望定火神,眸光冰冷,“鄢陵,我也不是没有怨恨过!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你能以那样的方式回来。让我知道原来我也有心,原来我也能爱!”
火神冷笑,“你就那么喜欢她?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漫长的时光,可你为什么就不肯爱我?”
“因为你教我的,从来都不是爱!”渊汲声音平淡,眼前的火神就是他从前最熟悉的模样:有时温柔似水,平静镇定;有时却又暴躁易怒,癫狂疯魔。
她曾骄傲的告诉他:她喜欢什么,便要将其掌控在自己手中,若是无法掌控,那便毁掉。
得不到就毁掉……
多么残忍又可笑!
“你笑什么?”火神恼怒地睨着渊汲,看到他那张让她沉醉过无数次的容颜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浅笑,忽然就烦闷起来。
“别忘了你现在在我手里!渊汲,我就是鄢翎!我拥有她全部的记忆,拥有幽冥火……我拥有过去火神拥有的一切,谁也替代不了我!”
“渊汲,没有魂魄又如何,我就是鄢翎,我就是要活着!从今以后,你也休想再离开我!”
“随你吧!我答应要陪你,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信守誓言……”渊汲眼神暗了暗,“鄢翎,你若真想获得新生,就该放下执念!”
火神面上露出狰狞的笑,腾的一下站起,“执念?什么执念?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知道要如何才能获得新生,不用你来教我!”
即便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她也相信她就是鄢翎!
当年火神鄢翎死后,她的神识、执念和戾气久久不散,因为无处依附最后汇聚到了火神地宫的石像之中。
而火神真正的元神则是被凌欢护下,抛却了从前的所有不甘和痛苦,成了那个叫云初的女人。
云初,何为初?
那是火神的心愿,是最初鄢翎还是单纯少女时模样……
那时候,她还没有弑父杀母,没有屠尽族人,手上没有沾染任何人的鲜血。每天无忧无虑,唯一的烦恼就是不能常与娘亲见面。
真好,她真幸运。云初重获新生,却把自己的一切不幸都抛给了她,让她带着火神的黑暗记忆中继续沉沦!
渊汲要她放弃执念……真是笑话,她本就是为了执念而生的,又何谈放弃。
她不是鄢陵,却继承了鄢陵最痛苦的那部分。凭什么?
凭什么云初能重新开始,却要把所有的不幸都投注到她身上!
“云初的一切,都会是我的!”火神的目光中燃起炽烈的火焰,似能吞噬一切,“我会夺回鄢陵的元神,让她回到她该回到的模样!重生嘛,就该是完完整整的!渊汲,你说是不是?”
渊汲冷漠相对,一言不发。
火神忽然笑着靠近,贴着他耳语,“等我变成完整的鄢陵,我就帮你解了蛊毒,还你自由,如何?”
渊汲依旧不言,火神盯着他的侧脸,将手慢慢伸向他的脸颊。
“姐……”
就在此时,一声痛苦的低喃从身后传来,火神的动作顿住,连忙回头去看那张石床,待看到云欢一脸痛苦挣扎着要起身的模样,凑上去握住了她的手。
“别乱动,先养着。”
“姐,这是哪儿?”云欢声音虚弱,眼角余光瞥到渊汲,见他俯身吐血,表情凝重:这货居然伤这么重?是蛊毒又发作了?真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一个蠢货的洞府,暂且拿来用用。你放心,不用多久,我便能带你回我们原来的家。”火神抚去云欢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
云欢苍白的小脸上挤出一个笑,掩饰了眼底的情绪,“姐姐在哪,我就在哪,有姐姐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火神欣慰地揽着云欢的肩,她就知道,她的凌欢永远都会站在她的一边。
…………
长辞出了天庭回返天一门,中途也看到了火神重生带来的天地异象,感觉到云欢可能有危险,忙奔去寻。可找遍了巫山的每一个角落,那满目疮痍中依旧没有云欢的身影,直到遇到身负重伤的辞玄,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先回门内,寻你师傅……”辞玄看到他神色复杂,说完这一句就晕了过去。
长辞将他背起,在回天一门的路上就遇到了找过来的辞海。
“师傅,火神醒了,掌门伤的很重!”
“我知道了,先回去,此事要从长计议。”辞海表情凝重,往辞玄嘴里塞了几颗丹药。
长辞迟疑一瞬,“火神带走了师祖。我想去……”
“神力没有完全恢复,你现在哪儿也去不了,还是省省吧!”辞海有些严厉地打断他,可看到爱徒难过的神情,又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你也知道火神对师祖的感情,她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寻过去,惹恼了火神反倒麻烦。”
长辞咬了咬唇,不再坚持,一言不发地跟在辞海身后。
火神恨他,他想到了。当年如果不是他强留了凌欢在身边,火神或许也不会那般惨死。
现在的他,也根本没有去解救云欢的立场。她们是姐妹,是至亲。而他,自始至终都只是个外人。
秘密回到天一门,辞海怕辞玄受伤的事会在门内引起恐慌便就此瞒下,将他安置在小凌风养伤。
辞玄伤的很重,连着几日都处于昏迷之中。可即便昏迷,口中依旧喃喃念着云欢的名字。
长辞留在他身边照料,本也是想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冷静。可听他在昏迷中也一遍遍呼唤云欢,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辞玄死了,他与云欢之间是不是就少了一个障碍?
辞玄,曾经上天庭的玄古真君,是他父尊在位时最宠信的仙官之一。
父尊死后,便将重生后尚在襁褓中的他交给了辞海和辞玄。辞玄和师傅一样,都是他的恩人!
这些年,都是他们在庇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