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界渊边缘。
近百个身影坐在体型磅礴的野牛君主身上，望着前方虚空。
时隔多年，这头野牛已经是君主级妖灵。
当然，不是凭它自己的本事。
野牛君主很小，若非顾修云帮忙，就算有数以万计的神种树叶，它也对付不了同辈妖君，更别说吞噬它们的血脉，踏入君主层次。
“顾惜命，前方区域有两百七十六处险地。”
乌纹金豚趴在顾修云肩头，兴奋道，“其中四十三处比较危险，而且有顶级奇珍的踪迹，特别是那个方向，我已经闻到圣灵龙纹草的味道了。”
“哦？”
顾修云眸光微动，随即望向侧旁，“纪文杉，你跟镜玄去那处探索一番，小心点，若遇到危险及时撤退。”
“明白。”
镜玄帝君立即带着纪文杉遁空而去。
紧接着，顾修云又望向其余人，“风痴，你跟赤花、朱桀去那处，以你们的实力，问题应该不大。”
“拂尘，你们几个去另一处。”
“……”
短短片刻，顾修云就将近百位至圣全都遣散出去。
这些人是修行界培养出的新晋至圣，他们修为不低，但厮杀经验太少，也没有在混沌深处闯荡历练过，所以顾修云将他们带出来，一边探索乱界渊，一边指点他们修行。
至于羲皇、古祖、碧玉……都已经是三重境至圣，更进一步的希望近乎渺茫，不如坐镇两大部洲，顺便布置阵界。
按照顾修云跟羲皇等人的设想，两大部洲将是对抗地灵族的主要阵地，修行界会在那片区域布置数以百万计的阵法，无数阵法堆积在一起，就算是磨，也能磨掉地灵族部分战力。
特别是顾修云将阵道体系推演到至圣初期后，已经能演化出至圣级阵灵，这个计划也更加疯狂，几乎每一天，羲皇、混光等人都会炼制海量灵材，用来布置各种阵法。
而顾修云探索乱界渊，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搜集灵材。
“乌金，除了险地秘境，这片区域有没有空间虫洞？”顾修云问道。
“没有。”
乌纹金豚摇了摇头，“乱界渊内的空间极度混乱，还充斥着各种诡异的漩涡，那些漩涡连成一条巨型鸿沟，一旦陷进去，妖灵君主都难以脱身。”
“确实有点麻烦。”
顾修云神情淡然。
对于乱界渊的状况，他早就从煊帝跟苍帝的记忆中了解得一清二楚，那两位妖灵神帝掌控两大部洲无数年，怎么可能不将周围情形探查清楚。
之所以询问乌纹金豚，是怕乱界渊出现新的变化。
“大人，以您的实力，跨越乱界渊绝非难事，”野牛君主谄媚道，“不过咱们还是得小心点，俺吞噬的那些妖君都对此地颇为忌惮，听说当年那位跨域而来的妖灵神帝，也在漩涡鸿沟中被困了数百万道年。”
“妖灵神帝只是战力惊人，论时空感悟，哪里能比得上顾惜命，”乌纹金豚满脸不屑，“何况还有本王坐镇，你这头蠢牛就别插嘴了。”
“哼！”
野牛君主瞥了眼乌纹金豚，脸上露出愤懑之色。
想当年，乌纹金豚在它面前何其孱弱，随手一击就能将其碾成灰烬，如今居然也达到了真十四绝，跟自己站在同一层次，说到底，就是那颗完美神种的功劳。
“一头蠢猪，居然也能炼化神种，若是大人将神种赐给俺，俺早就是妖灵神帝了。”
野牛君主嘴里悄声嘀咕。
顾修云没有理会野牛跟乌金，闭目静静修行。
……
此时。
乱界渊某处，镜玄带着纪文杉透过虚幻世界极速前行，两人很快来到藏有圣灵龙纹草的秘境边缘。
“纪兄，这里好像有混沌妖灵的踪迹。”
镜玄帝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前方，“那头妖灵没有遮掩气息，修为至少达到了十三绝，咱们得小心点。”
十三绝……
纪文杉微微点头，目光略显凝重。
十三绝妖灵在顾修云面前如同蝼蚁，但对纪文杉跟镜玄来说，就是不小的麻烦了。
更重要的是，乌纹金豚认为此地颇为危险，可见那头妖灵非同寻常，很可能是秘境内的共生妖灵。
共生妖灵不同于普通妖灵，它们生于秘境，长于秘境，天生与秘境性命相连，实力也会得到秘境本身的增幅，虽然是十三绝，但真的动起手来，战力很可能不亚于伪十四绝妖君。
而镜玄跟纪文杉都是开天境初期至圣，一旦被妖灵困住，两人必死无疑。
“镜玄兄，师尊给我们的任务是偷走那株圣灵龙纹草，此事你比较擅长，我在秘境外吸引妖灵注意，你趁机动手。”纪文杉沉声道。
“好。”
镜玄帝君身形一晃，藏入虚幻深处。
片刻后。
秘境外传出剧烈轰鸣声。
纪文杉手持古朴兵刃，朝着周围不断劈砍，狂暴的威能很快引来秘境妖灵。
“昂……”
随着一阵嘶吼，妖灵大半身躯冲出秘境，天赋神通化作滚滚狂潮，向纪文杉碾压过去。
“孽畜，贫道岂会怕你？”
纪文杉眼中弥漫着浓浓战意。
锵！
刀芒贯穿虚空，迎向妖灵。
同时，纪文杉却在极速后退。
他很清楚，共生妖灵离秘境越近，实力越强，一旦脱离秘境，实力会极速削弱，甚至还不如同层次的十三绝，所以只要将对方引出秘境范围，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但那头妖灵颇为谨慎。
大半身躯冲出秘境后，便停在了原处，只操控神通跟纪文杉厮杀。
另一边。
镜玄至圣已经化作无形虚影，朝着秘境深处探去。
“找到了！”
许久后，镜玄至圣眼前骤亮。
只见一团七彩气流深处，圣灵龙纹草散发着莫名幽光，还有浓烈的法则波动，那是跟混沌气流截然不同的波动，神秘、飘渺、幽深，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妖灵气息。
“圣灵龙纹草，据说是混沌妖灵的伴生灵草，只有极少数地界才会出现。”
“这种灵草与秘境内的妖灵同根同源，且随着妖灵修为增强，灵草的功效也越发惊人。”
“秘境内只有一头十三绝妖灵，圣灵龙纹草肯定是它的伴生灵草，以其十三绝修为，若能炼化，我跟纪兄的肉身强度都能增强一大截。”
镜玄眼中满是激动。
夺取圣灵龙纹草，既是顾修云给他们的任务，也是机缘。
那株神草一旦被采摘，很快就会散尽精华，彻底枯萎，所以不可能带回去，只能由镜玄跟纪文杉服用。
心念闪动间。
镜玄至圣凝聚出一柄无形刀刃，环绕在圣灵龙纹草周围。
“断！”
一声低喝。
圣灵龙纹草的底部根须瞬间崩断，整株神草直接飞到镜玄至圣掌心，紧接着，镜玄至圣化作虚幻光芒，疾驰而去。
就在这时。
秘境边缘传来暴烈、疯狂的嘶吼声。
圣灵龙纹草是混沌妖灵的伴生灵草，彼此休戚相关，神草被偷，妖灵怎么可能毫无察觉，仅仅一刹，浩荡威能席卷虚空，整个秘境都剧烈翻腾起来。
一座笼罩数十万亿里的世界领域出现在镜玄至圣周围，将他强行封困。
世界领域蕴含着惊人的空间力量，哪怕镜玄至圣精通虚实法则，一时间也动弹不得。
“怎么可能？”镜玄满脸惊骇。
那头妖灵明明在秘境边缘跟纪文杉厮杀，它的世界领域怎么会出现在圣灵龙纹草附近，难道它有两个身体？
不等镜玄至圣想清楚。
一个身躯磅礴的妖灵巨兽出现在天空尽头，巨兽顶着星辰般硕大的眼珠，眼珠赤红如血，向镜玄冲杀过来。
“不好。”
镜玄瞳孔剧颤。
那头妖灵的气息太强悍了，又有世界领域跟秘境加持，实力已然达到妖君层次，而手持龙纹草的镜玄无法进入虚幻世界，一旦对上，他恐怕连一招都挡不住。
幸好，纪文杉也极速赶来。
嗤拉！
刀气如潮，硬生生拦住了妖灵巨兽的身体。
“镜玄，龙纹草不能留了，保命要紧。”纪文杉厉声嘶吼。
“好。”
镜玄至圣立即将龙纹草扔了出去。
但已经来不及，那头妖灵巨兽直接撞碎刀气狂潮，出现在镜玄头顶上方。
“昂……”
妖君级力量如无边山岳，轰然压下。
这股力量强大的近乎恐怖，远远超过镜玄至圣的承受极限，除非他逃进虚幻世界，但周围空间如层层枷锁，封死了一切进入虚幻的途径。
“难道……我这就要死了……”镜玄满脸绝望。
第一次探索混沌深处的险地，居然就遇上妖君级生命，还被对方的领域神通全面压制，镜玄至圣除了惊恐绝望，还有几分深深地悔恨。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在第一时间将龙纹草舍弃，直接逃进虚幻深处。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
镜玄舍不得那株神草，而妖灵巨兽的速度又太快，仅仅半息，便让他失去了仅存的生机。
就在镜玄跟纪文杉绝望之际。
嗤拉！
一条时空裂缝出现在妖灵巨兽前方，裂缝中伸出白玉般的手掌，如老鹰抓小鸡般，将妖灵巨兽握在掌心。
“找死。”
冰冷且悠远的声音，让妖灵巨兽从凶狂变成惊骇。
噗！
白玉手掌猛然握紧。
妖灵巨兽被捏得粉碎，生命本源连同肉身瞬间支离破碎，哪还有先前的半点凶威。
紧接着，手掌轻轻挥动。
那些破碎的血肉本源化作飞烟，飘荡在虚空中。
“这就死了？”
镜玄至圣跟纪文杉震撼莫名。
他们终于明白，传说中的伪十五绝有多么可怕，不，准确说，是修行界那位青衣至圣有多么可怕，隔着遥远虚空，一掌握杀实力堪比妖君的妖灵巨兽。
“镜玄，行事不够谨慎，任务失败，扣除一份天级功劳。”
“纪文杉，鲁莽行动，深入险境，任务失败，扣除两份天级功劳。”
虚空中传来冰冷的声音，白玉手掌已经消失不见。
“是，师叔（师尊）。”
镜玄跟纪文杉躬身行礼，脸上没有半点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