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齐楚雄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居然放在了郁金香的花瓣上,他急忙缩回手,转过身冲霍夫曼愤怒的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说看见别人痛苦的模样能让你感到快乐吗!”
“哦,亲爱的医生,您千万别冲动,我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让您更好的面对现实。”霍夫曼微微一笑,接着道:“不久前,我奉命到荷兰的监狱里挑选一批有价值的囚犯,在和齐格菲尔德上校的交谈中,我偶然得知了您的事情,他说您曾经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医生,凡是接受过您治疗的病人都对您高明的医术赞不绝口,可是谁也没想到您居然会是一名抵抗组织成员,而且在您的伪装被揭穿之后,您不仅没有与我们合作,反而还开枪打死了一名抵抗组织的投诚者!”
“对付叛徒唯一的办法就是敲碎他的脑袋!”齐楚雄对霍夫曼带有挑衅意味的话语表现的不屑一顾,他脸上随即露出高傲的神色,“我现在只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再打死几个德国兵,这样的话也算是我在临死之前又赚了一笔!”
“尊敬的齐医生,”霍夫曼依然是微笑满面,“您的勇气的确令人钦佩,可您的行为却愚蠢至极,您的妻子横死街头,女儿至今下落不明,就连您试图保护的地下抵抗组织领导人也被盖世太保击毙,这也就是说,尽管您已经做了一切可以做的事情,但是却并没有得到您想要的结果。”
“住口!”齐楚雄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霍夫曼的话无情地戳到了他的痛处。转瞬之间,他蜡黄的脸庞上就布满一种难以抑制的失落与悲伤。
“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他痛苦的瘫坐在身旁的一把椅子上,用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正如霍夫曼所言,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拼尽全力却依然无法让亲人和朋友逃离纳粹的魔掌,难道说,这真的就是自己牺牲一切所换来的结果吗?
“齐医生,您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烦恼,只要您同意与我们合作,我可以保证您一定能够得到自由,想想看吧,这可是您和自己的女儿重逢的唯一机会。”霍夫曼望着齐楚雄脸上痛苦失意的表情,趁机抛出了这句极具诱惑力的话。
“你这是在痴心妄想!”齐楚雄猛地抬起头,愤然拒绝霍夫曼的提议,“我绝对不会与你们合作,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所以我希望您能够认真的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齐楚雄断然回驳道:“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还是赶快把我送到集中营里去吧!”
“哈哈……您可真是一个心急的人……”面对齐楚雄的怒吼,霍夫曼嘴边居然浮现出轻松戏谑的笑容,看情形,似乎是在嘲笑齐楚雄。
“这个人是怎么了?他的建议不但遭到我拒绝,而且我还对他大吼大叫,可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能笑得出来!我真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齐楚雄困惑的看着霍夫曼那张意味深长的笑脸,心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霍夫曼的轻松此时仍在继续,“亲爱的齐医生,我越来越欣赏您这种直率的脾气,”他顿了一下,又微笑着说道:“既然您如此的希望早日进入集中营,那么我不妨告诉您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集中营,而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世界。”
“你说什么!一个非常神秘的世界?”齐楚雄在一瞬间吃惊的张大嘴巴。
“是的,”霍夫曼点了点头,“出于保密的原因,我并没有告诉齐格菲尔德上校实情,我只是对他说挑选这批囚犯的目的是为了弥补帝国日益稀缺的人力,而他想当然的就以为您将被运到国内的某个集中营去做苦工,最令人可笑的是,您居然也认为自己将被送往集中营。”
“不是去集中营,那……那你究竟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霍夫曼瞅了一眼齐楚雄震惊的表情,嘴边的微笑变得更加意味深长,“我们要去的是一个既可以被称作天堂也可以被视为地狱的世界,死亡与恐怖,生存和欢乐经常在那里交替上演,不过很遗憾,我现在还不能告诉您这个地方的具体位置,但是我相信等您亲眼目睹那里发生的一切之后,一定会同意与我们合作的。”
齐楚雄被霍夫曼自负的话语所激怒,他霍地一下站起身,“你以为每个人都会在威胁面前低头吗!我告诉你,你错了!不管你打算耍什么手段,我都不会与你们合作,所以你最好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直接枪毙我好了!”
“算了吧,医生,”霍夫曼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要枪毙您的话,我就不会煞费苦心的把您从监狱里面救出来,而眼下我之所以不想逼着您立刻做出决定,是因为我希望您能够心甘情愿的为我们做事。”
“心甘情愿!”齐楚雄轻蔑的望着霍夫曼说:“我看你是在做梦!”
“我是不是在做梦您很快就会明白。”霍夫曼泰然自若的拍了拍手,守在舱门口的两名士兵立刻推开门走进船舱。
“去为我们搞点吃的东西,我要和这位尊贵的客人共进晚餐。”
“是,少校,我们马上就去。”士兵们转身离开船舱,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端着盛满诸如烤蹄髈、熏肉之类的德式传统佳肴的玻璃盘子回到船舱里,在将这些东西摆上餐桌之后,他们再次转身离开,并随手关上船舱的门。
霍夫曼打开一瓶早已在餐桌上准备好的波尔多红酒,把那深红色的液体倒进放在齐楚雄和自己面前的高脚杯里,随后,他举起酒杯微笑道:“为您的健康干杯,也为未来我们之间愉快的合作干杯!”
但是齐楚雄根本没有去碰放在自己面前的高脚杯,面对满桌的丰盛佳肴,他没有一点胃口,因为只要一想到霍夫曼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就感到十分恶心,胸中也激荡起翻江倒海似的怒潮。
霍夫曼酒杯举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额头上因此掠过一丝阴霾,“您不认为这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吗?要知道您可是在这艘潜艇上唯一可以与我共进晚餐的囚犯,这样一个让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如果您不懂得珍惜的话,那么您一定将会为此付出代价!”
“去你的吧!”在满腔怒火的刺激下,齐楚雄忍无可忍的掀翻了餐桌!那些银质的餐具和盛满美味佳肴的玻璃盘子立刻在船舱地板上发出一连串破碎的哀鸣声!
“别再用那些污言秽语来侮辱我的耳朵!”他用一双枯瘦的手指着霍夫曼惊愕的脸庞怒吼道:“我才不稀罕这种无聊的机会,和你这样的人坐在一起真是倒霉!现在就算我用最圣洁的水清洗身体,也未必能冲刷掉这肮脏的气息!”
“混蛋!你想干什么!”站在船舱门口的士兵听见里面的动静有些异常,他们立刻冲了进来,用黑洞洞的枪口指住齐楚雄!
“您难道不担心自己会因此被处死吗?”在满地的玻璃盘子碎片中,霍夫曼深陷的眼窝里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已是若隐若现……
“来吧!刽子手!那不正是你想做的事情吗!”齐楚雄挺直胸膛,毫无惧色的回击着对面那个邪恶的眼神。
船舱里的紧张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中国医生,纳粹军官,两个不同立场的人此刻已被放在了命运的轮盘赌上,他们之间的碰撞将会出现什么样的结局呢?
十分钟之后……
“看来和您打交道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意味深长的微笑又一次回到了霍夫曼的脸上,他略显无奈的一挥手,“把这位医生送回他原来呆的地方。”
“是,少校。”两名士兵立刻抓住齐楚雄的肩膀准备把他带走。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他一把打开士兵们抓在他肩头的手,头也不扭的向船舱外走去。
“真是个倔强的家伙!”霍夫曼望着齐楚雄渐渐消失在通道里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寒光:“不过,我会让你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