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医生,我刚才一直想对您说,其实路德维希中尉还算是个好人,”久未开口的爱伯斯塔克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说:“他来到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和那些凶恶的看守们不同,他从来没有把我们当成是囚犯,对路易斯也很热心,所以说您……”
爱伯斯塔克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齐楚雄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啊,您这么说让我想起那天为路易斯治病时的情形,路德维希当时的确是想帮助您的儿子,虽然在霍夫曼的威逼之下,他最终被迫放弃,可不管怎么说,他还算是一个有点良心的人,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对待他。”
“齐医生,您真是一个好人,上帝会保佑您的。”爱伯斯塔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爱伯斯塔克先生,”艾伯特此时突然插言道:“我想再问您一个问题,您和路易斯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消毒处,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唉,别提了,”爱伯斯塔克心有余悸道:“那天我正在屋里干活,布劳恩突然带着一群士兵闯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就把我和路易斯抓到了消毒处,当然,这后面发生的事情您也知道,我也就不再多说了。”
“真是太不幸了。”齐楚雄同情的看着他。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爱伯斯塔克苦笑一声,便拉住儿子对齐楚雄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您救了我的路易斯,今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只管吩咐,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但是如果我要是继续呆在您这里的话,德国人一定会起疑心的,所以我不得不要和您说再见。”
“您多保重,”齐楚雄接着用手轻抚小路易斯的脸庞,有些不舍的说:“小伙子,别忘了有机会过来看看我们。”
小路易斯使劲点了点头,接着顽皮的说道:“那我下次来的时候,您可别忘了给我准备一些好吃的东西。”
“你这个小馋猫!”齐楚雄和艾伯特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句话,在一片笑声中,他们把爱伯斯塔克父子送到房间门口。
“齐医生,我有一件事情差点忘记告诉您,”爱伯斯塔克突然停下脚步,“最近这两天,您的英勇事迹已经传遍整个雅利安城,大家都知道您不但动手赏了布劳恩一耳光,还当众顶撞霍夫曼,再加上路易斯的事情,现在的您已经成为囚犯们心目中的英雄,有人说您是上帝派来拯救我们的使者,还有人说您是光明的化身,专门来摧毁黑暗的地下世界,最夸张的说法是把您形容成一位无所不能的魔法师,只要手指一动,德国人就会统统完蛋!”
齐楚雄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他不好意思的说:“谢谢您的夸奖,这些话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我不是在恭维您!”爱伯斯塔克感到齐楚雄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他着急的说:“我是想告诉您,德国人从来不会容忍任何人和他们对着干,所以您今后一定要小心,千万别为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这番真诚的忠告,齐楚雄顿时心生暖意,他感动的回答说:“谢谢您的提醒,我一定会牢记在心。”
“那我们就先告辞啦,回头见,尊敬的先生们。”爱伯斯塔克留下这句告别的话之后,就带着儿子离开了营房。
“真是一个好心的犹太人!”齐楚雄感慨的望着他们的背影。
艾伯特也是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是啊,所以我们今后要尽力帮助他们。”紧接着,他向齐楚雄提出一个疑问:“我说,你跟路德维希提的哪些条件是怎么回事?在你的国家里真的有那种奇怪的规矩吗?”
齐楚雄嘿嘿一笑,“有是有,但是和我告诉他的不太一样。”
“什么!这就是说,你是在故意捉弄他!”艾伯特惊讶道。
“谁让他一开始侮辱我来着!”齐楚雄望着艾伯特吃惊的面孔,没好气的说:“我就是要让他吃点苦头,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可真有你的。”艾伯特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刚想劝上齐楚雄几句,路德维希却在这个时候回到他们的房间。
“我可是照您说的话去做的,这可是我全部的家底,您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路德维希撅着嘴把手中的包裹放在桌子上。
齐楚雄和艾伯特立刻走到桌前,他们吃惊的发现这个包裹里不光装满香肠和肉罐头,甚至还有两瓶白兰地,看起来路德维希还真是铁了心要跟齐楚雄学习中医。
不过,这个包裹却并没有获得齐楚雄的认同,他皱起眉头道:“就只有这些东西吗?你可比霍夫曼少校小气多了。”
看到齐楚雄对自己的努力并不满意,路德维希急得涨红了脸,“您不能这样说,霍夫曼少校可是这里的大人物,我怎么能和他相比呢,能搞到这些东西已经不错了,您不能太贪心!”
“真正贪心的人是你!”齐楚雄没好气的说:“就凭这些东西,你也想从我这里学到知识,这未免也太便宜了吧。”
“可是我现在也只能搞到这些东西,”路德维希难为情的摸着后脑勺,“如果您还是不满意的话,那我就再去想别的办法。”
齐楚雄偷偷一乐,心想这个德国军官可真实在,可他脸上却仍然保持着严肃的神情,“算了,就这样吧,”他稳稳的坐到椅子上:“让我们继续往下进行吧。”
一想到要跪在地上给齐楚雄磕头,路德维希心里甭提有多别扭,他愁眉苦脸的哀求道:“我说,难道不能换个别的方式吗?”
“不行!”齐楚雄斩钉截铁的打破了路德维希的幻想,“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不能证明你是真心诚意的向我请教,所以这个规矩不能破。”
“真不知道你们中国人是怎么想的,这种规矩实在是让人太难堪了。”路德维希有些不满意的嘟囔道。
齐楚雄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悠然自得道:“是你自己找上门要跟我请教,我可没逼你这样做,如果你感到后悔,那现在还来得及。”
“我这个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后悔!”路德维希冲动的走到齐楚雄面前,“不就是磕头吗,有什么了不起,只要能学会您那神奇的医术,要我做什么都行!”说完,他真的跪了下去!
“路德维希中尉!”艾伯特见状急忙抓住他的胳膊,“您用不着这样做,他是在和您开玩笑。”
“什么?开玩笑?”路德维希难以置信的抬头望着齐楚雄,当一丝戏谑的微笑出现在他眼中时,他顿时醒悟过来!
“您怎么可以用这种无耻的方式捉弄我!您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诚心诚意来求教您,可您居然这样对待我,难道就不怕上帝惩罚您吗?”
“谁让你说我脑袋上长着猪尾巴来着!”齐楚雄收起笑容,大为恼火道:“我就是想让你知道遭到无聊的戏弄是什么滋味!”
一听到齐楚雄戏弄自己的理由,路德维希气得说话都打了结,“我……我是说过那些话,可我不是有意的,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中国人,那些事情都是我……从书上看来的,您……根本没必要生气,再说啦,那天您……不也说我……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吗?所以这件事情我们……早就扯平了!”
“你的舌头看样子好像比别人的短一截。”齐楚雄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可这一笑不当紧,由于动作过大,那把本来就不太结实的椅子终于完成自己的使命!
“咣当!”齐楚雄和一堆碎木条一起摔倒在地,他疼得呲牙咧嘴,不停的用手揉着自己的屁股。
“看样子这把椅子好像也并不喜欢您!”看到齐楚雄大出洋相,路德维希立刻模仿起他的口气进行讽刺。
“你说什么呢!”齐楚雄恼羞成怒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把手指向门口:“我要你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路德维希不但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反而还倔强的瞪着他说:“不行,您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到呢!”
“!”齐楚雄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他耐着性子道:“不是给你说过嘛,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要是随随便便的就给人当教授的话,那我还不得活活累死,赶快走吧。”
“我可没有把这件事情当成玩笑!”路德维希怒气冲冲的指着桌上的东西,“既然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兑现了承诺,那您也必须做出同样的事情来,这样才算是公平!”
“喂,你有完没完,你当真以为我怕你不成!”齐楚雄忍无可忍,想要把路德维希赶出去,可是艾伯特却迅速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小声说:“喂!你在德国生活了那么多年,难道不知道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缺乏幽默感的人吗?对他们来说,承诺就等于是法律,所以你必须答应他的请求。”
齐楚雄一听就急了,“休斯,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先不说学习中医对他来讲有多么困难,单是让他和我呆在一起,就会让很多人产生误会,这些你都认真的想过没有?”
“哼,这个我可不管,谁让你信口开河来着,说话算话才是好汉的作风!”
齐楚雄顿时语塞:“可是……”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艾伯特挤眉弄眼的朝他做了个鬼脸,就对路德维希说:“中尉先生,我有个好消息告诉您。”
“好消息?”路德维希满腹狐疑的看着艾伯特:“上尉先生,你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他对自己的玩笑感到很抱歉,可是又不好意思当面说出来,于是他委托我告诉您,您的请求已经被接纳,从现在起,您已经成为了他的学生。”
“真的!”路德维希大喜过望,之前的种种不愉快顿时烟消云散。他迫不及待的握住齐楚雄的手,“您能够同意我的请求实在是太好了,我一定会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好的向您求教。”
“啊……这没什么……我……也会认真的……和你探讨医学方面的问题。”齐楚雄结结巴巴的说了些客套话。
“咦?”路德维希好奇的看着他问道:“真有意思,您难道一紧张就会口吃吗?”
“见你的鬼去吧!”齐楚雄在心里暗自叫苦不迭,他原本只是想捉弄一下路德维希,可没想到居然会弄巧成拙!
路德维希并不知道齐楚雄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满脑子都是那一根根神奇的银针和人们的笑脸,带着对未来的幸福憧憬,他露出孩童般兴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