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特莱纳凛厉的目光落在齐楚雄身上,“你想干什么?要为他求情吗?”
齐楚雄坚定的说:“是的,将军,我是要为路德维希中尉求情,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犯错。”
“胡说!他口口声声说要帮助犹太人,还说什么要把他们当成日耳曼人一样对待,如此恶劣的言行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
“既然您这样认为,那么就请您把我也关进监狱吧!”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犯的错误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齐楚雄挺直胸膛道:“按照您刚才的说法,犹太人是你们的敌人,那么请您仔细的想一想,既然路德维希中尉仅仅是因为有帮助犹太人的想法,就要遭到逮捕;那么对于像我这样一个为敌人的将军治病的抵抗组织成员而言,罪过岂不是更大?所以我请求您以通敌的罪名逮捕我。”
施特莱纳恼怒的说:“你不要混淆事实,你和他不一样。”
齐楚雄坦然道:“将军,我没有混淆事实,路德维希中尉和我一样都是医生,在医生的眼中当然不能有种族之分,只要是我们的病人,不管他是谁,我们都会全力救治,如果我要是按照您的逻辑来做事的话,那我当初何必要为您治病呢?看着您死去不是更好吗?”
“你!”施特莱纳气得直跺脚,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齐楚雄的观点,只能像一只没头苍蝇似的在病房里不停的走来走去。
看到施特莱纳那副气呼呼的模样,齐楚雄心里长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刚才急中生智说的那些话已经起了效果,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耐心的劝解,想办法让施特莱纳放过路德维希。
主意拿定之后,齐楚雄毫不犹豫的走到施特莱纳身边说:“将军,我可以和您单独谈谈吗?”
施特莱纳停下脚步,不耐烦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齐楚雄耳边的鲜血,“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受伤?”他明显感到很惊讶。
齐楚雄淡然一笑,凑到施特莱纳耳边小声说:“将军,答案就在我的心里,可是我只想对您一个人说。”
“这……”施特莱纳陷入到深深的犹豫中。
“将军,您在犹豫什么?是害怕一个手无寸铁的囚犯对您发起袭击?还是不想听到一个医生对您作出的诊断结果?”齐楚雄用带着嘲讽的语气说。
“我既不犹豫也不害怕!”施特莱纳没好气的瞪着齐楚雄:“去我的房间吧,我倒要听听你能对我说些什么!”
齐楚雄嘴边浮现出一道上扬的弧线:“谢谢您,将军,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成功了!”齐楚雄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继续微笑道:“在我们结束谈话前,请您暂时不要惩罚路德维希中尉好吗?”
施特莱纳心中一动:“哼!什么治好我的心病!搞了半天你还是在替路德维希求情,也罢,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好吧,我同意你的请求。”他接着对霍夫曼说:“马克西米利安,我命令你暂时先把路德维希中尉留在这里,一会等我和齐完成谈话后,再做处置。”
“是,将军。”霍夫曼答应的倒是很干脆,可是他却对齐楚雄露出警惕的目光。
“走吧,医生,让我听听你都发现了什么。”施特莱纳扭头走出病房。
齐楚雄没有立刻跟随他走出病房,而是飞快的跑到路德维希面前拨开那些卫兵的手,他焦急的叮嘱道:“弗兰茨,你听着,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只要好好的呆在这里就行,我会想办法帮助你的。”
“谢谢你,我的朋友。”路德维希揉着生疼的胳膊,感激的看着齐楚雄。
“一会见!”齐楚雄转身离开病房,几分钟后,他就来到了施特莱纳的房间里。
“说吧,你的诊断结果是什么?”施特莱纳坐在病房里的躺椅上,面无表情的问道。
齐楚雄稍作思考,就平静的说道:“将军,您知道路德维希今天为什么会突然昏倒吗?就是因为那些军官们和家人团聚的场面让他想起了自己远在国内的母亲,他告诉我说,为了保证雅利安城的秘密不被泄漏,所有来到这里服役的军人不仅都要被列入阵亡名单,而且也不能和国内的亲人联络;如今战争已经失败,但是您却告诉他们希特勒已经命令您不惜一切代价坚守下去,这就是说,虽然他还活着,可是却再也不能回到母亲身边,一想到母亲手持儿子阵亡通知书时那种悲伤的心情,他就感到痛心不已,以致最终昏倒在地。”
“这不能成为他可以得到宽恕的理由!”施特莱纳喊道:“他的意志太懦弱了!作为一名发誓效忠元首的德国军人,他应该树立起必胜的信心,虽然我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利,但是只要我们上下一心,全力为帝国的再度崛起贡献力量,我相信不出二十年,我们就可以再度杀回故乡,称霸世界!”
“算了吧,将军,您还是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扔到脑后吧!”齐楚雄毫不客气的浇了施特莱纳一头冷水,“别说是二十年,依我看,您就是在这里呆上一千年也不可能实现希特勒的邪恶遗愿!”
“你给我住口!”施特莱纳的火气噌的一下窜了上来,他用力地拍打着椅子扶手,“要是再让我听见你这种危险的言论,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那您想听到我说什么?”齐楚雄眼中燃烧起一团仇恨的火焰,“难道您想让我在您面前痛哭流涕的说,将军阁下,虽然我对元首的死感到十分难过,但是我希望您打起精神,为完成元首征服世界的梦想奋战到底?不,我永远都不会对您说这些话,我要对您说的是,在人类的历史上,邪恶从来不可能战胜正义,所以不管您想出什么样的办法,都绝不可能摆脱失败的结局!”
“谁告诉你我们代表着邪恶!是那些西方的骗子政客?还是东方邪恶的布尔什维克?他们的话统统都是谎言!我们是在为国家社会主义的理想而战!为八千万德国人的生存空间而战!虽然我们输掉了战争,但是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这是毋庸质疑的事实!”
“为理想而战?哼,你们的理想难道就是用飞机和坦克摧毁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国家,在那些曾经被诗人深情赞美的土地上建起一座座集中营,把那些无辜的犹太人送进焚尸炉对吗?还有,说到生存空间,我倒要问您,如果您家里突然闯进一群强盗,他们理直气壮的告诉您,他们的人多,而住的地方又太小,所以要把您从自己的家里赶走!面对这种谬论,您会作何反应,是乖乖的卷铺盖走人?还是拿起武器赶走强盗?”
“我……我……”施特莱纳被齐楚雄一番义正词严的话噎的无言以对,一怒之下,他指着齐楚雄的鼻子吼道:“我告诉你,用血与火的战争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是上帝赋予日耳曼民族最神圣的使命,所以不论你在我面前搬出多少道理,都不可能动摇我的信心!”
“将军,信心如果不建立在真理的基础上,那它充其量也只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建立在真理的基础上?你说错了!信心应该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只要手中有铁棒,说话腰杆就会硬!”
“将军,您认为雅利安城具备这样的实力吗?”齐楚雄冷冷一笑,“请您擦亮眼睛看看吧,以一座孤零零的地下城市对抗整个人类世界,恐怕只有疯子才会认为自己能够取得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