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还来敲门,真不知道德国人又要搞什么鬼名堂。”叶戈廖夫拧开电灯,『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起来,披上一件衣服磨磨蹭蹭的向门口走去,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开门,一个怀里抱着一个箱子的德国兵就冒冒失失的撞开门冲了进来。
叶戈廖夫被吓了一跳他生气的喊道:“喂!你想干什么,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我们休息!”
但是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德国兵扔下手中的箱子,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你……你是谁呀?”叶戈廖夫被搞糊涂了。
面前的德国兵激动的手直发抖,“难道您忘了吗?在第聂伯河岸边,是您介绍我加入了伟大列宁的党……”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介绍一个德国兵成为光荣的『共产』党员!”叶戈廖夫大为光火,他已经把这个德国兵看成了一个不请自来的捣『乱』者。
“我没有和您开玩笑!”德国兵着急的说,“您再好好想想看,当年基尔波诺斯将军下达突围命令之后,我们都被编入后卫部队,负责掩护方面军司令部转移,当时您还对我说:‘阿金霍夫少尉,我们要珍惜自己作为一名红军战士的荣誉,要狠狠的揍那群该死的法西斯,决不能让他们围歼方面军的阴谋得逞!’”
叶戈廖夫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他盯着面前的德国兵看了半天,突然用一种变了调的声音喊道:“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哦,老天!你还活着!”
“您终于认出我了!”阿金霍夫激动的流下了眼泪,“真没有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里重逢!”
艾伯特和克劳德被两个人的声音吵醒了,当他们看到叶戈廖夫居然和一个德国兵紧紧拥抱在一起时,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康斯坦丁,你在做什么呢?”艾伯特纳闷的问道。
“快!关上门,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叶戈廖夫顾不上对艾伯特作出解释,他拉着阿金霍夫的手坐到床边,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他,等待着答案的揭晓。
阿金霍夫低垂着头,痛苦的回忆道:“我在基辅战役的最后阶段不幸受伤被俘,后来被送到特文布鲁克集中营,我在那里生活了一年多时间,然后就和许多同志们一起被党卫军挑选出来押到了雅利安城,德国人『逼』着我们为他们建造城市,修筑军营,兴建水电工程,我们没日没夜的干着苦工,很多同志都被活活折磨致死,相比起来我还算是幸运的,虽然经常被看守们毒打,但是却活了下来。”
“该死的法西斯!”叶戈廖夫先是恨恨的骂了一句,接着又问道:“那后来呢,你为什么会穿着一身德国人的衣服出现在这里。”
阿金霍夫叹了口气,“事情要从两个月之前说起……”
布吕克瑙集中营内每天都是一派凄惨的景象,骨瘦如柴的囚犯们在看守们的咒骂声中从事着各种超出常人体能极限的重活,很多囚犯因为过度劳累,经常是干着干着就瘫倒在地上,这个时候看守们就会挥舞着皮鞭冲上来对他们一顿暴打,运气好的人还能哭喊着站起来,而运气不好的人往往就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集中营司令官奥托·布劳恩上尉手里拎着一根马鞭,在一群看守的簇拥下,开始了每天例行的视察,对集中营的囚犯们来说,这个刀疤脸比莱曼还要可怕,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怜悯。
布吕克瑙集中营内部的道路状况非常糟糕,路面上到处都是随处可见的大坑小坑,布劳恩一不留神,被一个小土坑绊了一下,一屁股摔倒在地,看守们急忙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一个个诚惶诚恐的围在他身边查看他是否受伤。
“都给我让开!”布劳恩铁青着脸把看守们推到一旁,他伸手拍去身上的尘土,朝四周扫了一眼,“要是我记得不错,半个月前我就下过命令要求修整道路,可是现在的情况和半个月之前根本没有多少区别,我需要有人对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尉,是这样的,”一个看守畏惧的看着他,“我们接到您的命令之后,就立刻组织囚犯们开始修复道路,可是那些人的身体太弱了,实在不适应干重活,所以导致道路修复工程进展非常缓慢。”
“你说的那些人在什么地方?”布劳恩丑陋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杀气。
“哦,他们就在前面施工,我们再有十分钟就可以看到他们。”
“我们走,”布劳恩一摆手,“我要教会你们如何驱使懒鬼们干活!”
看守们不敢怠慢,他们急忙把布劳恩带到一段道路修复的工地现场,一群骨瘦如柴的囚犯们正费力的『操』着各种工具平整路面,由于长期忍受饥饿的折磨,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一种死灰『色』。
布劳恩见状并不多言,他领着一群看守们从囚犯们身边缓缓经过,每经过一个囚犯,他都会停下来观察几秒钟,可怜的囚犯们个个心惊胆战,生怕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一个个不得不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拼命劳动。
布劳恩领着看守们在囚犯们中间转了一圈之后,最终停在一个正瘫倒在地上不停喘着粗气的中年男人面前。
“你在这里做什么?”布劳恩用马鞭顶着中年男人的下巴,眼眸中中充满了冰冷的目光。
“报告长官……我……我在维修道路……可是我太累了……想停下来喘口气……”中年男人被吓得瑟瑟发抖,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哼!”布劳恩冷笑一声,放下马鞭转过身去,中年男人暗自出了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但是他高兴的实在是太早了,就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布劳恩猛地转过身,手中的马鞭不偏不倚的落在中年男人的脸上!
“啊!我的眼睛!”中年男人的左眼被打出了眼眶,他疼得捂住脸在地上直打滚,周围的囚犯敢怒而不敢言,只好一个个含着眼泪围在周围却不敢上前救助。
布劳恩对眼前的惨象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上前一步,用冰冷的马靴踏在中年男人的脸上,恶狠狠冲囚犯们吼道:“都看见了吗!这就是偷懒的下场,如果再有人像他一样,我就会拧断你们的脖子!”
“司令官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快点滚回去干活!”穷凶极恶的看守急忙附和道。
在死亡的威胁下,囚犯们眼中含着热泪,心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但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大多数人最终还是选择了背过身去,继续开始艰苦的劳作。
布劳恩看到囚犯们的工作速度有了明显的提升,他冷冷一笑,收回踩在中年男人脸上的马靴,但是中年男人却没有一点反应,疼痛加上恐惧已经让他昏死过去。
“上尉,我们该如何处理这个人?”一个看守问道。
布劳恩四下一打量,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大约两米见方的深坑,他伸手指向深坑,“把他扔进去埋了。”
“可是统帅阁下严禁随意杀死囚犯啊……”看守的表情有些为难。
“他们是牲口,不是人。”布劳恩说完就扬长而去,看守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抬起中年男人走到深坑边把他活埋,然后就带着一脸媚笑继续追随布劳恩的脚步……
“太残忍了!”叶戈廖夫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狠狠地一拳砸在墙壁上,任凭鲜血流出也不为所动。
阿金霍夫也攥紧拳头恨恨道:“我当时就在那群囚犯们中间,在亲眼目睹这一惨剧之后,我就发誓要报复,不久之前我在集中营里杀死了一名德国军官,从他身上抢了一把手枪,然后趁着布劳恩早上巡视集中营的时候,我从人群中冲出来对他开了三枪,接着趁『乱』在一些同伴们的掩护逃出了集中营,这些天来我一直藏在翁特林根集中营附近的地下山洞里,今天我劫持了一辆给养军车,从司机的口中我得知我的一个同伴布尔琴科中尉在霍尔海姆军营发生了意外,所以我就特意冒充德国兵混进来『摸』一下情况,但是没有想到却听到了您的消息,于是我就临时决定要来和您见一面。”
叶戈廖夫闻言一惊,他对布劳恩遇刺一事也有所耳闻,“这么说德国人最近要抓的人就是你?”
“想抓住我可没那么容易,”阿金霍夫说,“我可是个老侦察兵,在地下世界生活的这些年里,我几乎『摸』清了这里的每一条道路,德国人要想抓住我,恐怕就要指望奇迹的发生了。”
“格里高利·伊万诺维奇,你是个好样的!”叶戈廖夫激动的捶着阿金霍夫的胸膛,“接下来你打算做些什么?”
“我还要去再干掉两个人!”
“这两个人是谁?”
“一个是施特莱纳,另一个是齐楚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