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统帅,您想知道什么?”迪克特心知不妙,索『性』装起了糊涂。
“我已经不止一次下达过命令,严禁肆意虐待囚犯,可是看来我的这道命令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执行!”施特莱纳扯着嗓子吼道。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们也有很多实际困难,”迪克特辩解道:“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每当我们对他们释放出善意时,这些人就会认为我们是在胆怯,他们会抓住这个机会在集中营里不停的搞小动作,这给我们带来了很多麻烦,为了保证基地的正常运作,有时我也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
施特莱纳厉声打断道:“你的措施就是打断那个年轻人的腿对吗?”
“我的统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小子平时就是一个麻烦制造者,他不但经常动员囚犯们消极怠工,还在公开场合散播反对我们的言论,如果不是因为您曾经下令不得随意处决囚犯,他早就死定了。”
“就算他犯了错误,你也不能把他扔在牢房里等死,这对我们收服人心的计划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施特莱纳虽然余怒未消,但是语气却松动了不少。
迪克特眼珠一转,急忙摆出一副歉疚的表情,“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职,我今后一定严格要求部下掌握好分寸,绝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好吧,但愿我下次来的时候,再也看不到这种场面,对了,提高囚犯口粮标准这件事情你们做的怎么样了?”施特莱纳虽然对迪克特的表现感到非常不满,但是他也不愿意当着囚犯们的面去处分一位德国军官。
“很抱歉,我的统帅,这件事情目前遇到了一点麻烦,国防部要求增加战备储粮,而要完成这个目标,我们就不能再提高囚犯的口粮供应标准……”
“这是谁下的命令!为什么没有通知我?”施特莱纳顿时火冒三丈。
“听说是霍夫曼总理亲自做的决定,眼下不但是翁特林根,其他的粮食种植基地也在加紧进行这项工作。”
“这么说,还会有人被饿死了……”施特莱纳背着手在仓库门前驻足不语,在见不到阳光的下世界里,能够拥有丰足的战备储粮将直接影响到帝国的生存,霍夫曼想必一定是出于这种考虑,所以才违抗了自己的意志,可是这样一来,就会有很多的囚犯继续忍受饥饿的折磨,而这必将背离自己收服人心的目的。
“粮食丰收了,可是还有人时刻面临饥饿的威胁,真是天大的讽刺啊。”施特莱纳轻声叹道。
“您在说什么呢?”迪克特在一旁不安的问道。
“我什么也没说,”施特莱纳把脸一沉,挥手道:“我们回去!”
齐楚雄坐在一辆卡车里,焦急的望着前方的道路,梅克躺在他的怀里依然昏『迷』不醒,埃里克眼睛里闪烁着悲伤的目光,祈祷哥哥不要离他而去。
几个小时之后,卡车终于停在了陆军医院门前,齐楚雄二话不说抱着梅克跳下车厢,冲向医院,路德维希正好从医院里出来,他刚一看到齐楚雄,顿时吓了一跳。
“你从什么地方找到的这两个乞丐!”
“别说废话!”齐楚雄心急火燎的喊道:“你马上给这个年轻人做手术,他的腿断了,伤口现在已经坏死,必须马上抢救!”
路德维希伸头一看,当几只肉蛆从梅克腿上的伤口处爬出来时,他登时捂住了鼻子,“我的天!我看他是没救了。”
“弗兰茨,这不是一个医生该说的话!”齐楚雄吼道:“马上就给他动手术,现在就去!”
“好吧,我这就去。”路德维希慌忙找来几个护士,从齐楚雄怀中接过梅克放在手术车上,迅速跑进了手术室。
埃里克眨着眼睛,怯生生的跟在齐楚雄身后,他手里还拿着几个红透了的番茄,要留给梅克享用。
等待是煎熬而又充满不安的,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齐楚雄忐忑不安的望着手术室门前那盏红灯,心里不停的猜想路德维希到底能不能顺利完成手术,虽然他很想冲进去亲自动手,但是一想到外科手术并非自己所长,他还是双手合十,坐在椅子上默默扮演起祈祷者的角『色』。
“叮咚!”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红灯变成了绿灯,齐楚雄一跃而起,冲到手术室门前,路德维希穿着一身手术服从里面冒出了头,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嘴里嘟囔道:“你知道吗?这恐怕是这些年来我所做过的最复杂的手术……”
“他怎么样了?还活着吗?”齐楚雄根本没有心思去听路德维希的抱怨。
“放心吧,他死不了,但是他的腿伤势太重了,如果不截肢的话,就连上帝也救不了他。”
“你锯了他的腿!”齐楚雄顿时大惊失『色』。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这样做,他就会死。”从路德维希惋惜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对此也颇感无奈。
“太不幸了。”齐楚雄低声叹了一口气,他深知这对梅克意味着什么,没有了腿,梅克就无法去田地里劳动,而纳粹对一个失去劳动能力的囚犯从来不会流『露』出丝毫的怜悯。
“先生,我哥哥没了腿,他会死吗?”埃里克被这个意外的消息吓坏了,他简直不该去想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放心吧,孩子,你哥哥会平安无事的。”齐楚雄好生安慰几句之后,就和路德维希一道把梅克从手术室推到了病房里。
“你可真能折腾。”路德维希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这间病房才送走布尔琴科,你马上又带来了新房客,再这样下去,你干脆就一直住在这里得了。”
“医院就是医生的第二个家,”齐楚雄一边忙着为梅克盖被子,一边随口对路德维希问道:“对了,你为什么会在出现在医院里?”
“我是来探望汉娜的,可没想到被你派了公差。”路德维希苦笑道。
“看来是我拆散了你们的二人世界,。”齐楚雄直到这时才『露』出一丝笑容。
“也许有人应该对我做出一点补偿。”
“是该补偿你的损失,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情,”齐楚雄把埃里克推到路德维希面前,“你带着这孩子去洗个澡,然后再给他找件干净衣服换上,要是再能给他搞点面包什么的,那就更好了。”
“你倒是挺会使唤我的,”路德维希佯装生气道:“要是我不去做这些事情,你会怎么想?”
“那我只能说,执行命令!路德维希中尉。”
“遵命,少校先生。”路德维希摇头苦笑,拉着埃里克的手离开了病房。
齐楚雄此时回过身凝视着躺在病床上的梅克,只见那张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翘挺的鼻梁下面正发出微弱的,虽然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可是膝盖以下却已经空无一物。
“又是个受苦的人。”他叹了口气,正要去翻阅一下梅克的病历,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弗兰茨,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转过身,却意外的看到布尔琴科脸带微笑站在自己身后,而且令人不解的是,布尔琴科居然还穿着一件崭新的党卫军上尉军服。
“我的上帝,这是怎么回事?”齐楚雄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布尔琴科微微一笑,使了个眼『色』示意齐楚雄跟他到外面说话,齐楚雄心领神会,急忙关上病房门,与布尔琴科来到了陆军医院的天台上。
刚一来到天台上,齐楚雄就急切的问道:“霍夫曼把你找去干什么?你身上为什么会穿着党卫军的衣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也许你不敢相信,”布尔琴科耸了耸肩,“霍夫曼把我带到总理府,先是请我吃了一顿丰盛的晚宴,然后又邀请我和他彻夜长谈……”
“你们都谈了些什么?”齐楚雄紧张的问道。
“都是一些有关于彼此之间在战场上的经历,他这个人很健谈,而且说起敌我双方的战略举措头头是道,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还用竖琴给我弹了一首曲子,讲句心里话,我活了三十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美妙的旋律,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想象演奏者竟然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他该不会只和你说了这些吧?”
“当然不止,他告诉我说,不久前发生的那场悲剧不能全怪我,这里也有弗莱贝格将军的责任,只要我今后跟着施特莱纳走,他就可以保证我平安无事,不仅如此,他还亲自授予我党卫军上尉军衔,并且说只要合适的时机出现,他就会让我全面负责筹建党卫军的自由军团。”
“自由军团?这又是怎么回事?”
“目前还不太清楚,不过据霍夫曼讲,为了弥补兵员上的不足,纳粹当局已经决定从集中营囚犯中挑选合格的人员参加党卫军,至于具体的安排,还要等我和他进一步商议。”
“怪事?”根据以往和霍夫曼打交道的经验,齐楚雄可以断定霍夫曼是在玩弄一场阴谋,只不过他却无法猜测出对手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别再浪费宝贵的脑细胞了,我们现在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布尔琴科猜出了他的心思,“既然德国人要和我们玩花招,那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呢?”
“哦,快说说看,你有什么打算?”齐楚雄急忙问道。
布尔琴科贴着他的耳边低声说:“我们这样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