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曼紧握着藏在口袋里的匕首,一点点靠近愤怒的罗森巴赫,牢房内昏暗的光线虽然不足以让人看清楚暗藏在他眼中那股杀气,可是却在他的脚下投射出一个鬼魅般的身影。
罗森巴赫并未察觉到危险正在向他靠近,他依旧被愤怒的情绪左右,“我问你!你和弗莱舍尔都对契尔斯卡娅做了些什么?她是不是曾经受到过弗莱舍尔的羞辱?你快告诉我!”
“上尉,何必为了一个女人抛弃自己美好的前程呢?”莱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她是个卑贱的俄国战俘,而您是一位有着神圣雅利安血统的贵族,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您还是听我一句话,彻底忘了那个女人吧。”
“闭嘴!一定是你们逼着她去说那些话的对不对!我一直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一向善良柔弱的她会突然变成那副模样,原来都是你们在背后捣的鬼!”罗森巴赫仿佛一头被关在铁笼中的野兽,全然不顾身后弗兰克和约翰疑惑的目光,他用力的摇晃着牢门的铁栅,“畜生!你给我进来,我一定要扭断你的脖子!”
莱曼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握紧藏在袖筒里的匕首,咬紧牙关打开了牢房的门。
但是牢门刚一打开,罗森巴赫就猛地扑到莱曼面前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两个人立刻扭打在一起。由于莱曼没有上过战场,再加上有些心虚,一上来就处于下风,他连着试了几次都没能掏出匕首,反而被罗森巴赫骑在身下连着挨了好几拳。
“住手!”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卢卡斯带着一群看守冲进了地下牢房。
“维克托!”看守们刚把罗森巴赫与莱曼拉到一边,卢卡斯气急败坏的冲他吼道:“我是出于对您的信任才允许您一个人对罗森巴赫上尉进行审问,可是您居然想趁此机会干掉他,要不是我及时得到了消息,也许您已经得逞了!”
“请您不要误会。”莱曼慌忙伸手擦了一把嘴边流出的鲜血,“我刚才是想把罗森巴赫上尉请出来单独谈谈,可是没想到门刚一被打开,他就像疯了一样冲着我扑了过来,要不是我反应快,刚才很可能已经被他给打死了。”
“?”卢卡斯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半信半疑道:“您说的是真的吗?”
“事情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您自己问问罗森巴赫上尉不就明白了。”莱曼知道暗杀计划已经没有成功的可能,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保护好自己。
卢卡斯立刻将目光转向罗森巴赫,“上尉,刚才是您先动的手吗?”
“是又怎么样!”罗森巴赫在他面前愤怒的挥舞着拳头,“你给我让开!我要亲手宰了这个小人!”
“也许是我多疑了。”卢卡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便耐着性子对罗森巴赫说:“上尉,您现在需要冷静,我看这样吧,今天的提问到此为止,等到什么时候您的心情好些了,我再让莱曼上尉来找您。”
“让那狗东西给我滚得远远的,永远别再让我见到他!”罗森巴赫依旧怒不可遏。
卢卡斯示意看守们把罗森巴赫推进牢房,然后便陪着莱曼离开地下牢房。他们刚一来到地面,卢卡斯就立刻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维克多,看来这真是一场误会,请您原谅我刚才的失言,如果您有时间的话,留在这里和我共进晚餐如何。”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莱曼板着脸说:“我不知道您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传言,但是我要提醒您一点,我从来不喜欢有人用猜疑的目光看着我!”
“别生气,我的老朋友,我也是在执行命令。”卢卡斯赔着笑脸说。
“谁会对您下达这样的命令?”莱曼心中一动,急忙趁机问了一句。
“是我的顶头上司克拉迈尔将军。”卢卡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他说有人打算暗杀罗森巴赫上尉,而且为了防止意外事件的发生,以后如果没有他的书面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接近罗森巴赫上尉。”
“怪事!克拉迈尔怎么会知道我们打算暗杀罗森巴赫的计划?”莱曼心中暗自吃惊,但是却故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克拉迈尔将军也许是神经过敏了,我就不相信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潜入这里谋杀罗森巴赫上尉。”
“我和您想的一样。”卢卡斯把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但是克拉迈尔将军坚持要这样做,您也知道命令总是要执行的,所以您下次来的时候,最好先去找他签署一张通行证。”
“真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变得这样复杂,看来您这段日子要吃些苦头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莱曼匆忙告别了卢卡斯,马不停蹄的来到了艾德斯瓦尔宫。
弗莱舍尔在自己的卧室里刚一见到他,立刻满面春风的迎了上来:“亲爱的维克多,我猜您一定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吧,您是不是已经把那个该死的罗森巴赫送进了地狱。”
“恐怕您要失望了。”莱曼阴沉着脸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有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您说什么!”弗莱舍尔一惊,“这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很显然,我们已经无法再靠近罗森巴赫。”莱曼将他在阿尔海姆监狱中的经历仔细讲述了一番,弗莱舍尔的脸庞上顿时蒙上了一层阴郁的薄雾。
“克拉迈尔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计划?难道是有人故意向他泄密吗?”弗莱舍尔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对莱曼投去一道狐疑的目光。
“您在怀疑我对吗?”莱曼自然不会对这种目光熟视无睹,“我告诉您!虽然我一直不喜欢这个计划,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抵制它!”
“别生气,亲爱的维克多,您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弗莱舍尔急忙安慰道:“我们可是一条战壕里的人,我怎么可能对您产生怀疑呢。”
“哼。”莱曼没好气的把头扭向一侧,“那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弗莱舍尔那一对深蓝色的眼珠就像是下注用的骰子一样连着转了好几圈之后,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了!我今天中午给您打电话时忘了关门,等我打完电话后,发现那个犹太裁缝居然站在办公室的门外,一定是他偷听了我们之间的对话!”
莱曼身躯猛然一震,“这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把这个消息转告给齐楚雄,然后齐楚雄又找到克拉迈尔,最后致使我们的计划失败!”
“肯定是这样的!”弗莱舍尔一下子乱了阵脚,“这下糟了,万一他把这个消息告诉统帅阁下,我们就有麻烦了!”
“别慌,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糟糕。”莱曼试图稳住阵脚,“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克拉迈尔好像并不知道是我们打算杀死罗森巴赫,否则我今天根本无法离开阿尔海姆监狱,照此看来,也许齐楚雄是由于顾忌到某些事情,所以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完全告诉克拉迈尔。”
“他有什么好顾忌的!换了是我,肯定会毫不客气的把这件事情捅出去!”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依我看,他可能是想进一步掌握我们犯罪的证据,然后在将我们一网打尽的同时,将罗森巴赫、契尔斯卡娅以及路德维希夫妇全部营救出狱。”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他的心机会有这样深沉!”
“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莱曼说,“这个中国人本来就很聪明,而且他现在和刚来到雅利安城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您自己不也说过他对我们的威胁甚至已经超过了霍夫曼吗?”
经莱曼这么一提醒,弗莱舍尔顿时一声不吭的坐到了床上,用手托着脑袋陷入到沉思中。
“现在这场战斗的主动权已经不在我们手里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恐怕只有上帝才会知道。”莱曼忧心忡忡的摇着脑袋,而弗莱舍尔则陷入到巨大的恐慌中。
但是两个人绝不会想到,短短的十几个小时之后,事情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