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是当齐楚雄把罗森巴赫送到通往地下牢房的台阶处时,却意外的听到从下面传来了一阵高声叫骂,他心头一紧,立刻冲了下去,只见几名看守正围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囚犯拳打脚踢。
“都给我住手!”他立刻冲上去制止了看守们们暴行。
在齐楚雄的怒吼声中,看守们不得不极不情愿的走到了一旁。齐楚雄弯下腰仔细打量着这个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发出痛苦*的囚犯——这个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烂成了碎片,身体裸露在外的部分全是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口,而且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乱糟糟的胡子和蓬乱的长发几乎将他的脸庞完全遮盖,但是他的眼神中却依旧透着一股不屈不挠的目光。
刚一看到那双眼睛,齐楚雄立刻肯定这就是阿金霍夫,但是为了不引起德国人的 怀疑,他不得不藏起激动中夹杂着痛苦和愤怒的心情,对阿金霍夫摆出了一副看似冷漠的表情:“想必您就是阿金霍夫少尉吧,我说您这是何苦呢,刺杀集中营司令官本身就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罪行,而您又在逃亡途中再次谋杀了一位无辜的上士,您的行为实在是太愚蠢了,这样做不但不能使您获得自由,反而为您走上绞刑架铺平了道路。”
“呸!”阿金霍夫将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吐到了齐楚雄的脸上,“你少在那里假惺惺的装好人,我就算是个傻子,也比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叛徒要强上一千倍。”
“这么说,您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齐楚雄并未理会阿金霍夫这种极端的攻击举动,而是掏出手帕擦掉了脸上的浓痰。
“集中营里有谁不知道你的名字!”阿金霍夫倒在地上不停地骂道:“一个被德国人迫害到家破人亡的抵抗组织成员,到了雅利安城之后却放弃了自己曾经为之奋斗的事业,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跟在德国人屁股后面四处招摇,而且你还恬不知耻的号召人们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像你这种人只配下地狱,只可惜我的计划没能实现,否则你早就完蛋了!”
“你这头没有教养的俄国猪,竟敢侮辱一位尊贵的长官,我今天一定要让您为此付出代价!”一直跟在齐楚雄身后的卢卡斯恼羞成怒,从看守们手中抢过一把皮鞭,对着阿金霍夫狠狠地抽去。
“等一等!”齐楚雄眼疾手快,一把夺下了卢卡斯手中的皮鞭。
“您打算做什么?”卢卡斯惊讶的看着他。
“还是让我自己来吧。”齐楚雄把手一摆,“请你们帮我按住他。”
“是!”看守们一拥而上,将阿金霍夫死死按在地上,阿金霍夫不停地破口大骂,弗兰克和约翰站在牢房里瞪着手持皮鞭的齐楚雄,眼睛里也冒出了一股股愤怒的火焰。
齐楚雄盯着阿金霍夫看了好半天,但是却并没有挥动手中的皮鞭,而是对卢卡斯低声耳语了一句。刚一听到齐楚雄让自己做的事情,卢卡斯顿时楞住了。
“我认为您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做。”卢卡斯说。
“有没有必要我自己心里最清楚,”齐楚雄以一种不容质疑的口气说:“请照我说的去做。”
“好吧,但愿您不要后悔自己的决定。”卢卡斯带着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匆匆离去。
“我看这个家伙根本不像罗森巴赫说的那样好!”约翰贴着弗兰克的耳朵说:“我敢和您打赌,这家伙一定会用更加残忍的方式来对待可怜的俄国人。”
弗兰克没有吱声,但是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攥紧成拳头。
“齐,你打算对这个俄国人做什么?”罗森巴赫走到他身边,眼神中充满了困惑的目光。
齐楚雄淡然一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可真有你的。”罗森巴赫苦笑一声,便走到了一边。
随着一阵磨磨蹭蹭的脚步声,答案终于出现在人们面前——卢卡斯拿着一个急救箱回到了齐楚雄身边。齐楚雄扔下手中的皮鞭,接过急救箱,俯身蹲在阿金霍夫身边,一边细心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口,一边轻声问道:“疼吗?”
“你想干什么?”阿金霍夫愣住了。
“当然是为你治伤。”齐楚雄打开急救箱,从里面取出了一堆药品,开始为阿金霍夫处理伤势。
这出人意料的一幕顿时让在场的看守们和囚犯们面面相觑,除了罗森巴赫,谁也没有想到齐楚雄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对待一个对他充满仇恨的囚犯。
一个小时之后,齐楚雄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他站起身从急救箱里掏出一块纱布擦去自己手上的血污,笑着对阿金霍夫说:“我已经为您处理好了伤口,这几天您最好不要乱动,否则会影响到伤口的愈合。”
“齐医生,我觉得您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卢卡斯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这个人犯了死罪,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处决,您这样做只能是浪费宝贵的药品。”
“无论等待他的命运是什么,生命总是要受到尊重的。”齐楚雄并没有直接回应卢卡斯的质问。
“他们的生命不值得同情,用元首的话来说,他们只是一种比臭虫稍微高等一点的生物,对付他们就应该采取强硬的手段……”
“所以我们才会来到这种见不到阳光的鬼地方。”齐楚雄打断了卢卡斯的抱怨,“历史已经证明那是一条走不通的路,所以我们的统帅阁下才会下决心废除‘最终解决’政策,至于说到该对他们采取什么样的手段这个问题,当初布尔琴科中尉刚刚被送进陆军医院时,和阿金霍夫现在对待我的态度差不多,甚至还要令人难以忍受,可是在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下,我们最后还是成为了朋友。”
“是啊,您的个人魅力的确超群。”卢卡斯急忙改口恭维道:“再坚硬的心到了您的手上也会变得如同水一样柔软。”
“谢谢您的夸奖,”齐楚雄指着阿金霍夫说,“看紧这个人,让医生定期给他换药,说不定他以后对我还有用。”
“混蛋!你杀了我吧!我绝不会被你收买!”阿金霍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试图攻击齐楚雄,但是却被看守们拖回了牢房内,他在牢房内不停的大声怒骂,以致于看守们不得不找来一块破布堵住了他的嘴。
“齐,你的脾气可真好,要是换了我,恐怕早就发火了。”在亲眼目睹这一幕之后,罗森巴赫不由得摇头苦笑。
“没办法,谁让收服人心是我的职责呢。”齐楚雄轻轻叹了口气,便对罗森巴赫再次嘱咐道:“施蒂尔,我在这里不便久留,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干傻事,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助你和契尔斯卡娅摆脱困境。”
“我会的。”罗森巴赫握住齐楚雄的手和他依依惜别。
离开了阿尔海姆,齐楚雄回到了戈培尔大街56号自己的办公室里,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罗森巴赫正在走向绞刑架,一会儿又变成了路易斯哭泣的脸庞。
“冷静一点,我要相信自己。”他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艾伯特送给他的这句话。
根据霍夫曼提供给他的情报,已经证实了弗莱舍尔的确曾经侮辱过契尔斯卡娅,但是问题在于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看守们由于惧怕遭到弗莱舍尔的报复,谁也不敢当面进行指证,而霍夫曼由于受到身份的限制,又不能逼着她们出来作证,这样一来,唯一能让弗莱舍尔认罪的方式就只剩下了他亲口承认这一条路,但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弗莱舍尔自投罗网呢?”他皱起眉头苦思冥想,但是却始终没能想出一个好办法。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克拉迈尔却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亲爱的齐医生,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相信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什么好消息?”齐楚雄闻言精神一振。
“昨天的成立仪式结束后,我去检查集中营囚犯的个人资料整理情况,没想到居然发现了契尔斯卡娅的个人资料,结果令人大吃一惊,您知道吗,她居然拥有四分之一的日耳曼血统!”
“哦!请您慢慢说。”齐楚雄急忙请克拉迈尔坐下,还亲自为他端来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克拉迈尔接过咖啡轻轻呷了一口,“根据资料显示,她的祖母是个日耳曼贵族后裔,也就是说,她并不是一个纯正的犹太人。”
“这真是太好了!”齐楚雄顿时激动地高举拳头喊道:“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了,只要她身体里拥有四分之一的日耳曼血统,那么她就不能被视为纯犹太人,而我也能借此帮助施蒂尔摆脱玷污血统的罪名!”
“话是不错,但是您不能高兴的太早。”克拉迈尔耸了耸肩头,“虽然血统的问题看似已经有了解决的途径,但是您也不要忘了,那姑娘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布尔什维克,与这样的人私通,照样会被送上绞刑架的!”
“是啊,这的确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忧愁又一次爬上了齐楚雄的脸颊。
克拉迈尔又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使他忍不住皱起眉头说:“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认为统帅阁下在如何处置罗森巴赫上尉这一问题上,很有可能采取类似于元首处置隆美尔元帅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