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由于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的缘故,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愣住了,但是在很短的一瞬间后,他们又恢复了常态。
“亲爱的齐,您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霍夫曼率先打破了尴尬的场面。
“我是来找统帅阁下商议关于如何处置弗莱舍尔夫妇的问题。”齐楚雄说话的时候胸膛不停的起伏,一看就知道心里装满了愤怒。
“真巧,”霍夫曼说,“我刚刚才和他讨论过这个问题。”
“您和他都说了些什么?”齐楚雄顿时警觉的看着他们。
“这种事情还是您自己去问他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霍夫曼在对齐楚雄投去了一缕怪异的笑容后,就和罗蒙一道走下了楼梯。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齐楚雄站在楼梯口愣了好一阵子,最终他还是决定去施特莱纳那里寻找答案。
施特莱纳的办公室没有关门,齐楚雄径直走了进去,他看到施特莱纳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正在发呆。
“将军,我有件事情想和您谈一谈。”齐楚雄说话的声音特别大。
由于没有发现齐楚雄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施特莱纳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照片一下子没拿稳,掉在了齐楚雄脚下。
齐楚雄拾起照片一看,脸上顿时浮现出一层愤怒的表情——这是一张弗莱舍尔夫妇与施特莱纳的合影,照片里的三个人笑得非常开心,似乎世界上所有的黑暗与痛苦与他们毫无关系似的。
“这就是您最喜欢的副官!”齐楚雄将照片扔到了办公桌上,“为了报复施蒂尔,什么卑鄙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还有他那个漂亮的老婆,竟然能狠得下心挖掉一个孩子的眼睛,这种人要是得不到惩罚,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什么公理可言了!”
施特莱纳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盯着被扔到桌面上的照片,以一种非常缓慢的语气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当然是把那两个人送上法庭!”齐楚雄气呼呼的说:“只有这样做才能让那些囚犯们相信我们是真心实意要与他们和解,否则一切都将无从谈起!”
也许是没有想到齐楚雄一上来就会如此激动的缘故,施特莱纳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他的嘴唇抖了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将军,我不知道您还在犹豫什么!”齐楚雄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您为了恢复日耳曼民族的声誉,顶着巨大的压力废除了‘最终解决’政策,可是弗莱舍尔的所作所为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把您的苦心当回事,您刚刚宣布爱伯斯塔克父子成为帝国公民,他就在背后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要我说,这种人就应该拉出去枪毙!”
“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施特莱纳努力稳定住情绪,将莱曼的遗书递到了齐楚雄面前。
“这是什么?”齐楚雄从施特莱纳手中接过那几张纸仔细看了起来,但是很短的一瞬间后,他的脸上就经历了从震惊到困惑,最后发展成愤怒的整个过程。
“谎言!这全是谎言!”他将手中的纸撕了个粉碎,“弗莱舍尔才是真正的主谋,莱曼不过是个替死鬼,一定有人逼着他这样写的!”
“我劝你最好冷静一点。”施特莱纳的表情看上去很不自然,“莱曼在自己的遗书里说得很清楚,这些事情都是他教唆弗莱舍尔去做的,现在他已经畏罪自杀了,这也算是对他的惩罚吧。”
“!”齐楚雄从施特莱纳的口气里嗅出了一丝异样,“将军,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打算赦免弗莱舍尔吗?”
“不,我当然要让他受到惩罚,不过,”施特莱纳顿了一下,当他看到齐楚雄的眼睛里已经快要喷出火来时,不得不用一种非常谨慎的语气说:“这件事情我已经交给了马克西米利安去处理,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齐楚雄突然感觉自己掉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里,他终于明白了霍夫曼刚才那种怪异的微笑代表着什么。
“看来你们一定是已经达成了某种秘密交易对吗?”他痛苦的低下了头,“难道您从来没有想过失去一只眼睛对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吗?”
“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我已经要求马克西米利安一定要给汉斯一个深刻的教训。”施特莱纳继续徒劳的解释着自己的行为,“而且我会尽一切可能去弥补爱伯斯塔克所承受的痛苦……”
“谎言和纵容只能带来更大的灾难!”齐楚雄猛地抬起头,“将军,请您记住我的这句话!”
施特莱纳哑口无言的望着齐楚雄转身离去,良久之后,他望着满地的纸片自言自语道:“傻瓜,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谎言吗……”
一辆黑色梅赛德斯轿车停在了总理府的门前,由于知道自己已经躲过了一场劫难,罗蒙的心情渐渐轻松了许多,他来到了霍夫曼的办公室里,开始和对方展开了愉快的交谈。
“总理阁下,您今天又一次让我见识了什么是高明,”他恭维的说,“您只不过只用了几句话,就迫使统帅阁下不得不将弗莱舍尔交到了您的手里,这样一来,这个小人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却失去了继续为非作歹的机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霍夫曼说,“如果我要是让统帅阁下自己处置弗莱舍尔,那么他最多将弗莱舍尔降职了事,而且要不了多久,这个小人就会再次得宠,到时候他会变得更加嚣张,说不定连我都要成为他攻击的对象。”
“是啊,您的想法一点都没错,而且把弗莱舍尔的命运掌握到我们手中还有一个好处。”罗蒙明显有些后怕的说,“您知道吗,我一想到齐楚雄刚才那种生气的模样就感到紧张,因为要是我们没有及时拿到莱曼的遗书,而且齐楚雄又抢在我们前面要求统帅阁下严惩弗莱舍尔的话,也许事情就会朝着另外一个方面发展。”
“不。”霍夫曼迅速否决了罗蒙的看法,“即使我们手上没有莱曼的遗书,统帅阁下也不会按照齐楚雄的要求处置弗莱舍尔。”
“这又是为什么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统帅阁下很清楚莱曼的遗书里面的内容根本就不值得相信。”
“这怎么可能呢!”罗蒙吃惊的喊道:“我刚才明明感觉到他对莱曼充满了愤怒!”
“我早就对您说过,我们的统帅阁下不是傻子。”霍夫曼微微一笑,“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这是我们搞出来的把戏,但是他需要这样的理由来保住弗莱舍尔的性命,所以他才会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霍夫曼的话令罗蒙感到困惑和紧张,“统帅阁下一贯最讨厌有人骗他,但是在如何处置弗莱舍尔的问题上,他却表现的与以往截然不同,要知道弗莱舍尔为了害死罗森巴赫,可谓使尽了花招,甚至不惜对统帅阁下隐瞒了事情的真相,如果做出这种事情还能逃脱惩罚,那么我只能说,这一定是因为他和弗莱舍尔在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的缘故,由于念旧情,他下不了这个狠心……”
“我们的统帅可没你想象中的那样多愁善感。”霍夫曼冷冷的打断了罗蒙的话,“虽然弗莱舍尔这次犯下的罪行听起来非常严重,但是只要仔细一想,您就会觉得其实也没什么。”
“我可不这样想。”罗蒙说,“弗莱舍尔为了满足自己的淫欲,不但枪杀了好几名战俘,而且还擅自伪造死亡记录,将契尔斯卡娅带出了集中营。而统帅阁下这边刚刚宣布废除‘最终解决’政策,他的老婆就在他的指使下挖掉了一个犹太小男孩的眼睛,我们不说别的,仅凭这两条罪名他就必须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亚历山大,您的心肠什么时候变软了。”霍夫曼有些不满的说:“弗莱舍尔做的这些事情过去在集中营里天天都会发生,难道您打算把所有做过这些事情的人全部都抓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