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声音传入齐楚雄的脑海时,他脸上的微笑和眼中的诚恳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胸膛就像风暴中的海面一样剧烈的起伏着,一对铁拳攥的紧紧的,仿佛是要立即将一个卑鄙的对手撕成碎片。
“齐医生,求您过来听我说句话好吗?”那个声音又一次回荡在他的耳边。
带着仇恨和鄙视,齐楚雄慢慢走向发出声音的牢房。他的身影刚一进入弗莱舍尔的视线,这个无耻的小人立刻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从牢门后面对他伸出手,“齐医生,求您替我给统帅阁下捎句话好吗,就说我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我再也不会这样干了……”
“你认为他还会相信你的保证吗?”齐楚雄冷冷的盯着弗莱舍尔,简直恨不得一枪打烂他的脑袋。
“我……我……我不知道……”弗莱舍尔那对令人生厌的小眼睛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但是我愿意保证我今后再也不会做出类似的事情了,要是我违背了自己的承诺,那就让我……那就让我……”他说到这里时舌头居然打了结。
“那就怎么样?快说啊!”齐楚雄不耐烦的催问道。
“那就让我死在这座监狱里!”弗莱舍尔一咬牙,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承诺。
“少校,说到的事情最好要做到,否则上帝一定会帮助你实现诺言的!”齐楚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扭头离去。
“齐医生!齐医生!您还没有答应我的请求呢!”弗莱舍尔在牢房里急的大喊大叫,但是却再也没有听到齐楚雄的回答。
走出了阴暗的塔楼,齐楚雄在空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着自己烦躁的心情,如果不是为了今后的起义,这次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该死的弗莱舍尔。
“真没想到这家伙为了活命,居然连这种招数都使出来了,换了我是他的话,还不如一枪打死自己算了。”卢卡斯来到齐楚雄身后,脸上写满了对弗莱舍尔的鄙视。
“小人物都这样,哦,对了,为什么我在牢房里没有看到莱曼?”
“他已经自杀了。”卢卡斯回答道。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齐楚雄心头一惊。
“就在昨天早上您走后不久,罗蒙局长到这里来了一趟,他把莱曼带到我的办公室里进行审问,后来霍夫曼总理也来了,不知道他们和莱曼说了些什么,反正他们两个从办公室里出来没多久,莱曼就自杀了。”
一股巨大的喜悦感立刻充斥在齐楚雄的心头,作恶多端的莱曼终于下了地狱,这对于契尔斯卡娅和无数曾经遭遇莱曼野蛮虐待的集中营囚犯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只可惜现在还不到庆祝的时候,否则他一定会扯着嗓子对着天空好好发泄一下郁闷已久的心情。
“他要是知道自己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我想他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和弗莱舍尔走到一起。”齐楚雄在卢卡斯面前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
“弗莱舍尔是条毒蛇,不管是谁他都想咬上一口,这种人要是让他活下去的话,这简直就是日耳曼人的耻辱。”卢卡斯愤愤不平的说。
卢卡斯的话在齐楚雄听来颇为滑稽,就连一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都把弗莱舍尔的存在看成是一种耻辱,由此可见即便是凶残的恶魔也未必会喜欢一个无耻的小人。
“上帝也不喜欢毒蛇,我想他会给弗莱舍尔点颜色看的。”齐楚雄嘴角浮起一层淡淡的微笑。
“但愿如此吧。”卢卡斯低声叹了口气,“您知道吗,就在昨天夜里,莱曼的妻子得知了丈夫自杀的消息,由于受不了刺激,她在开枪杀死了自己年幼的儿子后,自己也自杀身亡……”
“我的天!这个消息您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齐楚雄脸色顿时一变。
“是罗蒙局长告诉我的,他昨天晚上去了莱曼家一趟,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安慰莱曼太太一番,可谁知道事情的结果竟然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真是太不幸了。”虽然齐楚雄对莱曼的自杀身亡一点也不同情,但是发生在莱曼妻子身上的事情却让他感到一股凉意,人们常说母爱是伟大的,但是莱曼妻子宁肯让儿子和自己一起下地狱,也不愿意把他一个人留在雅利安城里,这种残忍的做法其实也从侧面揭示了生活在雅利安城里的德国人心中那种对未来的绝望。
路德维希这时正围着停在监狱门前的一辆军车转来转去,阿金霍夫、弗兰克和约翰三个人都已经上了车,他们身旁还坐着五六名荷枪实弹的卫兵,这是克拉迈尔为了防止发生意外特意做出的的安排。齐楚雄虽然不太喜欢这种方式,但是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怀疑,他还是很愉快的接受了这种安排。
离开了阿尔海姆,军车跟在齐楚雄的梅赛德斯轿车后面向雅利安城疾驰而去,由于不知道将会有怎样的命运在等待着自己,弗兰克和约翰显得有些紧张,一直不停的左顾右盼。而阿金霍夫却表现得很平静,他把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遥望着远方的道路,看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上尉,那个中国人说要让我们去他的官邸里居住,您倒是说说看,他到底想干什么?”约翰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对弗兰克提出了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弗兰克摇了摇头,“但是我觉得他应该不会伤害我们。”
“老天,我真的有点害怕,您说他要是在和我们玩弄阴谋诡计该怎么办啊……”
“哼!”阿金霍夫突然冷笑了一声,“真没想到你们美国人原来也怕死!”
弗兰克和约翰几乎同时愣了一下,但是他们很就快就意识到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原来你会说英语!”约翰吃惊的喊道。
“会讲你们的语言很奇怪吗?”阿金霍夫反问道。
“哦,你别误会。”约翰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这样一来我们之间就可以进行有效的沟通了。”
“如果我不想成为你们的朋友呢?”阿金霍夫说话时的语气咄咄逼人,令约翰感到非常尴尬。
“阿金霍夫少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们抱有这种态度,但是我们还是希望能够和你成为朋友,毕竟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只有合作才是生存的唯一途径。”弗兰克已经从罗森巴赫那里听说了阿金霍夫的事情,于是他便对阿金霍夫伸出了手。
阿金霍夫盯着弗兰克看了一会儿,这才伸出手和弗兰克握在一起,但是这种握手充其量只能算是礼节性的,因为他的脸上始终没有露出兴奋的表情。
“这个俄国人可真奇怪。”弗兰克在心里小声嘟囔了一句,但是他又觉得这可能是阿金霍夫被俘后长期遭遇虐待的结果,毕竟人在一个恐怖的环境里呆的时间长了,对任何事物都会抱有很强的戒备心理。
“少尉,你认为我们接下来将会遇到什么事情呢?”弗兰克为了消除阿金霍夫的戒心,主动和他聊起了天。
“那还用说吗,他们一定会拿出很诱人的条件对我们进行拉拢诱惑,但是如果我们拒绝向他们投降,那他们就会撕破伪善的面具,直接杀了我们。”
“也许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我看那个齐楚雄倒是挺和蔼的,说不定他是真打算和我们交朋友。”
“叛徒就是叛徒,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信赖。”阿金霍夫脸上露出了深恶痛绝的表情,而且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闭上了嘴,无论弗兰克怎么提问,他就是不肯再说一句话。无奈之下,弗兰克也只好带着烦躁的心情望着前方的道路,当起了一个沉默的乘客。
军车行驶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就进入了雅利安城,弗兰克和约翰对他们看到的一切惊叹不已,他们在认为这座城市简直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的同时,也对自己的国家和所有爱好和平的人将要面临的威胁深感不安。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真正的惊讶还在后面,当齐楚雄把他们领进自己的官邸时,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愣住了。
“老天!这里的一切简直可以媲美凡尔赛宫!”弗兰克曾经有过去巴黎旅行的经历,当时凡尔赛宫里琳琅满目的艺术品令他大饱眼福,而眼前的这座官邸虽然远没有凡尔赛宫那般气势恢宏,但是里面摆放的收藏品相比起凡尔赛宫却毫不逊色——官邸入口处的石刻浮雕上赫然显示着古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的丰功伟绩,客厅中央一座镶满钻石的黄金座钟底座上镌刻着太阳王路易十四的名字,而这两样东西显然还不是官邸里最值钱的艺术品,当更多的他根本叫不上名字的精美艺术品传入他的眼帘时,他就像是刚刚闯进四十大盗巢穴的阿里巴巴一样,已经完全被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深深震惊。
“这不是吃饭用的盘子吗?为什么不放在厨房里呢?”约翰看到客厅角落的一张檀木茶几上面摆着一个白底蓝花纹的瓷盘,他好奇地走过去,伸手拿起这个盘子仔细研究着。
“这可不是普通的盘子。”齐楚雄来到约翰身后笑着说:“这是来自中国宫廷的钧瓷,距今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
“我的天!这个盘子一定很贵吧?”约翰吓了一跳。
“是的,像这样一个盘子在艺术品市场上大概要卖到上千美元。”
“这种盘子我可用不起,它实在是太贵了。”约翰立刻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盘子放回了原位。
“你把我们带到这间官邸难道就是为了在我们面前炫耀你的财富吗?”阿金霍夫突然冲着齐楚雄冷冰冰的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