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炮声顿时加剧了现场的紧张气氛,博拉斯尼耶夫开始大声呼唤手持武器的囚犯们奔向搭建好的防御工事,准备投入一场激烈的战斗。
在人们紧张不安的等待中,被炮火熏黑脸庞的索拉气喘吁吁回到了博拉斯尼耶夫面前,“卡塞尔,德国人听见了刚才的枪声后,便开始要求我们把这个中国人交出去,守在工厂大门前的同志们由于忍受不了他们傲慢的语气,便声称我们已经杀死了他,结果德国人立刻开始了炮击,他们的火力很猛,我们的人有不少已经牺牲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六个小时停火时间吗?”博拉斯尼耶夫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了齐楚雄,“但是现在仅仅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消灭我们!这种*裸的欺骗行径你又该作何解释?”
“这完全是个误会。”齐楚雄急忙解释道:“他们以为你们开枪杀了我,所以才会发起进攻!”
“够了!”博拉斯尼耶夫高高的挥起手,“这是德国人的一贯做法,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撕毁自己的承诺!”
“请您冷静点!”齐楚雄急切地说,“我现在就出去要求他们停火,并且让人把怀特兄弟送到这里来……”
“住口!我看你是想趁机逃跑!”索拉一把揪住齐楚雄的衣领,眼睛里冒出了一股仇恨的火焰。
“我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怕死的话,那么我根本不会走进这间工厂。”齐楚雄试图让索拉冷静下来,“请放开你的手,让我去制止德国人的进攻。”
“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索拉在愤怒的情绪刺激下,掏出手枪顶住齐楚雄的脑袋,“我要把你的脑袋挂在工厂的大门上,让你亲眼看到我们是如何与那些法西斯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你以为这样就能使自己成为英雄吗?”齐楚雄突然高声打断了索拉的愤怒,“像这样毫无意义的牺牲有什么价值?除了让德国人把你的尸体踩在脚下之外,你又能得到什么!”他接着把手指向那些瑟瑟发抖的妇女和儿童们,“看看你身边的这些孩子和女人吧!要是你们都死了,谁来保护她们!”
“反正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不能争取到自由,那我们宁愿毁灭一切!”索拉的吼声令那些女人们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孩子,有些人甚至开始了低声抽泣。
“你想当英雄没关系!但是不要把大家都赶去送死!”齐楚雄愤怒的反驳令博拉斯尼耶夫猛的睁大了眼睛,但是他耳边很快就传来了一阵炮弹的呼啸声!
“糟了!德国人开始向纵深射击了!”博拉斯尼耶夫拼命向身边的人们打着手势,“快隐蔽!快隐蔽!”
“轰!”一枚炮弹狠狠地落在了距离那些妇女儿童不远的地方,飞散的弹片和巨大的气浪顿时令很多人立刻倒在了血泊里,孩子们的求救声和女人们绝望的哭泣开始充斥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齐楚雄由于及时躲在了一堆沙包后面,幸运了躲过了这场劫难,但是后续而来的炮弹却接二连三的落在了沙包附近,他不得不趴在地上,祈祷上帝不要把该死的炮弹砸在自己的脑袋上。
在四散奔逃的人群中,一位年轻的母亲抱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拼命寻找着安全的避风港,当她看到齐楚雄赖以藏身的那些沙包时,年轻的母亲顿时露出了激动的眼神,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齐楚雄透过沙包间的缝隙看到了这一切,他冒着被弹片击中的危险站了起来,冲着那个女人大声喊道:“快!到我身边来!”
但是令齐楚雄意想不到的是,年轻的母亲刚一看到他,却突然停止了前进。
“别在那里傻站着!你会死的!”齐楚雄跳出了沙包工事,冲着年轻的母亲跑去,试图把她们拉到自己身边。
“不!别碰我!”年轻的母亲拒绝了齐楚雄的保护,她抱着孩子扭头跑向远处。
“快回来!”齐楚雄拼命地的呐喊,但是惨剧依旧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一枚罪恶的炮弹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令人窒息的嘶吼声,年轻的母亲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她不顾一切的趴在地上,将孩子紧紧压在自己身下。“轰隆!”随着一声巨响,这对年轻的母女就像是秋风中的落叶一样被卷上了空中,当她们再度落到地面上时,齐楚雄像疯了一样的扑了过来,他看到年轻的母亲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但是却已经停止了呼吸。而她怀中的小女孩虽然还活着,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惊吓过度的缘故,居然睁大眼睛望着齐楚雄,苍白的脸庞上竟然没有一丝表情。
“不!”齐楚雄痛苦的跪倒在了地上,不能保护这些饱受摧残的生命对他来说就意味着犯罪,愤怒和责任在这一刻开始转化成一股巨大的勇气,他将小女孩抱在自己怀中,冒着密集的炮火开始向外冲去!
恩特菲尔德军工厂外围的一座小山头上,普吕格尔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脚下的战局,他身后的炮兵阵地上正冒出一连串闪耀的火光,而这些火光飞入恩特菲尔德军工厂之后就变成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那些厚厚的围墙、高大的厂房、还有囚犯们费力堆砌的防御工事在钢铁与*的猛烈撞击下显得不堪一击,随时可以看到有人被炮弹制造出的冲击波卷上天空,然后再化为漫天血雨。
布尔琴科和格尔利茨站在距离普吕格尔不远的地方望着眼前的景象,前者沉默不语,后者面色凝重,这似乎说明他们并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和我们作对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普吕格尔小声嘟囔了一句,便放下望远镜,走到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块石头旁,路德维希正蹲在那里抱着头,肩膀还在轻微的抖动。
“中尉,不要再难过了,我会让这些野蛮的暴徒们知道杀害我们的朋友将意味着什么!”普吕格尔轻轻拍打着路德维希的后背。
“我劝过他……不要犯傻……可他就是不听……”路德维希的头颅几乎已经埋进了胸膛里。刚才恩特菲尔德军工厂里传来的那声枪响使现场所有的人都认为齐楚雄已经遇害,而这就意味着六个小时的停火时间已经对普吕格尔已经失去了约束,他现在可以采用一切手段将那些囚犯们统统送进地狱。
普吕格尔的副官此刻饶有兴趣的举起望远镜欣赏着战场上的“风景”,他的嘴边不时还露出一缕残酷的笑容,但是当一个奋力奔跑在硝烟中的身影闯入他的眼帘时,他却吃惊的喊了起来:“将军!您快来看看!那好像是齐医生!”
“你说什么!”路德维希在一瞬间猛的站起身,犹如一只离弦之箭般冲到副官身边,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的望远镜。
看到了,看到了,路德维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抱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小女孩,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般在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硝烟中奋力前进。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路德维希喜极而泣,他扔下望远镜,向着山脚下冲去,“齐!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