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斯!”齐楚雄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你怀疑我已经彻底投靠了德国人吗?”
“齐,你别误会,其实休斯没有这个意思。”自知说漏了嘴的叶戈廖夫试图缓和现场尴尬的气氛,“其实你也应该想到,自从你离开我们之后,几乎没有与我们进行过任何联络,所以休斯就算是有一点怨言也是可以理解的。”
尽管叶戈廖夫的话说得非常婉转,但是齐楚雄却已经听出了他话里的真实含义,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顿时让他失去了理智,“休斯!”他愤怒的喊道:“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不错,施特莱纳给了我相当高的礼遇,而且我也的确享受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荣华富贵,但是我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使命,无论遇到多么大的困难,只要一想起我们之间的约定,我的心里就充满了力量,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身后还有你们的支持!”他说到这里时语气更加激动,“但是今天我却意外的得知你竟然对我产生了怀疑,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吗?”
艾伯特默不作声的看了齐楚雄一眼,但是他的目光却冷的像一块冰,瞬间就让齐楚雄的心沉入了谷底,“休斯……难道你真的不信任我吗?”
“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艾伯特终于开口了,但是语气却令人无法忍受,“我愿意相信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但是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
“你这是什么意思?”齐楚雄没有让艾伯特把话说下去,“难道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些事情都是无耻的谎言吗!休斯,不管那些不明真相的囚犯们对我是如何的恨之入骨,我从来都没有过半句怨言,但是你!我的朋友,如果连你也用这种猜疑的态度看待我,那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值得信任!”
“好!好!”艾伯特的火气也上来了,“你现在确实已经成了一个了不起的人,就连德国人见到你都要点头哈腰,但是你不要忘了,发动起义要做的工作很多,而你只不过是取得了一点小小的成就,现在开始就得意忘形还太早了一点!”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叶戈廖夫生怕两人越吵越僵,于是便试图将他们分开,但是正在气头上的齐楚雄却一把将他推开,继续对艾伯特指责道:“你现在根本就不了解外界的情况!你知道我为了做这些事情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吗,好几次我差一点连命都没有了……”
“难道这些事情不该由你去做吗?”艾伯特打断道:“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愿意为了自由奉献一切,可是现在你却拿这些原本就是你的责任的事情来邀功,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羞耻吗?”
“够了!”齐楚雄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头上涌去,“原来我还一直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因为你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毫无理智可言的家伙!”
面对齐楚雄的咆哮,艾伯特那张原本就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庞这时显得更加苍白了,他的嘴唇在微微的颤抖,可是却说不出一句话。
齐楚雄的愤怒这时仍在继续,“从现在起,我再也不奢求得到你的帮助,我会依靠自己的力量发动一场起义,等着瞧吧!我一定能做到!”说完,他不顾叶戈廖夫的劝阻,快步走进卫生间,消失在了黑暗的地道里。
随着齐楚雄的离去,艾伯特缓缓坐在床边,伸手托住自己沉重的头颅,渐渐地,他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他其实从未猜疑过齐楚雄,与之正好相反,在这些年的软禁生涯中,他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齐楚雄的安危,当初齐楚雄被古斯塔夫捅成重伤之后,他就曾经连着几天几夜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一直不停的祈祷上帝保佑齐楚雄能够平安无事。
叶戈廖夫这时将地道的出口重新掩盖好,然后便回到艾伯特身边,“休斯!”他很严肃的说,“你这样做对齐太不公平了,要知道他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打入德国人内部,没日没夜的为发动起义而努力,可是你一见到他就没有一点好脸色,要是换了我,也会受不了的。”
“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艾伯特抬起头,满脸都是疲惫之色,“要是你以为我对他怀有某种猜疑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承认自己在不久前的确对他一直不和我们取得联系一事感到有些不安,但是自从和他再次见面之后,尤其是刚才听到他为了发动起义而做的那些事情,我的疑心就全部消失了,因为我发现齐仍然和从前一样,正直、善良、对人充满爱心,为了自由甘愿奉献自己的一切……”
“那你为什么还要用那种语气和他说话?”叶戈廖夫惊讶的说。
“怎么说呢……”艾伯特低声叹了口气,“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得意的味道,这对他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一个人一旦有了骄傲的心理,那么他做起事情来就很容易发生错误……”
“所以你就想给他泼盆冷水,让他可以更加冷静的思考问题。”叶戈廖夫总算是搞清楚了艾伯特的用意,“休斯,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有时候你也要考虑一下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齐好不容易才获得了一个和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而且你一定也能看出来,他见到我们时那种兴奋的表情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我觉得你如果可以用一种心平气和的方式来告诉他你心里的忧虑,我想他一定会接受的。”
“也许你是对的,”艾伯特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实在是太担心他了,所以才会做出刚才那种欠缺考虑的事情。”
“好了,你也不要难过,我相信齐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等到他的气消了之后,或许就会明白你的苦心的。”叶戈廖夫拍着艾伯特的肩头,“现在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在等着我们呢……”
“梆梆!”两人正要入睡,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是谁?”叶戈廖夫顿时警觉的盯着门口。
“是我。”门外传来了布劳恩的声音。
叶戈廖夫和艾伯特对视一眼,便拉开电灯,打开房门将布劳恩迎了进来。
“很抱歉打扰二位休息了。”布劳恩一边假惺惺的问候着,一边不怀好意的朝四下张望。“迪克特上校告诉我说,最近翁特林根有些不太平,有些囚犯为了破坏眼下安定的生活,常常会趁着夜深人静时溜出来搞破坏,我很担心二位的安全,所以就特意来看看你们。”
“有了您的关照,我觉得我们完全不必担心任何事情。”艾伯特知道布劳恩绝对没有这么好心,他不动声色的从床上站起身,道:“我和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对这趟旅行感到很满意,我们两个已经商量好了,等到这趟旅行结束之后,我们就会更加积极的工作,以此来回报统帅阁下对我们的关心。”
“你们能这样想,我觉得很高兴。”布劳恩略微顿了一下,突然道:“不过,我刚才听巡逻的哨兵说,他们听到你们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呵呵,原来您是问这个啊,”艾伯特双手一摊,摆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这个人什么都好,可就是在一些技术问题上从来不肯轻易让步,我刚才提议说要为‘雷龙’坦克换装功率更大的无线电台,但是需要对坦克的外形做一些修改,可是他说什么也不同意,所以我们就吵了起来。”
布劳恩眯缝着眼睛打量着艾伯特和叶戈廖夫,试图从两人脸上找到一点说谎的迹象,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这两个人冷静的出奇,竟然没有一点心虚的模样。
“现在已经很晚了,二位还是早点休息吧,至于那些技术上的问题吗,我想你们还是留到明天再讨论吧。”布劳恩堆起一副笑脸,离开了房间。但是当他走到两名正在巡逻的哨兵面前时,这种笑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喂!”他厉声问道:“你们刚才说听到他们的房间里好像有三个人在吵架,这一点你们敢肯定吗?”
“报告上尉,我们刚才确实听到了从他们房间里传来的争吵声。”一名哨兵回答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进去看个究竟?”
“报告上尉,我们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合适,所以就跑去向您报告……”
“一对蠢猪!”布劳恩的鼻子都快要气歪了,“让你们在这里巡逻是干什么的!难道还要我再教你们一遍吗?”
两名哨兵不约而同的缩起了脖子,好半天之后,一个哨兵才壮起胆子说:“上尉,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去齐楚雄的房间里看看他是否还在那里……”
“不用了!”布劳恩气呼呼的一摆手,“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情,早就晚了!”他接着又说:“你们两个给我听着,刚才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违令者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