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奸!”梅克的嘴立刻变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这怎么可能呢?”
“我也希望这件事情不是真的,”齐楚雄说,“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希望能够与‘光明天使’取得联系,因为这是起义能否获得成功的关键,但是眼下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如果德国人真的已经在我身边安插了内奸,那么一旦我和‘光明天使’取得联系,他们就能通过内奸的指引来破坏我们的计划,所以说,在没有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之前,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
“难道说您这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吗?”梅克问道。
“是的,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要是被内奸破坏了我们的起义计划,那可就糟透了。”
“我懂了,齐医生。”梅克认真的点着头,“我会向博拉斯尼耶夫先生解释这一切,您就放心好了。”
“好吧,路上要小心。”齐楚雄推着轮椅将梅克送到街口,没过多久,一辆装满给养的卡车就停在了两人面前。
梅克在司机和齐楚雄的帮助下爬进了车厢,他朝齐楚雄不停地挥着手:“再见,齐医生,您要保重身体!”
齐楚雄在街头伫立良久,直到再也看不到梅克的身影,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官邸走去。他刚才之所以要和梅克说那些话,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担心走漏消息,真正的原因是他想通过这件事情来看看梅克到底是不是内奸。如果梅克真的是德国人派来的内奸,而布尔琴科也确实是“光明天使”的成员,那么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从布尔琴科那里听到自己刚才交代给梅克的那些事情。
“上帝啊,但愿我的推测是错的。”齐楚雄的心里突然传来一阵悸动,似乎是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即将上演,他忍不住扭头望向身后,可是却再也看不到梅克的身影……
梅克坐在车厢里,望着身边飞驰而过的景象,思绪已经飞到了遥远的恩特菲尔德,在那里生活的三年中,他结识了许多新的朋友,也学到了许多技术,尤其是掌握了一门*械的手艺,只要给他一块小小的钢板,他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造出一把手枪。更重要的是,自从接到齐楚雄要他留在恩特菲尔德协助博拉斯尼耶夫发展抵抗组织的任务后,他的胸膛里就充满了动力,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干得格外卖力。
“小子,快点带上你的行李下车,我们到地方了。”一声粗鲁的喊叫打断了梅克的思绪,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回到了恩特菲尔德军工厂的门前。
“梅克!”正在工厂门前搬运物品的斯拉威尔和索拉刚一看到他,就立刻兴奋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路小跑着迎了过来。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把梅克和轮椅搬下车厢,还抢着替他拿起了行李。
“你小子可真不够意思,”斯拉威尔佯装生气的说,“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给我们来个电话,害得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
“别在那里自作多情了。”索拉顺嘴插了一句,“你又不是漂亮的姑娘,要是我也不会搭理你的。”
斯拉威尔顿时涨红了脸,“索拉,你这家伙真可恶……”
“好啦,你们都别吵了。”梅克乐呵呵的抓住两个人的手,“我其实一直都挺想念你们的,只不过最近齐医生的心情不太好,我很担心他的身体会吃不消,所以才会一直留在雅利安城里。”
“齐医生的心情不太好?”索拉顿时紧张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我们进去再说吧。”梅克对索拉和斯拉威尔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急忙推着梅克朝工厂深处奔去。
此时正值中午,很多囚犯都在休息,工厂里静悄悄的,一路上只能听到轮椅与地面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梅克、索拉、斯拉威尔三个人飞快的跑向自己的宿舍,但是正当他们走到距离宿舍仅剩几步距离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却突然拦住了他们!
“喂!这个家伙是从地方来的,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不速之客阴沉着脸问道。
梅克微微一怔,便开始打量起这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他的年龄大约在三十五六岁,胳膊上带着黄色大卫星袖章,个子瘦高,满脸都是麻子坑,一双小眼睛里透着精明和狡诈。这个人和梅克他们一样身上都穿着蓝白相间的囚服,可是他的手里却拿着一根皮鞭,腰上还扎着一根牛皮武装带,脚上套了一双德国军官穿破了的长筒马靴,最可笑的是,他脑袋上居然歪戴着一顶党卫队的黑色军帽,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让他看起来活像马戏团的小丑。
“对不起,维斯先生。”索拉回答说:“这是我们的朋友梅克·怀特,他在工厂里已经工作了好几年,只不过最近因故离开了一段时间。”
“哼!”维斯从鼻孔里出了一股粗气,“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离开的,快给我讲清楚!”
“哦,是这样的。”梅克压住心头的厌恶,道:“格尔利茨中校让我去翁特林根集中营宣传统帅阁下的恩德,这件事情做完之后,我便回到了雅利安城,在齐医生身边住了一段时间。”
“齐医生?”维斯刚一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阴沉的表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您和齐医生是什么关系啊?”
“齐医生是个大好人,当初我在翁特林根集中营被德国人打断了腿,是他把我和弟弟救出了集中营。”梅克说。
“哎呀!瞧我这记性!”维斯颇为夸张的朝自己脑袋上使劲拍了一下,“您就是那位被齐医生救出集中营的怀特先生啊,诺……您今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的尽管说,我一定尽力而为。”维斯说着说着,双手不由自主的举到了胸前,看上去好像一条等待主人奖赏的哈巴狗。
梅克实在无法适应维斯这种令人生厌的恭维,他冲着对方微微点了点头,就拉着索拉和斯拉威尔匆匆走进了宿舍。
“索拉,刚才那个讨厌的家伙是谁?”刚一关上宿舍的门,梅克就急忙问道。
“他的名字叫做鲁道夫·维斯,是个德国犹太人,这家伙靠出卖自己的朋友在集中营里当了卡波,由于他对德国人非常忠心,所以不久前被派到这里做监工。”
“他说话时的表情真让人感到恶心,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真是遭罪。”梅克愤愤不平道。
“梅克,相比起汉克来说,这个维斯还不算是最令人讨厌的家伙。”斯拉威尔插了一句。
“汉克是谁?”梅克急忙问道。
“是德国人最近派到这里来的一名党卫军中尉,说是让他担任路德维希少校的副手,但是依我看,他恐怕早晚有一天会接替路德维希少校的职务。”斯拉威尔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唉,路德维希少校可是个大好人,他要是走的话,以后我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怎么?这个汉克很难缠吗?”
“何止难缠!”索拉皱着眉头说:“这家伙和约瑟夫没什么两样,他只要看谁不顺眼,就会想法设法的找你的麻烦,最近有不少人都遭到了他的毒打,大家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那你们有没有找路德维希少校反映这些事情啊?”
“唉,我们原本是想这样做,但是博拉斯尼耶夫先生担心这样做会让汉克怀恨在心,所以要求我们暂时保持忍耐。”
梅克低着头想了一会,觉得博拉斯尼耶夫确实应该这样做,于是他抬起头对索拉和斯拉威尔说:“我们还是谈点别的事情吧,你们知道吗,齐医生最近正在设法和‘光明天使’取得联系,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就能够早日离开这鬼地方。”
“这是真的吗?”索拉和斯拉威尔同时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当然是真的。”梅克说:“只不过最近他遇到了一点麻烦,因为他的身边现在好像出现了内奸。”
“天哪!”索拉和斯拉威尔刚刚还激动的神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内奸到底是谁啊?”
“现在还不清楚,或许这是德国人在故意挑拨离间。”梅克接着又说:“齐医生为了这件事情感到很烦恼,整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我看了都心疼。”
“该死的,我就知道德国人不会放过齐医生。”索拉使劲在床帮上拍了一下,“他们都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早晚有一天会遭到上帝的报应的!”
“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些了。”梅克摆了摆手,“这件事情目前没有多少人知道,你们可要替我保密啊。”
“放心吧,我们不会随便和别人谈起这些事情的。”索拉和斯拉威尔同时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梅克笑着从行李中取出两包糖果,“来,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索拉和斯拉威尔接过糖果,和梅克有说有笑的聊起了天。年轻人的生活就是这样,无论遇到多么大的困难,他们从来不会丧失对未来的信心。
但是年轻同时也意味着不成熟,梅克只想着和同伴们分享战斗的经历,但是却忘了隔墙有耳这句古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