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您的意思,”罗蒙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统帅阁下至今仍被我们蒙在鼓里,我想他未必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
“这件事情您只说对了一半,”霍夫曼说,“让他承认自己受到了欺骗确实不太容易,但是比这更为麻烦的事情在于我们如何维护他的威信,要知道齐楚雄能够受到重用完全是因为他的缘故,如果我们把这件事情公诸于众的话,那么必将对他的威信造成沉重的打击,很多人会因此怀疑他是否有能力成为元首的继任者,而这种混乱的局面也会让野心家们找到机会。”
“我知道了,”罗蒙低声说,“这件事情绝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必须在暗中予以解决。”
“没错。”霍夫曼说,“而且在这件事情了结后,您也不能让阿金霍夫继续活下去,一旦统帅阁下从他那里知道了杀死斯道夫和古斯塔夫、还有打伤布劳恩的计划都是由您亲自下令执行的话,他一定会勃然大怒的。”
“您放心吧,阿金霍夫的女儿在我的手里,所以他根本不敢说出事情的真相。”罗蒙说。
“那就好,不过我们的统帅阁下这次一定会亲自审问齐楚雄等人,到时候阿金霍夫也会被要求出面作证,所以您最好提前教会他该怎么描述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我早就想好了,到时候阿金霍夫会在统帅阁下面前声称他是在被捕之后才决心为我们服务的,这样一来,之前的事情就和我毫无关系了。”
“亚历山大,您可真是个聪明人。”霍夫曼微微一笑,“走,我们去艾德斯瓦尔宫。”
……
新年的到来并未让施特莱纳的心情感到特别愉快,从昨天夜里开始,他的眼皮就跳个不停,似乎是在向他预示着某种不祥之兆。早上起床后,这种糟糕的感觉也没有褪去的迹象,结果他连早餐都没有吃,就径直去了花园。
“真是怪事,”他一边走一边低声叹着气,“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呢?”
“我的统帅,您昨天晚上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啊?”守在他身边的古斯塔夫担忧地问道。
“约翰尼斯,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施特莱纳在一束郁金香旁停下了脚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一直觉得心神不定,就好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您一定是多虑了,”古斯塔夫说,“眼下雅利安城里一片太平,而且据海军和空军的巡逻结果来看,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舰队试图来攻击我们……”
“不,我不是害怕这个。”施特莱纳说,“我也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但是我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向我逼近。”
“我的统帅,您最近一段时间为了制定帝国今后发展的战略,经常熬夜不说,白天也很少休息,时间长了,身体难免会出现一些不良的状况,所以我建议您最好把齐医生找回来,让他帮助您调理一下身体。”
“算了吧。”施特莱纳苦笑道:“还是让那家伙去度假吧,要是他回来的话,肯定又会给我端上满满一饭盒苦药汤。”
“扑哧。”古斯塔夫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的统帅,您看起来好像是非常害怕齐医生为您开出的药方啊。”
“唉,等到你什么时候得了病,你就明白我的感受了。”施特莱纳晃起了脑袋,“他为我煮的那些玩意虽然很有疗效,但是那种苦涩的味道实在令人无法忍受……”
“吱!”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黑色梅赛德斯轿车停在了艾德斯瓦尔宫门前的广场上,霍夫曼和罗蒙双双走下车,当他们看到施特莱纳正在花园里散步时,两人立刻走了过去。
“早上好,马克西米利安。”施特莱纳朝霍夫曼热情地打着招呼,“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您好,我的统帅。”霍夫曼在施特莱纳面前驻足行礼,“您的精神看起来真不错。”
“我这也算是精神饱满?”施特莱纳不禁哑然失笑,“你可真会和我开玩笑,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来找我?”
“在我告诉您一件不幸的事情之前,请您务必保持冷静。”霍夫曼深深吸了一口气,“您的保健医生昨天夜里被捕了。”
“你说谁被捕了?”施特莱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齐楚雄,”霍夫曼说,“他在施劳柯维茨的一间教堂里和‘光明天使’的领导人罗伯特接上了头,与他一同被捕的还有布尔琴科、弗兰克和约翰。”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施特莱纳整整愣了五分钟,才下意识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和‘光明天使’的成员混到一起干嘛?”
“我的统帅,”罗蒙上前一步,“苏军少尉阿金霍夫在三年前欲图行刺您失败后,经过我们耐心的劝说,他终于答应替我们服务,于是我便安排他潜入到齐楚雄身边,时刻监视齐楚雄的一举一动,在三年多的时间里,阿金霍夫掌握了大量关于齐楚雄在暗中建立抵抗组织,试图推翻帝国政府的阴谋证据,就在昨天夜里,我们得到了齐楚雄即将和‘光明天使’领导人见面的消息,在霍夫曼总理的部署下,由格尔利茨中校亲自组织实施了抓捕行动,结果齐楚雄等人在被捕后,对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
“难道说……布尔琴科他们都参加了齐楚雄的密谋吗……”施特莱纳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了明显的颤音。
“是的。”罗蒙说,“齐楚雄以帮助您收服人心为理由,将布尔琴科等人招至自己麾下,形成了一个以他为首的秘密抵抗组织,这个组织的成员不仅包括了布尔琴科、弗兰克、约翰、艾伯特和叶戈廖夫等人,而且还有博拉斯尼耶夫……”
“等一等!”施特莱纳喊道:“博拉斯尼耶夫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在恩特菲尔德放下武器的举动不是出于真心的吗?”
“这也是齐楚雄的阴谋之一,”罗蒙说,“据阿金霍夫说,齐楚雄当初在处置恩特菲尔德暴动事件中与博拉斯尼耶夫建立起了秘密联系,他要求博拉斯尼耶夫假装放下武器,然后在获得您的赦免后,继续在恩特菲尔德军工厂里从事抵抗运动。”
“这个人招供了吗?”施特莱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还没有,”罗蒙说,“他的嘴挺硬,什么都不肯说,但是这只是个暂时现象,他早晚都会承认自己所犯的罪行!”
“这么说,齐楚雄一直是在欺骗我……”施特莱纳的腰杆突然弯了下去,“我真是个傻瓜,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感到很痛心。”霍夫曼说,“我已经下令所有的知情人都必须严守秘密,不许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马克西米利安,”施特莱纳痛苦地看了霍夫曼一眼,“那个‘光明天使’的领导人罗伯特是干什么的?”
“您应该还记得这个人,”霍夫曼说,“他就是当初在吕贝克将军的生日宴会上突然发疯的那个英国喜剧演员,这些年他靠着装疯扮傻骗过了我们的眼睛,如果不是罗蒙及时破获了他们的阴谋,我们恐怕还要被一直欺瞒下去。”
“又是一个伪装者……”施特莱纳低声喃喃自语。“他招供了吗?”
“是的。”罗蒙回答道:“虽然这家伙被捕后依旧试图蒙混过关,但是在我们的严厉询问下,他还是承认了自己就是‘光明天使’的领导人。”
“齐楚雄的供词在哪里?”施特莱纳对霍夫曼伸出了颤抖的手,“快让我看看。”
“这是格尔利茨中校今天一大早送来的,”霍夫曼掏出了一叠厚厚的供词递到了施特莱纳手中,“由于事关重大,所以我没敢迟疑,立刻就赶到您这里来了。”
施特莱纳接过这叠供词细细看了起来,但是没过多久,他的手就抖的如同秋风中的树叶,顷刻间,那叠厚厚的供词就从他的手中滑落,飞散到花园的各个角落。
“我的统帅,眼下齐楚雄在暗中建立抵抗组织,意图推翻帝国政府的阴谋已经败露,我们必须对他这种无耻的行径进行严惩,所以我希望您可以授权由我亲自处置此事。”霍夫曼说。
听完霍夫曼的请求,施特莱纳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转身走向了艾德斯瓦尔宫。霍夫曼等人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但是当他们来到施特莱纳的办公室门前时,施特莱纳突然转过身,用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说:“马克西米利安,这件事情让我考虑一下再说吧。”说罢,他就独自走进了办公室,还反锁上了房门。但是没过多久,霍夫曼、罗蒙和古斯塔夫就听到从办公室里传来了摔砸物品的声音,还有一种谁也听不清楚的咒骂声。
“天哪!”古斯塔夫从来没有见过施特莱纳做出这样的事情,他顿时对霍夫曼惊慌的说,“总理阁下,我们该怎么办?要进去劝劝他吗?”
“这没有用。”霍夫曼摇了摇头,“让他尽情的发泄吧,憋在心里只会令他更加痛苦。”
“可是……”古斯塔夫还想说上两句,却被霍夫曼伸手制止了,“听着上尉,从现在起您就守在这间办公室门前,如果统帅阁下有事情要找我的话,您就告诉他,我已经去了阿尔海姆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