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曼显然没有想到古斯塔夫会这样回应他,在短暂的惊讶后,他摆了摆手,“去吧,上尉,把他们带到宴会厅去,告诉卫兵们做好警戒,我们很快就会赶过去的。”
“是。”古斯塔夫扭头离开了办公室。霍夫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头的怒火,对施特莱纳说:“我的统帅,您真的打算亲自审问齐楚雄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施特莱纳说,“难道我先前的命令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我当然理解您希望搞清楚事情真相的心情,但是您不要忘了,亚历山大已经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为我们查明了齐楚雄卑鄙的阴谋,所以即便是您现在继续对他进行审问,也不过是把我告诉您的那些事情再从头到尾听一遍。”
“马克西米利安!”施特莱纳突然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喊道:“你不要忘了我才是艾德斯瓦尔宫真正的主人!所以你现在必须执行我的命令!”
霍夫曼望着施特莱纳愤怒的表情,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不在他的掌握之内,而这种古怪的感觉在他的人生里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好吧,但愿您能够接受残酷的现实。”霍夫曼扭头走出了办公室。
罗蒙见状急忙陪着施特莱纳跟上了霍夫曼的脚步,三个人离开了办公室,向着楼下的宴会厅走去。但是施特莱纳的步伐却越来越慢,当他快要走到宴会厅门口时,却突然停在那里,开始不停地喘着粗气。
“我的统帅,您哪里不舒服吗?”罗蒙急忙扶住了施特莱纳的身躯。
“我没事……”施特莱纳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高大的身躯也如同寒风中的树叶般瑟瑟发抖。
“您还是让我来处置这些人吧!”霍夫曼望着施特莱纳痛苦的表情,在一旁恨声说道:“那些无耻之徒把您的仁慈看成是廉价的商品,甚至幻想自己可以趁机实现狂妄的野心!但是他们错了,因为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允许任何人玷污您的尊严!我会用强有力的手段让他们知道,任何冒犯您的行径都将遭受最严厉的惩罚!”
“说得对!”罗蒙在一旁附和道:“我的统帅,您的身体要紧,还是让霍夫曼总理来处置这些愚蠢的猪猡吧。”
“我没有你们想象中那样脆弱!”施特莱纳用力推开了罗蒙,“战败的耻辱我都可以接受,相比之下,被人欺骗又算得了什么!”
“我的统帅!”罗蒙吃惊的望着他,“您这是要……”
“我要当面问问齐楚雄,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施特莱纳叫道:“我让他获得了自由,又给了他常人无法想象的权力,我甚至还亲口承诺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雅利安城!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竟然要背着我干出这种龌龊的勾当!”
霍夫曼和罗蒙面面相觑,从理智上来讲,他们并不希望施特莱纳插手此事,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施特莱纳是否能够像自己说的那样严惩齐楚雄。但是从感情上来看,他们却又希望亲眼目睹施特莱纳消灭齐楚雄的一幕,因为这将满足两人邪恶的报复心理。
“既然您坚持要这样做,那我也就不拦着您了。”霍夫曼身体一侧,为施特莱纳让开了通往宴会厅的道路。
施特莱纳带着一脸的愤怒和满腹的痛苦走进了宴会厅,他看到布尔琴科、弗兰克、约翰、艾伯特和叶戈廖夫正低着头坐在一起,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沮丧的表情,而浑身是血的博拉斯尼耶夫和罗伯特则要靠身旁士兵们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稳。
“任何欺骗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施特莱纳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接着便开始寻找自己真正的目标。没过多久,他就在宴会厅的角落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齐楚雄这时正凝视着宴会厅里的圣母壁画,他的表情如同一潭死水,深邃的目光里既没有恐惧也没有羞愧,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位置身于世外的圣人,完全不理会任何俗世的纷争。
“齐……”施特莱纳本想对齐楚雄厉声呵斥,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痛苦的自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我没有满足过你的要求,还是你希望离开这里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将军,”齐楚雄缓缓转过身,用平静的目光迎接着施特莱纳痛苦的质问,“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因为您不但将我从一个卑贱的囚犯变成了手握权柄的高官,还让我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富贵,所以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要去背叛您。”
“那你为什么还要背着我去从事哪些无耻的阴谋?”施特莱纳伸手指着齐楚雄的脸庞,但是指尖却在轻轻的颤抖。
“我不明白您这么问我是什么意思,”齐楚雄说,“因为我从来没有背着您搞过什么阴谋诡计。”
“你在说谎!”施特莱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厚厚的供词,“这是你亲笔写下的供词,上面写的很清楚,你为了实现推翻帝国政府的野心,在艾伯特和叶戈廖夫的指使下,故意骗取了我的信任,然后又拉拢布尔琴科等人成立秘密抵抗组织,预谋发动暴乱,你这种无耻的行径对得起我为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吗!”
施特莱纳心底的痛苦和郁闷这时如同火山一般爆发了,“我把你从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处决的囚犯推上了权力的宝座,允许你自由出入艾德斯瓦尔宫和我的办公室,而这种荣耀甚至就连我的将军们都不曾拥有!我还把你当成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不止一次将你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可是你回报我的是什么?是背叛!是无耻的阴谋!是令人发指的欺骗!”
齐楚雄用沉默迎接着施特莱纳的怒吼,罗蒙在一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在他看来,齐楚雄被消灭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接下来他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用各种各样的野蛮方式来折磨对方了。
霍夫曼这时的心情却和罗蒙截然相反,他表情严峻,双拳紧握,深陷的眼窝中透着一缕焦虑不安的眼神。“事情有些不妙了,”他心想,“我们也许高兴的太早了,如果齐楚雄和阿金霍夫在暗中串通一气的话,那么罗蒙的处境可就大大不妙了!”
“将军,”齐楚雄这时终于开口了,“我并不否认您手上的供词是我亲笔写下的,但是这上面的内容却都是些彻头彻尾的谎话!”
“你说自己在撒谎?”施特莱纳愣住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住口!”罗蒙没等施特莱纳把话问完就插嘴骂道:“你这头胆小的猪猡!竟然连自己犯下的罪行都不敢承认,亏你还自称是抵抗组织的领袖,真是不知羞耻!”
“真正不知羞耻的人应该是您!”齐楚雄反驳道:“自从我当上帝国种族和解委员会主任以来,您就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整天苦心积虑寻找理由要除掉我,先是派了个格尔利茨担任我的副手,接着又把布劳恩安排到我身边,尽管这两个人整天都在对我进行严密的监视,但是您还嫌这样做不够,最后又搞了个阿金霍夫潜伏到我身边!都说日耳曼是个光明磊落的民族,但是您的行为却一点也配不上这个称号!”
“对付你这种无赖根本不用讲礼貌!”罗蒙傲慢的叫嚣道:“只要能找出你犯罪的证据,我可以采用一切我能想到的手段!”
“其中就包括在教堂里用枪指着我的头,逼着我写下这些供词对吗?”
“你!”罗蒙先是被问得一怔,接着便恼羞成怒的吼道:“我盯着你已经好几年了,你背着我们干的那些事情,我都给你记着呢!”
“是吗?”齐楚雄不甘示弱的追问道:“既然您手头有证据,那为什么不拿出来让大家瞧瞧呢?”
“我早就准备好了!”罗蒙冷冷一笑,冲身后喊道:“把资料都带上来!”
随着罗蒙的一声令下,一群盖世太保抱着厚厚的一叠文件袋走进了宴会厅。罗蒙狠狠瞪了齐楚雄一眼,然后便从文件袋中取出一份文件大声念了起来:“1950年7月18日中午,你趁着路德维希少校举办宴会的机会,在灌醉了他和其他的军官后,与布尔琴科、弗兰克、约翰,还有博拉斯尼耶夫一起商议今后的行动方向,而且您还在这次会议上第一次公开了布尔琴科的身份。”
“这些事情您是怎么知道的?”齐楚雄眯缝着眼睛问道。
“这些情况都是阿金霍夫上尉亲自记录下来的,根本不容你抵赖!”罗蒙喊道。
“哼!”齐楚雄反击道:“您的口气倒是挺坚决的,但是我想提醒您一点,仅凭阿金霍夫的一面之词就想认定我有罪,这个玩笑开得未免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