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施特莱纳闻言一怔,急忙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将军,”齐楚雄几乎未作任何犹豫就说道:“我想请您允许我辞去帝国种族和解委员会主任一职。”
齐楚雄的这句话犹如平地一声雷,顿时在餐桌上引起了连锁反应,且不说施特莱纳一时间面露愕然之色,就连一向以沉稳着称的霍夫曼也多少显得有些吃惊。至于约翰吗,那就更不用提了,他心里这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暗自埋怨齐楚雄不但不阻止霍夫曼对孩子们展开的洗脑计划,反而还要辞职,这不等于未战先缴枪吗。
“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施特莱纳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难道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不,将军,请您不要误会。”齐楚雄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您三番五次的出手相救,我早就去上帝那里报到了,所以我只会报答您的恩情,绝不会对您有任何的埋怨。”
“那你为什么还要辞职呢?”
“是这样的,”齐楚雄说,“自从经历了阿金霍夫的事情后,我心里一直对此感到不安,因为我不但没有及时识破他的阴谋,还让您也受到了威胁,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我就感到特别难过。”
“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施特莱纳说,“这件事情要怪也只能怪那个该死的阿金霍夫,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将军,您错了。”齐楚雄说,“我身为帝国种族和解委员会主任,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帮助您争取人心,并且甄别出那些人是真心愿意与我们合作,但是我却没能识破阿金霍夫的真实面目,以至于差点酿成大祸,如果这样的罪行不能受到惩罚,那么必将降低您在众人心目中的威信,所以思前想后,我觉得只有辞职谢罪才能减轻我心里的痛苦。”
“齐,我理解你的心情。”施特莱纳有些动情了,“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犯错误的人,再说阿金霍夫为了实现自己的罪恶目的,故意隐藏的很深,就连罗蒙和马克西米利安也被他给骗了,所以这件事情的责任不能完全由你来承担,再说了,当时要不是你挺身而出,我这条命说不定也已经完蛋了,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你的辞呈。”
“将军,您什么都不用说了。”齐楚雄这时表现的异常坚决:“这件事情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您不接受我的辞呈,那么从今天起,我就绝食谢罪!”
面对齐楚雄坚决辞职的态度,施特莱纳突然陷入了沉默,他静静地注视着齐楚雄,目光变得有些游离不定,似乎像是正在内心深处做着某种痛苦的挣扎。
“亲爱的齐,我说您这又是何苦呢?”霍夫曼起身来到了齐楚雄身边,“既然统帅阁下已经说了这件事情的责任不在您身上,我看您就没有必要再坚持辞职了。”
“不!”齐楚雄很干脆的拒绝了霍夫曼的劝说,“虽然将军本人愿意原谅我,但是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如果将军不接受我的辞呈,那么我今后也没有脸再回到戈培尔大街56号了。”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都是从我这里引起的,我给您赔不是还不行吗?就算是给我个面子,您就别再提这件事情了。”霍夫曼一边假惺惺的安慰着齐楚雄,一边又给格尔利茨使了个眼色。
“齐医生,总理阁下说得对,这件事情不能怪你。”格尔利茨急忙加入了安慰齐楚雄的行列,“我做为您的副手,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说必须受到惩罚的话,也应该是我而不是您,所以您就别再生气了。”
“你们都不要再说了。”齐楚雄把手一摆,“我之所以会要求辞职,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我要承担没有及时识破阿金霍夫真实嘴脸的责任,而是因为这件事情给我带来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反思一下自己这些年来的做法是否合适,再加上我这次受伤过重,虽然侥幸保住了性命,但是却不能再从事过度劳累的工作,所以我才想辞去自己的职务,回到家里好好养伤,这一点还请你们理解。”
“这么说,你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辞职了?”施特莱纳似乎仍然希望齐楚雄能够回心转意,但是他的目光中却在不经意间透出了一丝怀疑的味道。
“是的,将军。”齐楚雄说,“与其抱着一副病体在混沌中消磨时光,倒不如安心静养几年,以待今后身体康复时再为您效劳。”
施特莱纳低声叹了口气,却没有继续再挽留下去。
霍夫曼的脑子里这时开始了高速运转,虽然齐楚雄的突然辞职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是直觉却告诉他,这位中国医生的辞职理由绝对不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简单,这后面肯定还藏着某种以退为进的计策。
“我的统帅,既然齐医生已经下了决心,我看您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吧,这样也正好可以让他安心养伤,不必顾虑其他的事情。”在一番认真的考虑后,霍夫曼决定将计就计,看看齐楚雄下一步到底能使出什么招数来。
看到霍夫曼开始转而赞同齐楚雄辞去职务,施特莱纳终于接受了齐楚雄的辞职申请。“好吧,”他将双手放在齐楚雄的肩头,“我尊重你的决定,希望你能够好好养伤,早日回到我的身边。”
“谢谢。”齐楚雄淡然一笑,伸手端起了酒杯,“为了您的健康,干杯!”
“干杯!”施特莱纳与齐楚雄同时一饮而尽。但是他却感觉到酒精的味道是如此的苦涩,以至于他竟然有了难以下咽的感觉。
“将军,”卸下了职务的齐楚雄看起来非常轻松,就连嘴边的微笑都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味道,“在我正式卸任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您帮忙。”
“是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将军,您还记得那位能够准确预测出朝鲜半岛战事发展趋向的中尉吗?”齐楚雄说。
“当然记得,”施特莱纳心不在焉的看着手中的空酒杯,“要是没有阿金霍夫捣乱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见到这个人了。”
“是啊,您是应该早点把您的这位老部下召回来了。”
“?”施特莱纳微微一怔,“听你的意思,这个人我应该早就认识了?”
“没错。”齐楚雄淡然一笑,接着道:“这个人就是罗森巴赫。”
“你说什么!”施特莱纳手中的酒杯顿时掉到了地上,“那个人竟然是施蒂尔!”
“没错,正是施蒂尔!”齐楚雄说,“请原谅我一直对您隐瞒了事情的真相,但是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替您保护一位难得的将才,我们中国人一直有句俗话,叫做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像施蒂尔这样的人才,如果一直弃而不用,那无疑是帝国军队的一大损失,我正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斗胆向您隐瞒了事情的真相。”
“你可真行啊!”施特莱纳拉着长音喊道:“竟然把我一直蒙在鼓里!”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齐楚雄双手一摊,“我当初也考虑过直接向您进言,但是我又担心您会立刻拒绝我的请求,所以我也只好采取这个办法了。”
“那么施蒂尔自己知道这件事情吗?”施特莱纳问道。
“原本我是想告诉他的,但是我担心他会因此背上沉重的心理负担,反而会影响到他的判断,所以就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
“你呀,就会给我出难题。”施特莱纳前一秒钟还在发火,后一秒钟就没了脾气。“他当初为什么会被流放到斯特伦霍芬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现在还要给我找这个麻烦?”
“将军,”齐楚雄说,“这件事情其实一点都不麻烦,既然像我这样的人都能够为帝国效劳,那您又有什么理由继续折磨施蒂尔呢?”
“你和他不一样!”施特莱纳拉长着脸,狠狠地瞪了齐楚雄一眼。
“那您可以告诉我怎么个不一样嘛?”
“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施特莱纳恼火的吼了一句,但是没过多久,他又没好气的嘟囔道:“该死的中国佬,一天到晚净给我设圈套,我真算是服了你了!”
当施特莱纳的这句话飘入齐楚雄耳中时,他笑了,因为他知道罗森巴赫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到雅利安城,当然,还要带上自己的妻儿。
接下来的宴会就显得平淡无奇,唯一令人不安的是,霍夫曼不但没有对罗森巴赫的事情发表意见,反而还一个劲的给齐楚雄敬酒,而且从他兴奋的表情里就可以看出他确实从内心深处盼望着罗森巴赫的回归。
约翰的情绪可就不怎么样了,齐楚雄先是同意帮助霍夫曼对孩子们进行洗脑,接着又辞去了自己的职务,虽然他对于罗森巴赫回归一事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但是一想到齐楚雄适才种种令人费解的做法,他的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那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