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罗森巴赫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应该说感谢的人是我才对,要不是你一直在帮助我,我和契尔斯卡娅也根本不会回到雅利安城,说真的,我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报答你。”
“不,施蒂尔,朋友之间不要使用报答这个字眼,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源自于我们的友谊,这是用金钱也无法买到的东西。”齐楚雄嘴边露出了一缕真诚的笑容,“我想你们可能已经听说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现在的我,已经因为这件事情成为了一个不受欢迎的人,那些曾经有求于我的人如今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划清界限,他们生怕将来一旦我被证实确实是一个阴谋家,那么他们都将脱不了干系。但是你们,我的朋友,你们却在这个极为敏感的时刻来到了我的家里,这说明在你们的心里仍然把我视为你们的好朋友,这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罗森巴赫与路德维希这时脸上都写满了羞愧的神色,他们谁也没有料到齐楚雄会对他们说出这样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这样一来,他们就更加不好意思提出自己的问题了。
“其实……”齐楚雄又说道:“我现在并不想让你们和我呆在一起,因为一旦有人对你们的动机产生了怀疑,就会影响到你们的前程,特别是你,施蒂尔……”他望着罗森巴赫,“你刚刚回来,还没有获得任何任命,在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要让人抓住你的把柄,否则万一你因为我而受到了连累,这将会影响到克劳斯的未来……”
“齐,”罗森巴赫突然打断了齐楚雄的话,“你替我想了这么多,难道就没有想过你自己的处境吗?”
“我当然很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齐楚雄淡然一笑,“没人希望自己活在头上悬着一把屠刀的日子里,但是对我来说,能够活到现在已经上帝的恩赐了,所以我不会再去抱怨命运的不公。”
“齐,”路德维希犹豫再三,还是提出了心底的疑问:“请你告诉我,你真的没有在暗中从事推翻帝国政府的阴谋吗?”
“当然没有。”齐楚雄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但是为什么梅克会被汉克逮捕,而博拉斯尼耶夫又会被盖世太保抓走呢?还有那天在工厂外面的山上,我被灌醉之后,你们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齐楚雄凝视着路德维希充满焦急表情的脸庞,心里突然感到有些发酸,因为他发现路德维希眼神中所流露出的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担忧,而这种担忧的背后所包含的意义就不那么令人感到愉快了。
“弗兰茨,其实你没有必要感到担心……”罗森巴赫刚想阻止路德维希继续问下去,却看到汉娜气呼呼地冲进了餐厅!
“弗兰茨!”汉娜一上来就对着路德维希一顿臭骂,“我真不敢相信你能对齐医生问出这种问题!你也不想想看,当初要不是齐医生在统帅阁下面前替我们讲情,我们能活到今天吗?前段日子齐医生受了伤,我说要去探望他,可是你却说自己很忙,根本抽不出时间,现在我算是看清楚了!你是害怕自己因为齐医生而受到牵连!我真是搞不明白,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胆小的男人!”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路德维希顿时涨红了脸,“你们女人少管闲事!”
“什么男人之间的事情!”汉娜的火气越来越大,“当初梅克死的时候,我就要你去向汉克问个明白,可是你说什么也不肯去,还说这是为了我们母子的安全!我看你这全是骗人的鬼话,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掩饰你自己的胆怯!”
“你!”路德维希没有想到一向温柔的妻子今天竟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这下反倒让他没了脾气,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以为不说话就算完了吗?”汉娜喊道:“你今天要是不给齐医生赔礼道歉,我就和你离婚!”
离婚这个字眼如同一声晴天霹雳,震得路德维希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曾经发誓要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妻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一时间,他完全呆住了。
“汉娜!你这是做什么?”齐楚雄急忙跑到了汉娜面前,“弗兰茨对我的事情有看法其实很正常,再说他能够对我提出这些问题,这说明在他心里还是把我当成朋友来对待,所以我不会为此感到生气的。”
“齐医生,您是个好人,这我们都知道,但是弗兰茨太让我失望了,我们遭难的时候,您四处奔走,想方设法让我们脱险,可是您现在陷入了困境,他却躲得远远地,和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我实在是感到委屈。”汉娜说着说着就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好了汉娜,弗兰茨不像你说的那样糟糕,他非常的爱你,甚至愿意为你献出一切……”
“不!他是个胆小鬼,他连自己的朋友都不敢帮助,将来我还能指望他保护我们母子吗?”
“听我说,汉娜。”齐楚雄耐心的劝慰道:“弗兰茨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和孩子,因为政治斗争从来都是残酷无情的,他当然不希望你们受到任何伤害,在这一点上,我完全支持他的做法。”
“我没有听错吧,”汉娜诧异的睁大了眼睛,“您竟然会支持弗兰茨的做法?”
“没错!”齐楚雄点了点头,“如果一个男人不是深爱着他的妻子和孩子,那么他就不会时刻把她们的安危挂在自己的心上,再说现在的局势也很复杂,就连很多达官显贵都不敢再和我扯上关系,更不要说弗兰茨了,所以我认为你没有必要对他进行指责,更何况……”他说到这里时突然停了下来,“我相信做出这种决定绝非弗兰茨的本意,而且他的心里一定也很痛苦。”
“齐!”路德维希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紧紧握住齐楚雄的手,满脸都是羞愧的表情,“你让我说些什么好啊……”
“弗兰茨,我们是老朋友了,就算彼此之间有了磕磕碰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真的,你现在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知足了,赶快带着汉娜和孩子回去吧,在我这里呆的时间长了,一定会有人说闲话的。”
“让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吧!”路德维希神情激动地喊道:“我今天就住在你这里哪也不去!我就是要让他们看到我们之间的友谊是任何流言蜚语也无法阻挡的!”
“对!我也不走了!”罗森巴赫也激动地喊道:“反正我在雅利安城里也没有家,今后我就住在你这里了,谁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好了,但是谁也不能阻碍我和自己的朋友呆在一起!”
“施蒂尔!弗兰茨!”齐楚雄将手分别搭在两位好朋友的肩头,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着他们重重的点了点头。
“哈哈!”罗森巴赫和路德维希同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们拉着齐楚雄的手,围着餐桌又唱又跳,快乐的好像一对孩子。
汉娜在这一刻破涕为笑了,她觉得自己的丈夫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快乐过,就连她自己也被深深感染,再也不想回到孤独冷清的恩特菲尔德。
契尔斯卡娅这时站在餐厅门口,静静地望着里面发生的一切。她为丈夫终于卸下了沉重的心理压力而感到高兴,但是一想到齐楚雄早晚有一天会和丈夫摊牌,她的心里就升起了一丝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烦恼。
“叮咚!”外面的客厅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门铃声,刚刚露出笑容的人们这时全都紧张了起来,他们心想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登门呢?
“你们在这里先等着,我去看看。”齐楚雄匆忙离开餐厅,来到客厅里打开了门。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总理阁下,”他略显惊讶地问道:“您怎么有空到我家里来了?”
“怎么,您不欢迎我吗?”霍夫曼微笑着反问道。
“当然不是,”齐楚雄按下不安的心情,“来,请进吧。”
霍夫曼走进客厅,刚想道明来意,却突然看到契尔斯卡娅就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紧接着,几张熟悉的面孔便迅速出现在他面前——路德维希、罗森巴赫、汉娜……
“你们是在这里庆祝团聚对吗?”霍夫曼望着罗森巴赫,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是的,”罗森巴赫大声回答道:“我们确实是在庆祝团聚,而且齐刚才已经答应让我们一家今后就住在这里。”
听完罗森巴赫的回答,霍夫曼半天没有吭气,他围着这些人绕起了圈子,每一步都走得特别沉重,让人们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很好。”当霍夫曼的脚步终于停在路德维希面前时,他突然吐出了这句非常简短但是却令人捉摸不透的话。
“总理阁下,”齐楚雄并不想让朋友们承受太大的压力,他径直走到霍夫曼面前问道:“您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