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想干嘛?”布劳恩望着一地的玻璃碎片,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她以为这是在自己家里吗?”
“算了,我们犯不着和她一般见识。”霍夫曼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你马上安排人手加强对契尔斯卡娅的保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莱奥妮和她见面。”
“这可真有意思,”布劳恩忍不住埋怨道:“您什么开始关心一个俄国战俘的命运了?”
“她现在是德国军官的妻子,所以我必须保证她的安全。”霍夫曼说完这句话,突然解开了军装领口的扣子,“今天的天气可真热……”他抓起桌面上的一份文件,不停地扇着风,看上去好像真的无法忍受室内的温度,但是实际上,办公室内的温度却只有区区的十五六度。
布劳恩望着霍夫曼那副罕有的焦躁模样,突然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我要是罗森巴赫的话,就不会天天和齐楚雄呆在一起,因为这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
霍夫曼闻言先是一怔,接着便苦笑着摇了摇头,“奥托,看来你现在是越来越聪明了。”
“我真不明白!”布劳恩的火气噌的一下冲上了头,“您为了保住罗森巴赫的性命没少费心思,甚至还不得不对齐楚雄窝藏契尔斯卡娅的罪行视而不见,可是罗森巴赫从头到尾竟然没有对您表达过任何感激之情,这种事情想起来就让人生气!”
“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许再提。”霍夫曼不耐烦地把手一摆,“你快去看看,今天下午我们都有什么安排?”
“是。”布劳恩无奈的转身离去,只剩下霍夫曼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发呆,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人们只能从他那张永远都捉摸不透的脸庞上隐约感觉到一丝无奈。
“总理阁下!不好了,出大事了!”刚刚离开没多久的布劳恩突然惊慌失措的冲进了办公室!
“慌什么!”霍夫曼没好气的瞪了布劳恩一眼,“有什么话就不能慢慢说吗?”
“是……是……”布劳恩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好不容易稳住紧张的情绪,“我刚刚接到来自阿森滕堡和乌尔默的紧急电报,那里的囚犯们不但拒绝交出自己的孩子,并且还因此发起了暴动!”
“哦!”霍夫曼问道:“参与暴动的有多少人?”
“据初步统计,阿森滕堡那里大约有七百人左右,而乌尔默则有两千人之多!”
“嗯……”霍夫曼沉吟道:“阿森滕堡虽然参与暴动的囚犯并不多,但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俄国战俘,战斗力不容小视,而乌尔默那里人数虽然多,但都是一些普通的平民,没有什么战斗力,相对来说好对付一些。”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布劳恩着急的说,“驻扎在这两个地方的守军目前都已经被囚犯们击退,如果我们不立即采取措施,这种暴动就有迅速蔓延的可能!”
“不要着急,让我好好地想一想。”霍夫曼站起身,围着办公桌来回走了几圈后,嘴边突然露出了一缕诡异的微笑。“啊……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还能使出什么花招来……”他在一番喃喃自语后,便趴在桌子上迅速草拟了一道命令。
“奥托,你马上拿着我的命令去总参谋部,让他们立刻执行。”
布劳恩急忙接过霍夫曼手中的命令,朝上面匆忙扫了一眼,谁知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他顿时愣住了!
“您这是想干什么?”布劳恩惊讶地喊道:“让一个没有任何指挥作战经验的人去镇压骚乱,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教我!”霍夫曼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布劳恩的担忧,“马上执行我的命令,否则延误了部队出发的时间,你可是要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是。”布劳恩无奈的转过身,带着满腹的疑惑离开了办公室……
现在,让我们将目光暂时离开令人感到压抑的帝国总理府,回到洋溢着快乐气息的里宾特洛甫大街13号。路易斯、埃里克、提比莉亚还有克劳斯和贝克一道在客厅里堆起了积木,由于从来没有和这么多的孩子在一起玩耍,克劳斯显得异常兴奋,他一会扑到妈妈的怀里尽情撒娇,一会又和小朋友们打成一片,整个官邸里到处都可以听见他天真无邪的笑声。
或许是受到了孩子们的感染,爱伯斯塔克在汉娜的帮助下,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的为一大家人准备着晚饭。罗森巴赫与路德维希这对老朋友也忙里偷闲,在餐桌上下起了国际象棋。
“弗兰茨,”汉娜将一碟子黑面包端上了餐桌,“都这么晚了,齐医生怎么还没有回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别瞎说!”路德维希没好气的瞪了妻子一眼,“你也不想想看,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些人还能平安无事的坐在这里吗?”
汉娜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便转身回到厨房里给爱伯斯塔克继续打起了下手,而路德维希也和罗森巴赫在棋盘上展开了更为激烈的厮杀。
“哈哈!你的王后归我了!”罗森巴赫一招不慎,被路德维希偷袭成功,棋局也随即分出了胜负。“嘿嘿,下次可别在我面前吹嘘自己是棋坛高手了,否则一定会让人笑掉大牙的。”路德维希拿着对手的王后,得意的笑个不停。
“有什么了不起的,”罗森巴赫虽然输了棋,但是嘴上却并不服气,“有本事我们到真正的战场上去比试一下,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我看你是没有这个机会了,”路德维希冲罗森巴赫做起了鬼脸,“等到我们的军队有机会再次走上战场时,恐怕我们两个已经躺在坟墓里了。”
路德维希讲的是一个在雅利安城里很流行的冷笑话,他本想逗罗森巴赫开心,但是结果却适得其反——罗森巴赫默不作声的瞅了他一眼,便闷闷不乐的站起身,向着客厅走去。
“嘿,施蒂尔,你在生我的气吗?”路德维希急忙追上了罗森巴赫。
罗森巴赫扭头看了路德维希一眼,“弗兰茨,”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忧郁,“我不想一辈子活在这座城市里,哪怕它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奇迹。”
路德维希一时语塞,突然想起了自己年迈的母亲,可怜的老人不但至今仍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而且恐怕也没有机会再次相聚。一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也黯淡了下来。
“叮咚。”客厅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悦耳的门铃声。
“肯定是齐回来了,”罗森巴赫努力克制住心头的酸楚,朝路德维希的肩头拍了一把,“走,我们一起去迎接他。”
门开了,但是走进来的人却不是齐楚雄,而是布尔琴科,他显然没有想到给自己开门的人竟然是罗森巴赫。在极为短暂的惊讶后,他迅速与罗森巴赫互致军礼。
“罗森巴赫上尉,您是什么时候回到雅利安城的?”布尔琴科问道。
“我刚回来还不到三天。”罗森巴赫很快就做出了回答。“对了,您是来找齐的吗?”
“是的。”布尔琴科看起来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自从齐医生伤愈之后,我就要求回到原部队继续服役,但是总参谋部却说已经有人接替了我的职位,我又要求去别的地方服役,但是他们又说目前没有空闲的职位,最后我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让我重新回到部队,您猜他们是怎么回答我的?”
“他们肯定会说:‘请回去等通知吧,我相信您的心愿一定会被满足的。’”路德维希抢着答了一句。
“您猜的可真准。”布尔琴科笑着说:“看来您一定是和我有过相同的遭遇。”
“总参谋部里的那帮家伙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打官腔,”路德维希说,“说出来也许您都不敢相信,他们中的很多人从来就没有上过战场,所以我们从来也不指望这帮家伙能带领我们打胜仗……”
“我说弗兰茨,你还是赶快管管你那宝贝儿子吧,他简直要把这间官邸变成垃圾堆了。”罗森巴赫突然冷不丁的打断了路德维希的牢骚。
“!”路德维希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在一个值得信任的对象面前发表意见,他立刻闭上了嘴,扭头跑去和孩子们一起搭积木了。
“您来得很不是时候,”罗森巴赫对布尔琴科彬彬有礼道:“齐受到了霍夫曼总理的邀请,到总理府参加活动去了,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的。”
“是这样啊……”布尔琴科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目光。
“您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齐商量,我也可以替您代为转告。”
“哦,算了,其实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等过两天我再来拜访他吧,再见。”布尔琴科匆匆道别,便转身欲走。
“布尔琴科上尉,请您等一等!”罗森巴赫突然在布尔琴科身后喊道。
“您还有什么事情吗?”布尔琴科转身望着罗森巴赫。
“刚才我忘了告诉您一件事情,”罗森巴赫笑着说:“从今天起,我们一家人将住在这座官邸里,欢迎您有空的时候常来做客。”
“您说什么?”布尔琴科突然因为这个出人意料的消息而露出了震惊的目光,而罗森巴赫也在这一瞬间印证了一直藏在自己心里的猜测。“怎么?”他换上了一副不太友好的表情,“您不想让我和齐住在一起吗?”
“当然不是。”布尔琴科急忙按捺住紧张的心情,摆出了一副笑脸,“您和齐医生是老朋友了,彼此之间也很熟悉,能够住在一起当然是件好事,我想这一定可以帮助他摆脱烦恼……”
“听您的意思,”罗森巴赫打断道:“好像齐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您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吗?”
“这个嘛……”布尔琴科微微顿了一下,“您最好去找齐医生问个明白,我想他一定可以给您一个清楚的答案。”
“我当然会去找他问个明白,但是在这之前,我却想知道您怎么看待这件事情?”